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流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眼睛不和她正面对上,脸瘦削的女人,实在是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思。
甚至看到都有些生理不适。
任枝蔓进来后就发现午流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她,愤怒、恐惧、不屑、总归不是什么欢喜的心情,见对方在她进来后也不说什么,想着总是怪罪她,便低着头想自己先道歉解释:“对......”
“别讲话,”午流语气很重,几乎是命令人了,“我不问你,你不要讲话。”
陈纪愿难得见到这样的女儿,刚想说其实也没伤到哪里,就算生气也可以好好讲,就被女儿一个摆手给打断了。
“妈,不用劝我,我现在就是不想大度。”
好的,陈纪愿一秒退回,那必然还是女儿更重要,大不了后面她私底下和对方聊。
深呼吸了好几下,午流开口问出自己早就想要的问题:“一,你撞我是意外还是故意的?二,你手上的手绳去哪里了,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戴?三,你高中是不是在临七一中读的?四,你认不认识牛花,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五,李嘉铭你认识吗,以前是不是也在临七一中读书的?”
陈纪愿现在有点怀疑自己的女儿脑子被撞坏了,这一二三四五的,这么有逻辑的,这么有条理,一点都不像自己女儿会说出来的话。
更重要的是,她们两个不是意外事故吗。
难道还有其他故事?
看着女儿难得的一脸严肃抿着嘴巴,再看看对面女生更加冷漠的一张脸。
陈纪愿选择扯紧防晒外套看向窗外,明明是夏天,为什么这么寒冷啊......
“一、我不能回答你;二、已经送人了,庙里来的,有缘所以戴;三、是的,我就是在临七一中读书;四、我认识,牛花人挺安静的;五、认识但不太熟,他以前也在临七读书。”
一条条的,全都被解答了。
反而让午流内心感到怪异,甚至因为对方过于理智冷静而有些绷不住火气,“其他的我都认可了,为什么车祸我问你是故意还是无意,你说不能回答,回答我!”
午流简直想要像电视剧里面打架的那群人一样,扯住对方的衣领质问。但她碍着体面和自己身体的不适,只能从靠在床背上逐渐坐直。
任枝蔓不想撒谎,其实也没必要撒谎。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什么?午流怔住了,做梦的不是她吗,穿越的不是她吗?
任枝蔓看着自己的鞋子,因为这几天一个人住院,也没有刷过已经脏污了:“梦里......我过的挺好的......”
午流这才仔细地观察了任枝蔓,怎么说呢,脏兮兮的。不是那种邋遢的脏兮兮,而是很憔悴,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跟生病了一样。
她这个出车祸的受害者还没讲什么呢,她这个肇事者讲这个是什么意思。
无论她们是做的真的同一个梦,还是真的一起穿越了,那个世界里任枝蔓也就是个高中学生而已。
确实她高中的时候过的很快乐的样子,但这也叫好吗?
午流承认自己对造成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保持不了好脸色。
但她不觉得自己态度需要改变,这个穿越但凡是正常人都不能接受,让你去过你完全没有想象过的,甚至是自己最厌恶的生活。
还不只一次,而是一而再而三地打击你。
挺好的?哪种挺好的呢,现实里的任枝蔓和午流一个贫困一个富裕,那另一个世界里难道是相反是吗。
午流实在是忍不住笑,她抑制不住自己的不屑了。
她现在觉得和任枝蔓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没有必要,实话说。
深呼吸好几下,定了定心神,午流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出车祸和‘做梦’有关是吗?”
任枝蔓这回眼睛对上了午流,看着她眼里的怒火,只觉的嗓子疼的厉害,她自己其实也是疑惑的。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下子,无人再说话。
陈纪愿倒成了最尴尬的那一位,两个人居然不是意外事故,而是谋杀吗?!她刚刚是不是应该录音来着,然后再报警啊。
正在纠结的时候,就听见任枝蔓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的梦是怎么样的。”
午流偏过头,本想继续嘲讽,又在下一瞬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还是实话实说了:“比较零散,一次在学校里,一次在奶茶店。”
“你.....”任枝蔓张口了半天还是把想问的东西咽回去了。
“我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电话阿姨已经加过了。”
午流没有回答,没有任何表示。任枝蔓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等对方彻底走掉后,午流往靠枕上一躺。脑袋都要痛起来了,现实世界里的任枝蔓根本不爱讲话,一棍子敲下去憋不出一个响。
一点没有在学校时候的可爱!甚至都没有在奶茶店看到的时候好,起码语气很温和。
这个倒是硬邦邦的,也最消瘦,最讨厌!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凭什么要念着她学生时代的好,任枝蔓在梦里再好,那也是对“牛花”好,又不是对她午流好。
呵呵。
对啊,午流想起来,她为什么一定要从任枝蔓入手呢。这人太能藏事了,她可以从牛花入手啊,她们在梦里那么好,而且从任枝蔓的回答看来,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牛花,谁可以联系上呢。
甜品店里总是有股香甜的面包味,李嘉铭看了一圈,停在了黄油杏仁卷面前,可以少买一点,生病刚好的话确实不能多吃。
桔梗花肯定要买,还有什么呢,珠宝之前送过了,再送好像没有新意.....
