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后,林枝夏小心翼翼地往锅里倒入花生油。火苗"啪"地一声窜起,她专注地盯着锅中渐渐泛起泡泡的油面,待油温升至恰到好处时,将腌制好的肉丝轻轻滑入锅中。
“嘶——”
滚烫的热油瞬间炸开了锅,油星四溅,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几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油锅里疯狂跳动。
林枝夏猝不及防地被这阵仗下的后退半步,手里的锅铲也差点脱手。
“我天。”她瞪圆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谁能告诉我怎么突然就世界大战了?!"
她战战兢兢地弓着身子,手臂伸得老长,只用指尖捏着锅铲的最末端,像在排雷似的轻轻翻动着锅里的肉丝。可那些油星还是逮着机会,毫不留情地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烙下几个红点。
“哎哟!”林枝夏欲哭无泪,嘴角无奈下撇,“还是中招了……”
厨房外。
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敞开,傅宴舟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他习惯性地整了整袖口,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左侧的厨房方向,忽然顿住——一缕缕白烟正从门缝中幽幽渗出。
他眉心微蹙,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警觉,"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男人已大步流星朝厨房走去,锃亮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她开的火势太大,锅里的油开始翻滚,白白的浓烟从锅里汹涌而出,呛得她直咳嗽。
“咳咳——”林枝夏不禁屏住呼吸,左手不停在脸前扇风,以驱散要沁入鼻腔的浓烟。
糟糕,忘开抽烟机了!她撤回她的厨艺高超的话了呜呜。
他的脚步刚踏入厨房门口,就看见了里面浓烟滚滚,林枝夏站在灶台前,满脸通红。
傅宴舟眉头紧锁,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便跨到了灶台边。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和被烟雾呛得咳嗽的林枝夏都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抓向关火的按钮。
“啪嗒!”
两只手意外地交叠在了小小的开关上。林枝夏纤细的手指刚触到旋钮边缘,傅宴舟骨节分明的大手便紧随其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严严实实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明显一僵。
林枝夏只觉得手背被一片微凉而坚实的触感包裹,与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一同袭来。
厨房的温度过高,连带着她的手也滚烫。然而傅宴舟覆上来的掌心却带着一丝微凉,这突兀的温差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那只被他包裹的右手,此刻成了唯一的存在。
方才因灶台意外而狂乱的心跳,竟在这冰凉的触感中骤然一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下意识地抬眼,恰好撞进傅宴舟黝黑深邃的眸子里。他也正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浓密的睫毛下,眼神也带着一丝未及散去的惊愕。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傅宴舟率先回神,眼底的错愕迅速被冷静取代。他没有立刻抽回手,反而微微收紧掌心,带着林枝夏的手,稳稳地、用力地向下一旋。
“咔哒。”
蓝色火苗渐渐熄灭。
傅宴舟沉声说道:“你先退后。”转而拿起旁边的锅盖,将浓烟从锅内阻隔。他抬起手,白皙修长指节抵在抽烟机的open键,问道:“刘姨呢?怎么是你来煮饭?
“我想自己做鱼香肉丝。”林枝夏也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吐了吐舌头,尴尬扯着嘴角道:“结果弄巧成拙了。”
浓烟几乎散尽,傅宴舟已利落地卷起一丝不苟的衬衫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目光扫过灶台狼藉,语气平静,“我来吧。”
“你来?”林枝夏猛地抬头,杏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连手背上那点残留的灼痛感都忘了。
她上下打量看着眼前这位西装革履、气质矜贵的男人,实在无法将他与厨房联系起来,“你…你会做?” 尾音微微上扬,明显怀疑道。
傅宴舟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质疑,只是动作流畅地脱下西装外套,径直递到林枝夏面前,言简意赅道:“拿一下。”
“喔。”林枝夏应声,伸手接过,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目光立刻紧张地扫过衣服的前襟和袖口,指尖挑着质感绝佳的面料翻看,悄咪咪观察上面有没有油渍污痕。
傅宴舟的西装都是定制的,她可不想毁了一件动辄上万块的衣服。
傅宴舟从旁边的挂钩上取下那条略显可爱的碎花围裙。他动作自然地往身上一套,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窄腰后。
“国外留学那几年,总得学会喂饱自己。”他侧过脸,瞥了一眼呆立一旁的林枝夏,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帮我打下手。”
“好。”林枝夏答应道,“我把你衣服放好。”说完便小跑到客厅。
怪不得呢,那她今儿可就要尝尝冰山老公的厨艺了!
