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只有几个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小声交谈。
准备回到位置，谢语然已经起身让蒙予乐进去了，訾聿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没有问何书锦要五班的成绩单，就算还不能公布，至少得知道自己的具体情况吧。
此念头一出，訾聿便手比脑快地拽了一下蒙予乐的手腕。
蒙予乐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訾聿：“……算了，下课再说。”
话音刚落，上课铃打响。
蒙予乐一脸“你逗我呢”的谜之表情。
蒙予乐：“不过班长，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猜铃声比铃声自己都准的？”
訾聿：“……”
还没等訾聿开口，历史科代表就站上了讲台叫读书，于是蒙予乐也摆摆手，“下课再说吧。”
好学生兼班委不急着聊这一分钟的天。
不过后来又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他们彼此都将这段小插曲抛之脑后。
訾聿本来是想问蒙予乐有没有看到他的成绩以及排名，但在拽了人手腕，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突然就不想了，而蒙予乐的那句只是个玩笑。
最后还是由何书锦公布了段考结果，下发了成绩条与评分细则。
五班的总体情况虽然略有些被人揪住喉咙口的感觉，但并不是非常难看的，毕竟底子在那儿。
领导那边可以理解为一小次失误，点名严肃几句，再勉励下其他冲上前的班级，私下叨叨何书锦也差不多了。而且这次联考，南三依然占了大头，上层整体一片喜悦。
就看班里的同学怎么调整了。
蔡安訾聿蒙予乐依然是班里前三，排名相差不大，都在三四十区间里，说明这段时间的学习他们没落下。
努力哥王浩然进入了五班领头羊行列，毛晓奇在蔡少的鞭策辅导下也有了明显的进步，胡轩虽然还在原地摆动，但至少没有退步，也在班里中上水平、年级前两百。
总的来说，401在携手共进的两个月学习时间里，取得欣欣向荣的好势头，非常值得庆祝。
庆祝的方式就是，集体食堂二楼吃及其难排到的凉皮，加餐西瓜汁。
段考的阴霾在众多同学头顶上持续笼罩了将近两个星期。
一转眼，日历翻到了十月底。
天气逐渐转凉，对于一年只有夏冬两个季节的南城来说，即使还不到穿棉袄的程度，但早晚的气温低，空气中夹杂着凉意，一阵风吹来，令人骨头缝都忍不住战栗，哆嗦着牙，双臂环抱摩擦被冷风吹起来的鸡皮疙瘩驱驱寒。
南三学子们都披上了校服外套，迎着灰蒙蒙的天小碎步赶去教室学习，再仰望夜幕中，郊区才能看到的数点星屑回宿舍休息。
日子平凡而有趣。
又到了周一，新晨会新开始。
在开周一晨会之前，基本上所有的同学都已经提前得到了小道消息——这周五学校要开展一年一度的“社会实践活动”，说白点就是去附近的农业研究基地进行参观，然后进行令老师同学们都欢欣鼓舞地重头戏，烧烤。
连续三周，各年级分别组织活动。
只有五公里的路程，校方安排了年级主任带队，全体步行过去。
虽然玩了一天再走回来会很累，但也是课业繁重之余，为数不多的大型活动，所以南三学子每年这时候都很兴奋。
政教主任于国旗下宣布活动之时，底下欢呼声反而没有想象中热烈。
散了集会，回到班上，各班主任还得召开班级会议，无非就是把领导的讲话内容再次强调重点，并补充细节。
“哟，我还以为你们去年留下阴影后就不兴奋了。”何书锦进门，一句话彰显了存在感，制止了人群的骚动。
说到去年，阴雨连绵。
步行途中，刚出南三侧门的那段路，挨着一条细长的河道，路修的算是比较高了，可架不住还有傍路的绿化树从，又碰巧那段时间翻修，拆了石栏后没来得及砌上新的。
一下雨，路边就流出带泥的水，不多，刚好能把兔崽子们心爱的高价鞋弄脏。
于是，在被碳火熏烤、被小雨淋湿，又走了几公里路回到学校之后，一个个哭爹喊娘。
老子不去了！
但一听到能去玩，一天不用上课，他们依然嗨到快要起飞。
当然，这段不仅限于原五班，几乎整个年级一片哀嚎。
班里安静下来，何书锦戳点了会手机，说：“先说一个小通知，经学校观察发现，各年级早恋现象均有大范围冒头趋势……”
“什么玩意儿？？”
毛晓奇平地一声惊雷，成功引起了整个教室的注意，包括亲爱的何老师。
“毛晓奇你这么激动是想官宣一下你是冒头的其中之一是吗？”何书锦看着他，语调毫无感情，脸上却带着点笑意。
由于太激动，毛晓奇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面对死亡提问，忙摆手道：“没没没，没有的事，您继续，您继续。”