置顶专属的提醒声响起的时候,李嘉铭隐约就猜到了是午流。
但真的打开消息看到:“嘉铭,你认识牛花吗,能帮我查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吗。”看了眼就立刻收回到口袋里了。
“先生,这个提拉米苏蛋挞是我们店新出的,也很推荐哦。”
“哦,好”李嘉铭微笑着点点头,“也装一点吧。”
这次可以多买一点了,毕竟是给自己吃了。
李嘉铭资料整合的很快,带了花和水果当面来和她说了具体的情况。
“你以前怎么没和我说过你是在邝远市临七一中读书的?”
李嘉铭笑了,故意绕了个小圈子“你也没问过我啊。”随后才开始正经解释,“我以前确实是在临七一中读书的,我不和你说过我家里一开始是开厂的吗,厂子就建在邝远,就是在邝远发家的。”
这倒也是,午流记得李嘉铭以前说过的,而且看在今天她出院还刻意打扮得那么清爽的份上就原谅对方了。
午流递了个梨给李嘉铭削,示意自己要吃,“你和我讲讲牛花的事情吧,还有那个任枝蔓的事。”
手里接过对方的梨,李嘉铭就开始削皮,“都只是听说过,但其实不太熟。牛花我记得没什么存在感的,每天脏兮兮的,长的还有点.....”话到嘴边,又改了措辞,“不引人注意。我就记得会和任枝蔓玩,不过后面也没见她们在一起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可能得你自己问问她们了。”
皮削完了,李嘉铭才补上一句,“没有洗,只削皮了,没关系的吧。”
“哦哦,行”午流拿过梨,却更好奇对方的话。
李嘉铭摸着自己因为削梨而沾上汁水的手指,真黏糊,有点恶心了,“任枝蔓,还是挺有名的。因为她是吉他社的社长,而且后面好像还搞了个什么乐队来着,甚至会接演出。在那种小县城里,学生能去城里演出赚钱确实很值得吹嘘了,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不过.....”
话说一半就不讲了,搞得午流心痒痒的,“不过什么啊?”
“不过就是,你的梨再不吃,我可就要伤心咯。”还顺带做出了一副哭泣的表情。
午流知道他是假哭,李嘉铭总是把她拿捏的死死的,立刻就吃了口梨,推了推他,“哎呀,讲吧讲吧,我想听完。”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李嘉铭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就是后面据说曲子抄袭了,被人挂网上了,闹的还挺大的,后面自然也就没什么水花了。我也就再没关注过她们。”把擦完的纸巾团成一团,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们的联系方式我是没有了,不过我向其他同学问来了,你直接加就好。”
“对了,”李嘉铭掏出檀木盒子,“这是我在寺庙求来的礼物,戴满二十六天再砸碎,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成真。”
“是吗?”午流不甚在意地打开了盒子。
却在下一瞬心神都颤了一颤。
青铜手绳......青铜带钩。
她已经查过了,这种带钩是西周时候古人系腰带的挂钩,多为青铜铸造,尾巴多为龙或神兽的形象,前面为平行弦线。
而令她震惊的是,这个青铜带钩手绳和她在任枝蔓手上见到的实在是太像了,形状如同钥匙一般,头部已经磨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平行弦线还依稀能看见。
上面还有些纹路,都已经不能分辨了。
第六感告诉她,这个东西很重要。
或许这个就是她所谓“穿越”的关键。
午流立刻合上了盒子,放到了身后。她不想要再次穿越,即使穿越也必须是由自己掌控,所以这东西必须牢牢放在她的手里,决不能让任何人拿到,她不想再经历那种她不能接受的生活了。
意识到自己动作有些着急了,午流微笑着掩饰了一下,“我只是太喜欢这个手绳了,一看就是你很用心挑选的,谢谢你啊,嘉铭。但是你能告诉我,你是在哪个寺庙求到的吗?”
李嘉铭想起任枝蔓提醒过的,焕山的寺庙,最好他们两个以后都别去。
有什么不能去的,难道还真的有什么忌讳不成。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也不太记得了,随便去的一个寺庙,不重要吧?”
岂止重要,根本是非常重要。
李嘉铭看午流那样子就知道她是一定要问个明白了。
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应该是普陀寺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但应该是。”
午流问完了想问的东西,就开始鼓捣起了怎么联系上和牛花见面。
李嘉铭看着她一直捧着手机,心底却渐渐不满。他其实也该认清一点了,他承认自己对午流是有感情的,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什么,相反的,他从镇上出来一直打拼到这个程度,他知道自己能力足够。一切都只差时机和金钱。
只要和午流尽快结婚,一切都水到渠成。
不过这东西和午流讲没用,她内心幼稚,一向自己怎么畅快怎么来,只有伯父伯母才是突破口。
喜事在坏事之后,理由也很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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