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飘来阵阵饭香。
前院的石桌旁,戈钺与祝长生两人正大眼瞪小眼。
“大哥哥,你是师父的侄子吗?”戈钺打破了尴尬。
“不是,我是他的外甥。”
戈钺想了想,问道:“有什么区别?”
“我娘是他姐姐,而非我爹是他哥。”祝长生淡淡道。
“但是你和他长得不像。”戈钺摇摇头。
祝长生道:“是么,哪里不像?”
戈钺歪头盯着他看:“哪里都不像呀——你的眉毛比师父细一点,眼睛比师父大一点,嘴唇更薄一些,唔,长得也更白一些。”她总结道,“你长得比漂亮姐姐还好看,不过呢,倒也不是说你像女人。”
“哦?”
戈钺道:“是呀,没有几个女人长得像你这样高,你比师父还要高一些,像个长条儿瓜。”
祝长生无语。
“吃饭了!”江逐浪两手分别端了俩盘子,从后院走过来,“去,你们两个小家伙帮我端碗去!”
“小家伙”戈钺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到后院去了。
剩下的一个“小家伙”坐在石凳上不动,幽怨地盯着面前的人。
江逐浪无奈地:“怎么了这是,饿得快晕了?”
“不,我只是太久没吃过舅舅做的饭了。”
江逐浪随口道:“你不是不爱吃么?小时候总是闹绝食,瘦得跟什么似的。”
祝长生哑了一瞬:“......当时太小了,没印象。”
江逐浪接过戈钺手中的碗筷,笑道:“记不住最好,因为我手艺确实不怎么样,平常在外也没什么练习的机会。不过,这几个月在山上我每日都做饭,多少也锻炼出来点......是吧,丫头?愣着干嘛,你俩快尝尝。”
戈钺扒了几口饭,然后点点头:“师父的手艺好多了。”
祝长生听见,却又不知怎的一口气憋在喉咙,有些食不下咽。
“啪”一声——祝长生将手中筷子狠狠往桌上一放,另外埋头扒饭的两人吓了一跳。
江逐浪看向他:“......刚没吃两口呢,这是吃饱了?”
祝长生声音带了颤抖:“你这三个月每日都下厨做饭,就为了她?”
江逐浪皱起眉头:“戈丫头还小,又是我徒弟,我不给她做饭,难道要她给我做?”
一旁戈钺的头已经快要埋到碗中去了。
祝长生闷笑了一声:“我下山游历三个月,舅舅连托人问候一句都不曾,我都要以为舅舅已把我这个外甥忘了。我也不过虚长你徒弟几岁,你就这样放心我在外闯荡么?”
“我......”
江逐浪记忆中的祝长生已过弱冠之年,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四年前。面前这个身高体壮的少年,现在也确实还是个孩子。
但是江逐浪也有一点委屈,他记忆中的外甥,向来彬彬有礼言行得当,教养极好,哪里有过出言呛他的时候?
没来由的,他心里似有些堵。
“......吃饭罢,食不言寝不语。”江逐浪没多说什么,夹了一筷子肉放到祝长生的碗里。
三人沉默地吃完一顿饭,尴尬的气氛久久不散。
就在几人收拾碗筷时,突然跑进来个气喘吁吁的灰袍弟子。
“江师兄!江师兄!咦?长生师兄也在这里?”
祝长生伸臂拦住他:“何事这样匆忙?”
那弟子气喘吁吁地:“江师兄呢?我有急事和他说,是,是柳掌门。”
祝长生看了后院一眼,回身对他说道:“他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同我说罢。”
那弟子不听,一门心思想进去找江逐浪。
祝长生声音冷了几分:“说罢。”
那弟子只好道:“是......柳掌门已经闭关快半年了,明明闭关前说这次只有三个月的,大家都很担心,怕出了什么问题。”
祝长生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又发问道:
“是谁叫你来找江逐浪的?”
那弟子支支吾吾半天,道:“......是我,我自己想到叫江师兄也去看看。”
“真的?”祝长生面无表情。
祝长生从来都一副温文尔雅的做派,哪曾有过这种阴沉的气场。
那弟子被他一盯,简直要哭了:“真,真的,我为何要骗师兄?”
为何要骗?
祝长生在心底冷笑一声。
这几个月,江逐浪鲜少出门,自然不晓得门派中的风言风语已经传成了何种样子,连他自己在外游历,也时不时被那些流言污了耳朵。
一旦你楼塌了,众人只会不恋旧情地在那残砖碎瓦上跺上一脚。
眼下掌门那头情况未明,为何会有人想到把江逐□□过去?难道还要将他再度推上风口浪尖么?
祝长生觉得不妥,就对那弟子道:“先带我去瞧瞧。”
那弟子没法,只好随祝长生离开。
江逐浪师徒二人洗刷过碗,回到前院,才发现祝长生不知何时已不辞而别。
这小子......
江逐浪有些头痛。
“师父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吗?”戈钺抬头看他,小脸上是关切的神色。
江逐浪挥挥手:“无妨。”他蹲下,视线与戈钺齐平,叹了口气,“方才桌上那些话,不是长生有意的,戈丫头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戈钺眨眨眼,说道:“我知道……”
江逐浪刚要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就听见她语出惊人。
“大哥哥看见你给我做饭吃,吃醋了而已,我不和他一般见识。”戈钺声音清脆道。
江逐浪:“......”
什么跟什么......这丫头。
“唔,天还没黑,消完食就去练功罢。”
江逐浪站起身,走进屋内,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已是日薄西山,披星在月色下练习的小姑娘感到了疲累,正要回屋休息。
突然,她见到个人影匆匆从屋中离开,身后跟着的那个,赫然是他师父。
两人行色匆忙,仿佛有什么要紧事。
“这么晚了,师父要去哪?”戈钺心生疑惑,喊道。
江逐浪闻声转头:“先休息罢,我有些要紧事。”
好罢,戈钺只得回房洗漱睡下。
她躺在床上,脑海中回荡着方才不小心听到的只言片语——
大师叔。主峰。急事。
戈钺有些困惑,师父几个月未曾离开过弟子峰,眼下这般匆忙,难道是要去找大师叔?
可是大师叔不是一贯与师父交恶吗?
戈钺想不明白,倦意翻涌,不多时就枕梦睡去了。
另一边,江逐浪被一靛袍弟子带到大师叔段崇的院外。
那靛袍弟子道:“江师兄,师父在里面等你。”
“我知道了,多谢。”江逐浪与他告别后,独自步入了院内。
此院名叫栖鹤院。
院落占地颇广,里面花木繁茂,池水清澈,小径曲折,看得出是个好山水情趣的人。
江逐浪一面往正房走,一面暗暗惊叹。
三十余年,他从来不知道大师叔也是个闲情逸致之人。
走着走着,屋舍愈来愈近。
忽的,他脚步停下。
屋里有人!不止一个人!
似乎......还有些争吵声。
江逐浪当即放轻步伐,提气纵身一跃,跳到树梢。他轻功极好,偌大个人影跃然而起,仅有叶片微动,宛如微风。
谁知,一道寒光霎时爆射而出!
被发现了!
一道暗器直直射向树梢,江逐浪猛地回身,堪堪避过。
而这一下,正巧掩饰了一道黑影从屋内骤然掠出,等到下一秒江逐浪回过神,那人影已悄然无踪。
江逐浪心下一沉。
此人......是难得的高手。
他旋即飞跃而下,叩响门扉:“师叔,弟子江逐浪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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