何书锦这才把目光重新挪回手机屏幕上。
訾聿听到蔡安在后面憋笑，而被他嘲笑的同桌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真是操了，滚儿昨天刚和我说她谈恋爱了，那男生……”
“咳咳。”何书锦清了清嗓，没抬头，好像料到他会再出声，在这等着呢。
毛晓奇立马噤声。
身后又传来蔡安更努力的憋笑。
“而高二年级尤为严重，”何书锦把后面的内容说完，“因此，年级组长王主任与各班主任召开会议决定，即日起，班上不能出现男女同学同桌的情况，男女生之间应保持正常的1.5米社交距离……”
何书锦停了一下，“后面都是一些听了你们耳朵会起茧的管理条例。”
接着她把手机屏幕熄了，抬头环视了一圈，才继续道：“我们班……应该没有吧？”
没人出声，没人回答。
“书锦书锦，我们都爱学习。”
第一个吃螃蟹的是平日上课喜欢插科打诨的胖胖男生。
何书锦没接这句玩笑，反而颇认真地说了一句：“有也不要紧，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如临大敌的事，你们如果能保证不影响学习，不闹得跟个宫斗剧似的……先给你们一句准话——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底下这才传出几句嬉笑八卦来。
“王主任发话了，座位还是得换，开学你们自己挑之后到现在，我还没安排换过，也懒得重新排，就近原则吧。”
何书锦随口把位置坐得近的男女同桌相互调换，也不算太麻烦。
从第一组换过来第四组，何书锦挑了下眉，“之前没怎么注意，我们班男女生同桌还是蛮多的。”
“嗯这边的话……嘉佳你和蒙予乐换一下，没了，就这样，下了课你们自己搬东西，晚自习之前搬完。”
“然后说一下那个烧烤的事。”
何书锦重新开始划拉手机。
“给你们抽签分一下组，我会尽量安排男女生比例均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然后你们自己推选一个组长，訾聿统计好名单和每个人的电话……”
“书锦！意思是那天会发手机是吗！”
这个压着惊喜的问句点醒了所有人，霎时间，五十多双眼睛发出了光，巴巴地望着何书锦。
何书锦给了个模糊地回答：“看你们这几天表现。”
“啊……”
“书锦直接放了吧……”
“书锦我们表现超好的！”
何老师轻轻一笑，“你们说了可不算。”
兔崽子们又嚎了几句，何老师就走人了，让他们安静自习。
第一节班会下课，五班教室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推拉桌椅的，高声喧哗的，搬沓书像要砸地上的，整得对面高一楼补觉的学弟学妹们不得安宁好梦。
鉴于同桌小姐——哦不，现在是前同桌了，胡嘉佳同学东西实在太多，訾聿主动帮她搬了桌上的书。虽然只挪了两步的距离，但对于女生来说，这么多书还是不容易搬动的。
然后訾聿又顺手帮他的新同桌把书移过来。
“你好呀，新同桌。”
蒙予乐还装模作样地对訾聿伸出了手。
訾聿没接茬，给了他一个“你幼不幼稚”的眼神，绕过他把这人最后一沓书搬了过来。
“谢了班长。”
蒙予乐抬手拍了拍訾聿的肩膀，然后转身找毛晓奇唠嗑去了。
毛晓奇还在侧着脑袋听蔡安讲题，一个回头就是眼前被放大的一张俊脸，不免吓了一跳。
“哎哟我操！”毛晓奇眨眨眼，“乐哥有何贵干？”
蒙予乐冲他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了声音道：“快说说你刚刚喊得那句话有何含义。”
毛晓奇一脸没听懂的样子，蒙予乐以为他想蒙混过关，偏生不知道怎么明示，便选择挤眉弄眼，实际上毛晓奇真的没反应过来。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不讲话大眼瞪小眼。
蔡安实在看不下去了，踢了一下毛晓奇的凳脚，“他问你书锦说谈恋爱的时候为什么嚎。快说，我也要听。”
“哦哦哦！”毛晓奇只好解释道：“是滚儿，那个男生好像是高三的……”
蔡安听完皱了下眉，他是见过滚儿的，脸肉肉的，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家里人给了足够的疼爱却并不公主病大小姐的可爱女孩，蔡安和她交流起来也挺投缘。
蒙予乐问：“哪个班的？是谁知道吗？”他虽然还没见过，但从毛晓奇口中知道的多了，也比较关心这个妹妹。
毛晓奇嘟囔道：“没来得及问清楚……”接着他又叹了口气，“唉，女大不中留啊！”
几人又揪着他玩笑了几句，才放过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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