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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年

殷千树感到自己在黑暗里下坠,意识被拉扯着,几近四分五裂。他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下坠,没有终点,无底深渊。意识崩坏之中,他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它们像水荡出的涟漪,一波一波在他脑海中扩散开。殷千树在这涟漪里,看到了光亮。

阳光很刺眼,视线模糊,但身前一个清瘦的身影为他挡住了大半。恍惚的几秒钟,他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那目光落在他身上,平淡沉稳,并不躲闪。直到完全恢复清醒,他才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一个约莫25岁的青年,生得白净,眉心点了一颗小红痣。那青年眼角微垂,长相清秀却不俗不媚;头发不长,但有一只小辫搭在左肩,随风一晃又一晃。那青年见他久久没有动静,便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看够了就起来。”殷千树回过神,起身回了句抱歉。青年手里提了串小银铃,风晃出丁零声,和黑暗中的铃声一样。

眼前人一袭白衣长袍,像是古代的打扮。殷千树揣了一肚子问题正欲开口,被青年先一步打断。

“你先换上这个。”那人朝他扔来一件黑色长袍,殷千树不明白,但照做了。一披一裹,正好拢住他整个人,意外的合身。

“还不错。”那人简洁地评价了一句。金色的刺绣衬得他整个人很贵气,黑袍则显得他格外稳重。殷千树确信他从未见过这人,他承认这人长相确实不错。但这青年对于他的存在却毫不意外,这让他有些匪夷所思。

四周没有高楼,只有无尽的田野、山丘以及更远处的…城楼?眼前人的儒生装束让殷千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随即这个唯物主义者给了自己一个否定。他理了理思路:从他梦见巷子开始一切都很奇怪,记忆里他进了院子,没待多久雾就涌来了,冰凉,窒息,失去意识。然后再睁眼就是这里。线索还是太少。

“穿好了就起来吧,有什么问题就问,边走边说。”那人头也不回走在前头,殷千树两三步跟上。

“请问你是什么人?”殷千树决定从眼前人问起。

“我是谁对你来说不重要,你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就跟着我。”那青年语调平稳,但并没有多做解释。

殷千树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他提到了“原来的世界”,那么能证明他知道的东西不少,并且他们也已经不在“废弃区”里了。换作别人听了这话肯定一万个不信,异世界的说法怎么都像是小说里的设定。但殷千树刚经历过一系列不合常理的事,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选择半信半疑。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解栖砚。”解栖砚看着他仍然有些迷惑的表情,向他要来纸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幸好殷千树有随身携带小本子和笔的习惯,这不就用上了。殷千树拿过来一看,写得有些潦草,但字很好看。

解栖砚,解栖砚……殷千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栖”字的发音不太常见,这让他想到曾经读过的一句诗:

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①

殷千树觉得眼前的人像那诗里的鸟,栖栖遑遑,无枝可依,也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疏离感。

“解栖砚。”殷千树又念了一遍。

“嗯?”

“很文艺的名字。”

“谢谢。”那人没停下脚步,朝着远处的城楼赶路。

“我叫殷千树。殷勤的殷,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千树。”

“嗯。”解栖砚应了一句,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天色有些暗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不语。殷千树默默在心里给眼前人下了个定义:不热情,也并非不好相处。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我们应该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线里了……”解栖砚每次进入这些世界线都得自己一点一点摸清它的背景和发展,进来容易出去难,想要出去就得触发这个世界的某个因果。他暂时没打算把这些告诉殷千树,毕竟他看上去不像是能帮上忙的人。殷千树自然是听不到他内心的独白,只是接二连三地问。

“那我们应该怎么回去?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跟那个巷子……”

“……”解栖砚看上去并不想理他,饶是他的好性格也有些招架不住“能一个一个问吗?”

“嗯……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进城里吧。”

“我是穿越了吗?我看你的打扮…”

“嗯,这个世界线确实是古代。但不是从原来世界的时间穿越到了古代这个时间。这个世界线本身就是已经存在的,我们是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并非简单的时间穿越。”解栖砚的讲解很详细。

“你刚刚说‘我们’,那么你也是从那条巷子里进来的?”

