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气狂涌,如怒海狂涛凭空而生,凌厉无匹的气劲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竟在坚硬的台面上硬生生犁出两道尺许深的沟壑,碎石激射。
刀势笼罩十丈方圆,台下前排观众只觉劲风扑面如刀割,骇然纷纷后退。
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的狂猛刀势,封灵籁竟连衣角都未曾拂动。她静立如山,直到森寒刀芒迫近身前三尺,眼中寒光才骤然一凝。
只见她右手握拳,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瞬间罡风呼啸竟化作一声清越龙吟。
一式“角蛟化雨”应手而出,拳劲如九天飞瀑倾泻而下,又似无数凝练至极的冰寒锐气,化作漫天“雨丝”,精准无比地穿透了狂涛般的刀幕,直取张游中宫。
张游急旋的身形骤然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线瞬间捆缚,他脸上狂猛的战意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惊愕与茫然。
他缓缓低头,目光死死钉在自己心口。
那里,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而凄艳的光泽。
“这……不……可……”他喉头滚动,只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双刀再也握持不住,沉重坠地,砸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封灵籁未再多看他一眼,已然旋身面向台下沸腾却又死寂的人海。素衣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意。
“可还有人要战?”
话音甫落,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张游僵立的身躯,终于轰然倒地。几乎同时,一层晶莹剔透的寒霜自他心口那朵冰花处急速蔓延,眨眼间便覆满了全身。
炽烈的阳光照射在这具人形冰雕上,折射出七彩迷离的光晕,美得惊心动魄,却又令人遍体生寒。
偌大的广场,此刻真正落针可闻。
方才的惊呼、议论、喝彩,尽数被冻结在喉咙里。无数道目光死死盯着台上素衣如雪的身影,充满了骇然、敬畏,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挑战者,此刻手心全是冷汗,他们集体后退了半步,生怕张游身上的寒霜会漫延至他们处。
主看台上,锦袍老者手中的白玉茶盏,悄然裂开了一道细纹。他死死盯着封灵籁的背影,眼中的震惊再也无法掩饰。
“你是水东升的徒弟?”
来人面若童子,颌下短须,身姿却如孤峰般清冷峭拔。
封灵籁心头微震,面上却冰封不动:“阁下何人?”
“胡飞云。”三字吐出,字字如霜刃刮骨。
封灵籁瞳孔骤然收缩:“‘斩秋霜’胡飞云?”
胡飞云唇角勾起一丝了然弧度:“我已作答。该姑娘答我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封灵籁声音寒彻,不退反进半步。
胡飞云面上那丝笑意瞬间消失无踪。目光如两道凝练的秋霜剑气,骤然刺向封灵籁。
无形的威压轰然降临,比张游的狂刀沉重十倍,凝练百倍,空气仿佛都为之冻结、碎裂。
封灵籁周身寒意暴涨,素衣无风自舞,猎猎作响,她眼神如万载玄冰,迎着胡飞云的刺骨锋芒,寸步不让。
“是,或不是?”胡飞云再问,声音已带上金石摩擦般的锐利。
主看台上,锦袍老者手中布满裂纹的玉盏终于啪地一声碎裂,瓷片刺入掌心犹不自知,呼吸屏住。
台下众人更是如坠冰窟,连呼吸都凝滞了,只觉灵魂深处涌出的寒意与胡飞云带来的无形锋锐交织碾压,几乎要碾碎筋骨。
阳光照射在张游遗下的冰霜上,七彩迷离,映着台上肃杀对峙的二人,诡谲而致命。
封灵籁迎着胡飞云迫人的目光,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比脚下的冰晶更冷:“是与不是,前辈一试便知!”
话音未落,胡飞云眼底精芒如电炸裂,手中长剑未闻出鞘声,一道凝练到极致、霜白刺目的剑气已撕裂长空。
剑气未至,刺骨杀意已激得封灵籁鬓边青丝根根倒竖。
封灵籁身形如流云飘絮,于间不容发之际旋身避过,那道追魂剑气擦着她素白衣袂掠过,带起一片冰屑。
她足尖轻点,稳立台心,唇角竟扬起一丝弧度,声音幽冷如九渊寒泉:“前辈这般试探,未免太小家子气。不如……”她冰眸锁定胡飞云,一字一顿:“定个生死约?”
胡飞云心跳一息,瞬间明悟——这丫头,是拼着性命来为水东升讨那笔旧债了!
一股被小辈公然挑战的暴怒,混杂着对水东升旧怨的轻蔑,直冲顶门。
“替你师父报仇?”他嗤笑出声,声如钝刀刮骨,讥诮之意毫不掩饰,“黄毛丫头,口气吞天!你师父水东升当年何等人物,不也败在我这‘斩秋霜’之下?凭你?也配替他出头?莫不是嫌命太长!”
胡飞云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封灵籁年轻的面庞,如同俯视蝼蚁。
封灵籁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笑意瞬间敛去,只余下无边死寂的冰原。
她微微抬首,迎着胡飞云轻蔑目光,淡然开口:“前辈可曾听过一句古训?”她略一停顿,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心鼓之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狂妄!”胡飞云断喝道,周身气势轰然爆发,锋锐的剑气激荡四射,刮得近处观者脸颊生疼,几欲滴血。
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何曾受过此等羞辱!
