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聿注意到了,最近两天班上的同学一直在讨论,五班这次段考的总体成绩并不理想。
据说不仅没有和同为重点班的九班旗鼓相当,还让普通班中成绩较好的十班追了上来,只位列第三。
所有的老师最近都在忙着开会,段考成绩分析会、南三党员大会、即将出差隔壁柳城一中进行交流学习的人员安排大会,等等,总之这两天里很少能见到何书锦,昨天甚至把课都调开了。
其他同学也有旁敲侧击地询问别的科任老师,得到的回答一致是:你们知道自己考的不怎么样下次争取进步回来就行啦,何老师那边你们等她自己和你们说吧。
訾聿身为班长,还是会对班级的学习情况稍微上心的,但目前还清楚确切的情况,而且也已尘埃落定,干着急也没用。
关于成绩的谈论在五班内部依然进行得如火如荼。
“你们有谁在九班有认识人的吗,去问一下那边的情况?”
“不知道耶,我记得有几个是从九班过来的。”
“说真的,我有点慌。”
“我也是,上次我去开各班团委的会议回来,有材料需要书锦签字,才见到她一面,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发现他很淡定啊,可是她越淡定我越慌。”
本来是男女生分别扎堆讨论,后来有人跨服接话,打破了聊天屏障,就演变成所有人的集体谈话。
不知道哪个女生高声问了一句:“诶开心果,你以前不是九班的吗?可以过去问一下嘛?”
蒙予乐正在给谢语然讲题,没注意,那个女生又喊了他两次,他才发觉,转过头,发现十几个人都在看着他。
蒙予乐:?
女生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蒙予乐停了一会儿,答道:“嗯我问过了,他们班大部分人觉得这次属于‘正常发挥’,其他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他们表示知道了,但蒙予乐觉得他此话一出,同学们好像更蔫了一点。
蒙予乐:“……”
但他也没有办法,除了实话说,还能做什么?
集体安慰和激励这种事儿,还得等班干班主任来做。
时机掐得很准,下一节数学课上课铃响,却见何书锦走了进来。
何书锦:“干嘛一个个这样看着我?上回和数学老师调了课啊。今天讲作文,前几天一直没空,不能再拖了,把段考答题卡拿出来。”
“哦对,说到答题卡有一个事要说……你们那个古诗文默写,没达到五分要求的,好像还没把罚抄交上来给我吧?”
底下一帮面面相觑,却没人敢接话。
訾聿半举起手道:“这次要罚抄的篇目老师您还没给我们。”
何书锦:“哦对忙忘了,下次还有这情况你就自己挑四篇长的必考篇目安排下去就行,不用等我。”
訾聿点头,表示知道了。
底下所有内心:长的,长的,长的……
“这次的话……《氓》《兰亭集序》《劝学》,”何书锦翻了翻随手和第一排同学借的“小甘”,斟酌了几秒说:“还有《琵琶行》,老规矩,各抄两遍。今天周五了是吧,那就这周日晚回来后交给我。”
“訾聿收完手机就收,把名单登记好给我。”
訾聿:“好。”
“还有一个要强调的,我已经看过你们的答题卡了,大部分人的那笔字啊,真是……字如其人。”何书锦扫视一圈,“不说要你写得多优美,多有书法艺术感,至少写工整来,让阅卷老师看清楚吧?”
“有些同学字写得歪歪扭扭,两个小字挤在一起,怎么?是自己没对象要给字找个伴儿是吗?”
下面传来几声憋不住的笑。
“还笑?蒙予乐说的就是你。”何书锦朝他那边一指,“来,把你答题卡上,默写题第三句写的念一遍。”
蒙予乐扶了一下额,把嘴角边的笑意憋回去,在脸部肌肉抽筋之前,捧着答题卡站起来,用全班都能恰好听到的合适音量念道:“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何书锦:“你再仔细看看,你写的是‘女也不爽’吗?你写的难道不是‘她不爽’吗?”
“哈哈哈哈哈……”
“卧槽哈哈哈哈哈……”
全班爆笑。
蒙予乐脸上微红。
訾聿也没忍住,看着他那羞赧的样子,跟着笑了出来。
“我去,她不爽哈哈哈,她是挺不爽的。”
“开心果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笑哈哈哈……”
“我们乐哥也不像缺对象的样啊!”
何书锦制止了他们的笑闹,继续回归作文正题。
接下来就是一节干货满满却不好消化的议论文写法教学课。
一下课,一群人飞似的冲向第四组,夺过蒙予乐的答题卡,集体凑在一起观摩。
蒙予乐叫苦道:“诶你们给我留点面子啊!”
