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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摇撼生命

起初,先行者厄莱亚让楼宫春做队长他们是坚决不同意的。能进入这所学校的,哪个不是被家里用金钱堆出来的少爷小姐,要说没有一点儿娇纵、傲慢,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先叛变的是秋原夜。这些天相处下来,小队长给他的感觉是极好的,没有因为恶作剧而针对任何一个人,从不摆队长架子,训练是最认真的,其他人遇上技术难题也会帮忙。虽然总是冷着脸,但某次训练中,小队长不小心撞到他怀里,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软软的,手臂上的肉恰到好处地包裹住骨头又不硌手,看着还是有点儿瘦,金色的发丝扬起又落下,漂亮的祖母绿的眸子只盛了秋原夜的面庞一瞬,就随着唇瓣开合间“对不起”的消散而离开。

警惕性极高的小狐狸么……他这么想着,手心上温热的触感已经在慢慢消失了。

“哎,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天天盯着他不放?”长谷川司提着两罐可乐走到秋原夜身边,“因为好看啊,”视线随着楼宫春的跑动而转变,“而且那位的身世还是个谜呢。”

大家都是非富即贵的,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彼此的背景,但楼宫春是个特例,这张脸对所有人来说是陌生的,查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他被保护得很好,背后的势力庞大到难以想象,于是都或多或少地带了点讨好的心思去靠近他。

“格温多琳小姐找你。”阿尔乔姆拦下正准备进行异能控制训练的楼宫春,递上一条毛巾,“谢谢。”东方人灵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一周后学院会举行一年一度的圣杯赛,每个小队必须选出一人进行最终对决。”披着白色斗篷,坐在魔法扫帚上的格温多琳语速极快地交代着注意事项,“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在西南区的角斗场。”她稍稍停顿了一下,递上决斗成员申请表,“上帝会眷顾你的,美神的宠儿。”

楼宫春转身走进训练场,将格温多琳的话复述一遍,“直接比一场决定谁去?”秋原夜问道,长谷川司率先开口:“没意见,正好对彼此之间的实力摸个底。”“嗯。”阿尔乔姆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霎那间,浓浓的寒气萦绕周身。

其余三人快速向后撤去,秋原夜抬手召出法杖,粗壮的藤蔓破开地面直冲云霄而去,他跳上巨大的绿叶,从空中发动进攻。

远处阴云密布,时不时有闪电劈下,收到消息的队伍已经开始了内部纷争。

长谷川司用赤焰化解不断飞来的冰锥和锋利的叶片,“烈火燎原——”原本的互相试探,彻底上升到了针锋相对的局面。

“麻烦死了!”秋原夜瞧着吞噬根部的火焰,只觉眼前一黑,“阿尔乔姆!考虑结盟吗!”在树藤倒下的前一秒,他朝同样烦恼的冰系异能者大喊道,落地时脚下坚固的冰层是最好的回应。“见了鬼了!”长谷川司眼睁睁地看着被自己克制的两人反过来压制自己,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发什么呆?”他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拉走,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浮在空中,顿时恢复了先前的嚣张气焰,火舌嗞嗞作响,高温舔舐着每个人的面庞。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战斗一度趋于白热化。

楼宫春一边躲避各个角度飞来的冰刃,一边蓄力准备给予对方最后一击。“嘭——”大地剧烈晃动,白光覆盖视野,好容易瞧见些惨状——秋原夜和长谷川司分别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着,再也动不了半分。

“喂……”他刚想查看队友的伤势,面前赫然升起宏伟的冰墙,晶莹剔透,映出背后的黑影,“麻烦就快解决了。”那人嘲讽似地叹道,见来者不善,楼宫春当即转身,快速在身前展开一面防护网。

一眼望不到头的冰雪巨人浑身冒着寒气,始作俑者悠闲地站在它肩头,“速战速决吗……”大脑飞速运转着,身体给出本能反应——转瞬退到百里外。

独自面对这么个大家伙不是什么好事,楼宫春缓缓呼出一口气,抽出匕首划破右手掌,俯下身,将手紧贴地面。须臾间,天地间的风以他为中心,沿顺时针方向慢慢转动起来,越来越快,不多时,便形成偌大的漩涡。

待尘土散去,一个不逊色于冰雪巨人的风怪静静地站在原地,左手中的楼宫春仍旧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以吾身,饲神魂。”音节繁复的咒语被诵出的刹那,原本呆滞的风怪像是被注入了魂窍般,向冰雪巨人挥拳而去。