“嗯,我住那里面。”

“那条巷子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很了解那里。”

“嗯。说来话长,一会儿再说吧,我们要到了。”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刻钟,一个疑心重重,一个捉摸不透。

天色将暗,他们终于远远望见朱红的城门和高大的城墙。

城门紧闭,城楼上有重兵把守,细看还架着重弩。站在楼上最前面的那人,披盔戴甲,腰上挂着一个木牌,佩着利剑,神情严肃。待二人走近,那人开口问道:“来者何人?又为何来楚州?”殷千树没准备开口,静静地站在一边看解栖砚交涉。解栖砚抬头直视那人,那人不怒自威,但解栖砚似乎对此没什么感觉,只是缓缓开口道:“找人。”

“找谁?”

“不知道。”

“……?”此话一出,不仅城楼上的人愣了一下,一旁的殷千树也愣住了。不是,大哥你编借口能真实一点吗,殷千树简直想抱头蹲下。

“小兄弟,现在天下混战,我们可没空同你说笑。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不然就多有冒犯了。”那人摆了摆手,城上的弓弩齐刷刷全架了起来,蓄势待发。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紧张,但眼见下面的两人一个波澜不惊,一个还有点悠闲,士兵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这到底是没听见还是不怕死……

殷千树刚想问解栖砚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只见解栖砚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向后一连退了三米。下一秒殷千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三支利箭稳稳钉在他们刚才站着的位置,如果不是解栖砚的那一退,他们怕是已经在九泉之下了。

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然而比那马蹄声更先到的,是一个沉稳的人声:“阁下好身手。”那声音似雪山融水,冷淡温和。殷、解二人回头,只见来人青衣白袍,肩披狐裘,马尾高束,风尘仆仆。那人生得端正,眉眼温和。尽管如此,解栖砚仍然能从那带着笑意的眼里看出深藏的东西,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气概。

“还请二位告诉我,你们为何来到楚州?”他并未下马,只在他们身侧停住。

解栖砚迅速打量了他一番,瞥见了他腰间的木牌,回的还是那两个字:“找人。”殷千树忍不住扶额,心说你就不能换个借口么……

“找谁?”

“找您。”解栖砚这次目标明确,没半点犹豫。这一番话弄得殷千树一头雾水,马上的男人倒是没改那温和神情,只是点点头。

“那你们且随我来吧。”

说罢,他驾马到城下,解下腰间的木牌给城楼上的人看。城楼上神情严肃的那人看到了他和腰牌,眼里多了几分恭敬,他示意士兵开门,随后问他道:“苏先生,这两位是?”

被称作苏先生的那人收好腰牌,含笑开口说是客人。城楼上的人抱拳倾身,向他们道歉:“抱歉了二位,多有冒犯了。”解栖砚笑着回他说无妨。

两人就这样随苏先生进了城。苏先生带着他们往城里走,解释道:“…方才那位问话的是楚州的将军季昀,现在天下都在打仗,楚州不得不防。”三人往城里面走,行人越来越多了,于是苏先生干脆利落下马,拉着缰绳慢慢走。

解栖砚点点头,随后问他:“你就不怕我们是从敌国来的吗?”

闻言,苏先生浅浅地笑了一下,回他道:“乱世混战,来者皆客,至于来意善恶,我自有论断。何况二位风尘仆仆来到楚州,楚州总该尽些地主之谊。还没向二位自我介绍,我是苏云。”解栖砚答应着,心说这人虽没有直言他放我们入城的原因,但他似乎很擅长揣测人心。想在这城里长久地待着,恐怕要先过苏云这关。解栖砚见殷千树那头一直没什么动静,便扭头看了他一眼,正巧对上他的目光。只是一瞬间,解栖砚又转过头去。

“二位这边请,寒舍简陋,还请二位不要嫌弃。”苏云领着二人拐过街角,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苏云将马系在院内,又招呼二人进屋。屋子不大,但物件都很齐全;书案上尽是竹简宣纸一类的东西,堆了一叠又一叠。苏云安顿好他们,端来三碗热茶,顺势坐在了解栖砚对面。

“二位有何事找我,但说无妨。”苏云抿了一口茶水,在氤氲的水汽里抬眼看向解栖砚。目标很明确,全然没有在意一旁的殷千树。

“苏先生可会弹琴?”解栖砚没回答他,只是反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苏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笑意,问他:“小先生何以见得?”