回应他的是又一阵爆笑。
蒙予乐自己想想,把自己都“噗呲”一声逗笑了。
字如其人,人如其名。
开心果这外号还真是没叫错。
訾聿看着这热闹的场面,突然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地方被填满了,暖暖的舒畅替换了浅浅的忧虑,很神奇。
当然,重要的事他没忘——五班段考成绩的具体情况。
訾聿还是决定去找何书锦当面询问,就立刻离开教室,朝辅导室走去。
早上的课间,不少同学都会争分夺秒地补觉,因此辅导室没有晚上那样人潮挤挤,只有几个班主任敲键盘和不时交谈几句的声音。
訾聿敲门进去时,一下子还不适应这样安静的辅导室。
“进来。”
七班班主任应的声,一个可爱的英语老师。
訾聿看到何书锦座位上没人,便开口询问。
“何老师啊,他们语文组待会有个会,先走了。”
訾聿道了谢,出了辅导室。
不知为何不是很想立刻回教室,在大脑还没接过身体管理权的时候,訾聿已经迈步往八班那边的连廊走了。
走到拐角饮水机处,有两个人站在连廊的栏杆边交谈。
“訾聿。”
一声呼唤吸引了訾聿的注意力,他这才发现他刚刚走神了。
他在想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单纯地盯着脚下的路,一路往前走。
是何书锦叫的他,旁边是蒙予乐。
何书锦:“正好你过来,我刚想让蒙予乐去叫你。”
訾聿走过去,站到蒙予乐身边。两个大男生,都比何书锦高出半个头,一下子就把班主任围了起来。
何书锦笑道:“后退点,你俩太高了,搞得我很有压迫感。”
“我在和他讨论我们班段考成绩的事……”何书锦看着訾聿,“你应该也是想知道的。”
訾聿点了头。
何书锦三言两句简述了这次的情况。
大致和“传言”中差不多,五班往后掉了点,排在了除火箭班外的理科第三,让十班冲到了前面,平均分比第一的九班少了五分多。
这个数据何书锦刚拿到的时候也皱了很久的眉,但再看细化的小数据,她慢慢就明白了。
五班的生物老师前几周出差了好几次,这门科目又属于“边缘学科”,所以学生们的学习自主性遭到了考验,结果就是“一放就垮”。一科拖后腿,再加上文科的分数统计进来,自然出现了一些波动。
其实考试还是带有不少主观因素的,起起伏伏是常态,只是差距出乎了教研组的预料,所以从老师到学生,都传的有些沸腾。
何书锦讲完,訾聿和蒙予乐双双没有开口,她继续说:“就通知一下这个情况,你们回去可以和班上同学讲,我最近确实挺忙,成绩分析的班会就不开了,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让他们自己注意接下来的学习方向,还有怎么和黎先生交代。”
最后一句淡淡的,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同情和幸灾乐祸。
何老师也救不了你们了。
黎先生,是五、六、七班的生物老师,这个称呼是所有学生公认的威慑力满满的昵称。
訾聿和蒙予乐一起答了声“好”。
“大概就是这些……”何书锦挨个在他俩脸上扫了一眼,“你们俩,都还不错,继续保持。訾聿排名又上来了,你我不担心,蒙予乐,文科悠着点。”
蒙予乐摸了摸鼻尖,心虚道:“知道知道,会向班长多学习的。”
“行啦,回去吧,还有两分钟上课。”何书锦挎了一下单肩包,转身走向办公楼。
訾聿和蒙予乐并肩走回五班。
蒙予乐轻轻叹了口气。
訾聿看着他,没说话,但表现出疑问。
蒙予乐:“书锦又跟我耳提面命语文成绩了……”
訾聿挑了挑眉,倒是没接这句,反而换了个关注点:“你不叫何姐了吗?”
蒙予乐:“……”
蒙予乐:“嗯……跟着她们女生耳濡目染的,就习惯了。”
訾聿重回刚刚的话题:“何老师怎么说?”
蒙予乐扁了扁嘴:“先训了一遍怎么又在及格线以下徘徊,再吐槽了一下古诗文默写又白送分,接着巴拉了作文实在惨不忍睹,三段式模板都背哪儿去了,最后极嫌弃地让我练字。”
訾聿:“……”
这问题确实有点多,但也是大部分理科男生的通病。
蒙予乐还在郁闷,自言自语起来:“语文这门博大精深的学科,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搞,会说汉语,会写汉字,不代表语文就能随随便便学好啊。”
“不是每个中国人都能学好语文的,不然我折腾了快十年,也没整明白啊!所以看开一点嘛,慢慢积累总会一点一点上去的,上不了我有什么办法。”
訾聿听他一句接一句,一边抱怨一边成功开导自己,根本不用接话。
等到进了五班的门,走回位置上,蒙予乐的碎碎念已经变成了“就这样吧,我继续学,它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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