“是不是狂妄,”封灵籁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冷电扫视全场,“前辈应下这赌约便知!在座诸君,皆为见证!”
她纤指如戟,猛然指向胡飞云:“今日此地,你我二人,不死不休!败者——当场自戕!胡前辈,敢不敢接?!”
“哈哈哈哈——!”胡飞云怒极反笑,声震屋瓦。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敢拿命来赌他的赫赫威名?!
他面向死寂的看台与人海,声若洪钟,狂傲冲霄:“好!诸君听真!老夫胡飞云,今日便在此,与水东升之徒,立下生死血契!败者,当场自戕!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君——无——戏——言——!”
“什么??生死约?”
“自戕?”
惊呼与抽气声如潮水般压抑地涌起,这已非比武,而是血溅五步的死斗!
锦袍老者面无人色,掌心血染碎瓷。
胡飞云霍然转身,宽袍大袖裹挟刚猛气劲猛地一挥,卷起漫天霜尘,姿态狂放睥睨:“念你年幼女流,老夫让你三招!免落人口实,说我以大欺小!”
封灵籁唇角那抹讥诮的弧度再现,冰寒刺骨,决绝如渊。她缓缓抬手,掌心寒气奔涌,凝结出细密冰晶,声音斩钉截铁:“不必!”
言罢,她周身寒意轰然爆发,素衣狂舞如暴风雪中的战旗。
“请前辈——赐招!”
话落,封灵籁身影骤然模糊,没有预兆,没有残影,仿佛被极寒瞬间吞噬,凭空消失。
胡飞云心头警兆如丧钟狂鸣,浸淫武道数十载的本能告诉他,致命的威胁已然临头!
他再不敢有半分轻视,长剑彻底出鞘,深寒霜气瞬间覆满剑身,剑鸣凄厉。
“雕虫小技!”厉喝声中,胡飞云手腕疾抖,剑光并非直刺,而是化作一轮森然冷月,以他为中心猛地向外膨胀、横扫。
剑气如潮,霜华漫天,攻守一体,意图逼出封灵籁隐遁身影,护住周身。
然而,封灵籁以超越他认知的速度,鬼魅般穿透剑气帷幕,现身于他身前不足三尺之地。
太快了!台下高手只觉寒光一闪!
封灵籁欺近胡飞云,一拳递出,正是二十八星宿拳第七式——“箕水豹隐”。
拳意如雾,缥缈无踪,阴寒蚀骨之气却已无孔不入。
拳风化作亿万道细密如牛毛、冰寒刺骨的针形气流,如同九幽玄冰释放的死亡吐息,又似一张由绝对零度编织的无形罗网,带着冻结神魂、湮灭生机的死寂意境,铺天盖地罩向胡飞云胸前膻中。
雾气过处,空气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滋滋声,水汽瞬间凝冰又碎为齑粉。地面霜华被无形之力牵引,丝丝寒气汇入拳雾,更增其威。
“什么?!”胡飞云骇然失色,这身法诡谲更胜水东升当年。
贴身强攻的悍勇更是前所未见!
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
他猛拧腰身,长剑化作一片连绵光幕,剑气裹挟开山裂石般的罡风,狠狠斩向那片致命寒雾。
“轰——咔!!!”
沉闷如重锤击碎巨石的响声炸开,霜白剑气与极寒拳雾猛烈碰撞、绞杀、湮灭,狂暴的气劲将台面犁出蛛网般裂痕。
封灵籁拳势不绝,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一拳快似一拳,一拳寒胜一拳。
冰雾翻腾,龙吟隐隐。
胡飞云剑光如瀑,霜气纵横,将毕生修为催至极致,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两人身影在台上翻飞交错,剑气拳罡激荡不休,斗得难解难分,转眼便是百招开外。
台下看客脸色由惊愕转为凝重,再由凝重化为骇然。
他们原以为胡飞云能摧枯拉朽,岂料这女子竟能与他平分秋色?!那身诡谲莫测的寒冰武功,令人心底发毛!
封灵籁气息微促,攻势稍缓,冰眸急转,寻找决胜之机。
胡飞云亦感气息翻涌,鬓角见汗,剑势不复初时凌厉。
就在胡飞云一剑气势将尽未尽时,封灵籁眼中寒芒暴涨,化拳为掌,一记化冰掌,悄无声息、快如闪电、结结实实印在胡飞云左肩肩井穴上。
“呃——!”胡飞云一声痛苦惊怒交加的闷哼,左半边身体如遭冰锥贯入,刺骨寒意化作无数蜈蚣,在他经脉中疯狂乱窜。
整条左臂瞬间覆满白霜,僵直如木,再难抬起,挥出的右剑力道锐减。
饶是如此,残余的雄浑剑气依旧狠狠斩在封灵籁左小臂上。
素袖撕裂,血光迸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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