“方才见你端茶时,指腹上有一层薄茧。虽然已经不是很明显了,但想必你应该弹了很多年琴了吧?”殷千树感觉解栖砚语气不善,像是在审犯人。想到这,殷千树不禁轻笑一声。解栖砚捕捉到这笑,瞥了他一眼,又直视苏云。

“非也。小先生观察得倒是仔细。”苏云自始至终笑着看着解栖砚,但解栖砚却总感觉他眼里不是善意,“小先生有所不知,我只是楚州的一个小谋士,说难听点就是个说客。这乱世里,我们这些文弱书生总要寻些自保的本领不是,我这茧子是早些年使刀磨的。”

殷千树全程没说一句话,仿佛他这人根本不存在一样。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当他看见苏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自然伸进衣袖的时候,他隐约感到不对劲。

“小心!”

白光一闪而过,正端着茶的解栖砚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殷千树则是伸手,精准地抓住了那越过桌面的手臂。空气似乎凝固在那一刻了:苏云身体前倾,掌心握着一把短刀,利刃被压在食指下,直指解栖砚的咽喉。殷千树则稳稳抓住了苏云的小臂,警惕地看着他。

“苏先生好身手。”解栖砚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端茶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苏云失笑,解栖砚这是把自己在城外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还给了他。苏云轻拍殷千树抓他的手,示意他松开,随后又将那短刀收回袖中。

“别紧张,我没有要害二位的意思。”苏云气定神闲地开口,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解栖砚能感受到方才挥向他的那一刀,是带着杀意的。刀被手掌完全盖住,从外侧看很难注意到手里的刀,加上苏云的言辞和神情都很有迷惑性。这种隐蔽的杀人手法能在言语间就自然而然地用出来,想必不是生手。只是殷千树有些不明白,解栖砚为什么要问苏云是否会弹琴。

“既然二位有如此胆识和身手,我便不废话了,”苏云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地问“二位到楚州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殷千树虽然不清楚解栖砚的想法,但他和苏云一样,认为找人只是入城的借口。

“实不相瞒,我们二人自幼在深山里长大。我们家代代相传的本领和占卜相关,但也因不肯为那些枭雄占卜而被屠杀。此番我们到楚州来,一是为寻个安稳地方生活,二是……”解栖砚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作思考状,似乎在想要不要开口。不过殷千树总觉得他在等苏云上钩。

“二是什么?”苏云仍然笑着,等他的下文。

“二是我们所占的卦象显示,楚州**将至。”殷千树心说你这也太扯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小先生能具体说说是什么情况吗?”苏云神情变得严肃,看上去不仅信了,而且还期待他更进一步说说。殷千树后来想了想,这是既然是古代,那信神占卜什么的其实挺正常……

“我们能看到的就这么多,但是听闻楚州治理得好,百姓安居乐业,才特地来投靠。我们也愿为楚州的未来尽一份绵薄之力。”解栖砚这话讲的很漂亮,不仅连人带地夸了一番,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并且,从苏云的反应来看,他好像对这“**”的说辞有点想法。解栖砚心想不能着急,现在对这个世界线的了解还太少,要留在了楚州,或许就能拿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屋里一时陷入沉默,三人各怀心事。

“苏先生可在?”院外的一声问询打破了沉默,苏云起身去开门,是个小书童。

“何事?”

“府君听说有客人来楚州,让我领他们在绥宁客栈安顿下来。还有……”小书童话说了一半,声音突然压低下来,和苏云耳语。后半截话解栖砚他们自然是什么都没听见。

半晌,只听见苏云应了声好,便让书童带他们去客栈。殷千树走在前面,解栖砚跟在后面。与苏云擦肩而过时,解栖砚听见他压低声音说:“小先生,乱世如雨啊。”

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告诫。

解栖砚回头看他,他眉眼间尽是云淡风轻。但解栖砚能听出苏云话中的苦意。

匆匆乱世雨里行,何人沾雨不湿衣?

①出自《饮酒》陶渊明“栖栖(xī)失群鸟”

这里解栖砚的栖也是xī的发音(这里有彩蛋[星星眼])

那么从这里就正式进入第一个世界了,有点古权的味道(?)第一对副cp也要出场了(感觉这个线会写好多,因为它要关联战争权谋线和师徒线[抱拳]所以故事背景要向后溯源大概16年。)

不过这个世界线是玄幻的,全线HE请放心食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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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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