撞击声不绝于耳,两道身影交错其间,有时白光乍现,有时余影回荡,上百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阿尔乔姆抹去脸上的血迹,喘着气看向同样疲惫的对手——风旋绕在楼宫春身边,严严实实地组成一层球形防御罩,稍长的金发上上下下地荡漾着,左肩的白色布料已然被染成暗红色,但仍旧无法抹去眼里渴望胜利的信念。

只一瞬的恍神,呼啸的风便替脖颈添上一道几乎致命的伤痕,那人的身形也离他不过毫厘,阿尔乔姆慌忙召出冰晶护身,锋利的剑刃划开绵密的积雪,白雾弥漫视野。“霜雪千年覆,冰葬尸身寒。”被迫提前祭出杀手锏的感觉并不美妙,他后悔之前的轻敌了。

风里逐渐带上若有若无的寒气,楼宫春不得不降低速度,四肢百骸流淌着冷意,腿快要没有知觉了,他踏上风怪伸下来的手,俯瞰整个训练场。到处都是不规则的冰块,地面结了霜,阿尔乔姆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用风探寻只会增加不利因素,一直不出手,又处在被动局面。胸腔里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千百种想法一个接一个地涌出水面。

大不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楼宫春深吸一口气,沾着血画出一个古老的法阵,“风起——”他站在中间,不断有近乎透明的人影从身体里剥离出,融进风中。

霎时山崩地裂,原本无形的风仿佛被填入了某种力量,愈发壮大,冰块顶部一点一点浮现裂痕,“叮叮当当”的碎了半截。

生命力一缕一缕地从身体里剥离,纵使设想过这般滋味,楼宫春依旧不受控制地感到恐惧,额头渗出汗水,那种无力改变一切的感觉,疯狂地和理智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看上去像是重病多年,他急促地呼吸着,唯有如此,才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还在活着,而非进入死前的幻境。

风肆意游走在各个角落,阿尔乔姆费力地防御着,很快就手忙脚乱起来,“好像被吊起来的祭品……”他抽空看了眼浮在空中的楼宫春,下意识将想法说了出来,立刻就发觉自己的话语不大妥当,但也没时间找补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令他应接不暇,原本相对有利的地形反倒在阻碍后退的脚步。

滚烫的热焰冲破冰层的封锁,长谷川司从地上缓缓爬起,分走阿尔乔姆片刻的震惊,于是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风狠狠地将他压了下去,空中的献祭还在持续着,火焰在愈发盛大的风浪的围攻下越来越小,却仍旧顽强地燃烧着。

长谷川司一边抬手召出星星点点的火苗应付无缝不入的攻击,一边朝楼宫春望去——宽大的白色斗篷盖住整个身子,金发柔和地顺从重力的指引,似乎有一股力托着他,使得劳累了许久的人安然睡去。

撑不住了。

骤然变幻的风割开火焰的屏障,直直冲着长谷川司劈来,他下意识闭上眼,企图逃避应有的结局。

“轰——”烟花似的巨响回荡在耳边,痛觉迟迟没有到来,长谷川司睁开眼,一个黑影挡在身前,“快走。”“艾德文先生!”他又惊又喜,逃也似的离开,跑了两步又停下,忍不住仰望浮在空中的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他不会有事的。”“温莎公爵!”看清来人的面庞,长谷川司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响声唤醒被高度紧张所掩埋的倦意,温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我从没见过有人这样施展异能。”艾德文撤到温莎身边,企图从他这里得到点有用的情报,“确实有点麻烦,但几千年前有过与之相似的例子。”温莎召出法杖,给他俩加了【神圣守护】,被风刮的生疼的脸这才有了缓和的余地。

“再这么闹下去,上面该来人了,”艾德文叹了口气,“我试试能不能近身强攻,你找机会留住魂魄。”“那就试试吧,”温莎看他不要命似的冲上去又不得不退下,实在好笑又无奈,“一个个疯得没边了。”

弄得动静也真够大的,罢了,天生就是收拾烂摊子的命,他如是想着,很多年前也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来了,那双祖母绿的眼睛仍旧完好无损地存在记忆里,只是有一点儿褪色的迹象。“温莎!”艾德文的叫喊声将他拽回现实,“收魂!”

就这出神的几分钟,空中愣是被生生破开一条道,狂风停了一瞬,但也够了。

“魂兮归来——”温莎手中多了张薄薄的纸,拇指和食指极轻地捏着它,随着尾音的落下,一并飞去,风中传来尖锐刺耳的嘶鸣,它们散乱地朝四面八方涌去,却像是被一股力牢牢扣住了似的,任凭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收。”

一双手接住跌落的身躯,“带他回去好好养着,后面的我来处理。”“那就有劳指挥官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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