十多分钟后,林枝夏将切好的新五花肉装盘,端到灶台旁。她目光一扫,微微一愣。
刚才还一片狼藉的炒锅,此刻已被傅宴舟刷得一干二净,锃亮如新。
她放下盘子,清脆地拍了拍手,转头向傅宴舟展颜一笑,“傅大厨,到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傅宴舟正将熨帖的衬衫袖子徐徐地挽至肘间,露出一截线条流畅、冷白色的小臂。
闻言,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步履沉稳地走到了灶台前。
傅宴舟并未多言,垂手拧开炉火开关,幽蓝的火苗噌地窜起。
他单手拎起油壶,手腕微倾,一道油线便精准地滑入锅心,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油温渐升,油泡在锅底大片冒出,他眼风扫过,算准时机,将林枝夏备好的五花肉丝唰啦一声倾入滚油之中。
瞬间,热油激荡出诱人的滋啦声响,却不再有之前的惊心动魄。傅宴舟神色专注,一手稳稳把住锅柄,另一手执铲,手腕轻巧地一推一送,肉丝便在锅中翻滚跳跃,均匀地染上金黄油亮的色泽。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庖丁解牛般的美感。
真是大厨啊。
退在他身后的林枝夏呆呆愣愣地望着傅宴舟高挑的侧影。他肩背挺拔如松,碎花围裙柔软的棉布系在窄腰,棉布后是挺括的白衬衫和深色商务西装裤。烟火气的围裙和精英式的西装本应矛盾,此刻竟意外地和谐。
视线上移,林枝夏的目光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定在了傅宴舟的小臂上。
为了颠锅,他挽至肘部的衬衫袖子绷紧,清晰地勾勒出底下的肌肉线条。冷白色的皮肤下,那几道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腱骤然绷紧、隆起,随着锅铲的轨迹和铁锅的起落,汗珠沿着那紧实的线条悄然滑落,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细微的光泽.....
林枝夏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总觉得眼泪要从嘴巴里流出。
这这这,傅宴舟做个饭怎么这么涩涩啊。
平日里看他西装革履、领口系到最上一颗纽扣,裹得一丝不苟,像个移动的冰山总裁。谁能想到,仅仅是半截小臂…就让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些不合时宜的、无声的嘶哈......嘶哈......
啊啊啊傅宴舟你晚上一个人睡觉一定很孤独吧!!
“吃吧。”傅宴舟把最后一盘新鲜出炉的糖醋排骨端至餐桌,。
林枝夏依言坐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三道菜肴。
正中央是她心心念念的鱼香肉丝:金红油亮的酱汁均匀包裹着每一根肉丝,其间点缀着鲜亮的红泡椒丝,酸甜微辣的诱人香气霸道地钻入鼻腔,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旁边一盘是红烧排骨,浓油赤酱紧紧裹着块块大小均匀的肋排,色泽红亮诱人,边缘微微焦糖化,散发着浓郁的肉酱香。
另一盘则是素菜清炒芦笋,碧绿的嫩笋尖整齐排列,上面淋了薄薄一层蚝油芡汁。
她不禁目瞪口呆了。
这这这卖相和香气,足以睥睨于外面餐厅的招牌菜了。
林枝夏抬起眼眸,目光落在对面的傅宴舟身上,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两人尚不熟稔的时日。
那时在她眼中,他是个冷得像块冰山但出手阔绰的霸总。可如今一步步走近,才惊觉真实的他,与她最初的想象简直大相径庭。
他会因为她一时拮据免去她的租金;会在她高烧昏沉时,沉默却妥帖地照料;甚至此刻,系着这格格不入的围裙,为两人亲自洗手作羹汤……
眼前的傅宴舟冷白指节随意往背后一勾,那条与他着实不搭调的碎花围裙便松开了系带。
林枝夏的视线下意识追随着那件围裙,心脏却像是被那松开的带子轻轻拨动了一下。
两人、三餐、四季,这不正是她上一世憧憬的生活么?
谁能想到,这样平凡却温暖的烟火人间,竟然在穿书后,在她和书中身份尊贵、位高权重的男人身上,窥见了清晰的轮廓……
身下柔软的真皮软椅被白皙的手指揪得皱,睫毛飞速眨,垂眸掩去眼底骤然涌起的慌乱。
奇怪,心跳怎么失序得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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