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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赴鸿门宴(3)

紫苏手中的绛纱灯笼光影倏忽一晃,细碎的灯影在月洞门的粉壁上摇曳不定,如同散落的星子。

她回眸浅笑,声若幽兰:“夫人喜欢这景致便好,前方水榭,才是侯爷为贵客备下的重头戏。”

转过回廊拐角,一阵清冽幽冷的暗香无声浮动。眼前豁然开朗,一方临水而筑的精致水榭静卧池心,飞檐之下,十数盏绛纱宫灯次第悬垂,将整个宴厅映照得流光溢彩,恍若瑶台仙境。

紫苏于台阶前驻足,侧身让道,微微垂首,声音轻细,字字清晰:“侯爷已在厅内恭候多时,戚太医、夫人,请。”

戚玉嶂抬眸望去,只见厅内人影绰绰,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隐约飘来,带着几分靡丽。

轮椅行至阶前,紫苏忽地伸手虚扶,广袖带起一缕难以言喻的幽香:“小心台阶。”

戚玉嶂只觉眼前光影似有刹那的扭曲模糊,再定睛时,身下轮椅竟已如履平地般稳稳滑过了那三级台阶,无声无息。

水榭深处,一道清越含笑的嗓音穿透丝竹,悠悠传来:“本侯的贵客,总算是到了。”

戚玉嶂心头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从容整了整素色衣袖。轮椅无声滑入铺着厚厚锦毯的厅内,奇异的是,那柔软的地面竟似水面般,随着轮椅的移动泛开一圈圈肉眼难辨的细微涟漪。

封灵籁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方才那一瞬的凝滞,悄然倾身贴近,低语如丝:“方才……可是有异?此地处处透着古怪。”

戚玉嶂目光沉静,同样以极低的声音回应,字字清晰传入她耳中:“今夜之宴,非比寻常。此地虚实难测,步步玄机。你我需谨言慎行,既要守礼,更要……防人。”

封灵籁微微颔首,眸中掠过一丝警醒的锐光。

两人目光交汇,瞬息间已交换了无数心念,随即在紫苏的引导下,缓缓向那灯火辉煌的水榭深处行去。

水榭之内,灯火煌煌,绛纱宫灯流泻着暖融的光晕,光影交错,似有点点流萤般的光尘无声浮动,平添几分迷离。

丝竹声悠扬而起,一曲《酒胡子》奏得酣畅淋漓,豪迈中透着不羁。

琵琶女素手翻飞,轻拢慢捻,弦音铮琮如碎玉溅冰,流淌在满室烛火与宾客的笑语喧哗之间,为这奢靡的夜宴笼上一层朦胧而虚幻的暖色。

戚玉嶂目光如清风般拂过厅内觥筹交错的众人,唇边噙着一抹温润浅笑,朗声道:“侯爷设此华宴,玉嶂一介布衣,实是受宠若惊,惶恐难安。”

话音甫落,谈笑的人群如被无形之手分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灯火阑珊处缓步踱来。

明远侯一身锦袍,广袖垂云,衣袂以银线暗绣的云海翻腾纹路,在烛光下流转着幽微的光泽。腰间一枚羊脂白玉螭龙佩,随着他优雅的步伐轻轻晃动,莹润的玉光映着灯火,光华内蕴。

他唇角含笑,温润如玉的声音如春风拂过水面:“戚太医过谦了。本侯不过是借这溶溶月色,聊备薄酒,邀君共话。前番听闻,太医以金针渡厄之绝技,生生将太子殿下从鬼门关前拉回……”他语声微顿,眸中笑意更深,似有深意,“如此妙手回春,本侯心向往之,久矣。”

“侯爷谬赞,实不敢当。医者仁心,分内之事而已。”戚玉嶂当即整肃神色,深深一揖,礼数周全。

封灵籁因腿疾之故,只得端坐于椅中,勉力欠身,身上那袭瑰丽的红裳随之垂落,宛若一树盛放的海棠。她抬眸,眼波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声音轻细:“侯爷海量汪涵,民妇残躯失仪,望乞恕罪。”

明远侯笑容和煦,温言道:“二位不必拘礼,权当是自家小聚便好。”

言罢,朗声一笑,伸手延请:“太医、夫人请上座。本侯已备下薄酒,愿与二位开怀畅饮,一叙衷肠。”

戚玉嶂与封灵籁在明远侯的亲自引领下,于宴厅侧首落座。

面前紫檀案几上,珍馐美馔罗列,异香扑鼻,极尽豪奢。

封灵籁的目光落在明远侯那张儒雅含笑的脸上时,心头如遭重锤,轰然剧震。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侯爷,赫然便是数月前,在临安城那辆华贵马车中,与她有过惊鸿一瞥的中年贵人。

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指尖却悄然收紧了膝上的锦毯。

明远侯含笑举杯,邀二人同饮。

觥筹交错,气氛看似一片和乐融融。

一杯饮罢,明远侯低笑一声,指尖轻抬。霎时间,丝竹管弦之声陡然转调,金戈铁马之气骤然而生,竟是一曲杀气凛然的《秦王破阵乐》。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

明远侯与戚玉嶂的话题渐深,从庙堂风云、边关战报,到江湖秘闻、武林轶事,无所不包,似在试探,又似在铺陈。

戚玉嶂应对从容,见解精辟,言辞间锋芒内敛,又不失风骨,令明远侯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封灵籁静坐一旁,默然倾听,偶尔插言,寥寥数语亦显露出冰雪聪慧,洞察幽微。

明远侯指尖随着《破阵乐》激越的鼓点,在紫檀案几上轻轻叩击,眼中锐芒一闪即逝。

他忽地话锋一转,含笑望向封灵籁,语气温和:“听闻戚夫人出身江湖,身负绝艺。说来也巧,本侯新近得了数名擅剑舞的舞姬,技艺尚可。今夜月色正好,不知夫人可愿移玉步,指点一二?”

言罢,他双掌轻击。

屏风之后,立时如绯云般旋出四名身姿曼妙的女子。皆着绯色广袖舞衣,手持寒光熠熠的双股短剑。步履轻盈,落地无声,站定之时,剑柄上垂落的流苏竟纹丝不动,显露出极深的功底。

封灵籁置于轮椅扶手上的指尖微微一紧,随即展颜一笑,如春花初绽:“侯爷折煞妾身了。妾身如今身陷囹圄,不良于行,江湖旧事早已淡忘,岂敢妄言‘指点’二字?”

她借着俯身轻拢膝上锦毯的动作,右手悄然滑入裙裾之下,稳稳握住了那冰冷坚硬的长刀刀柄。

在她指尖触及刀柄的刹那,厅内煌煌烛火毫无征兆地齐齐一暗。

四名绯衣舞姬手中长剑的流苏,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广袖翻飞,森然剑气如寒冰乍破。

为首最年长的舞姬倏然旋身,双剑在朦胧月光下划出两道凄厉炫目的银弧,十字交错,口中清叱:“请夫人品鉴,此式‘玉门不度’!”

话音未落,剑光过处,靠近封灵籁一侧的八盏宫灯应声而灭。

顷刻间,水榭内大半陷入昏暗,唯有垂落的轻纱透入清冷的月华,温柔却又诡异地勾勒着封灵籁沉静的侧脸轮廓。

她的五指在刀柄上骤然收拢。

黑暗中,四道凌厉无匹的剑风已从刁钻角度破空袭来,绯色广袖翻飞如血蝶,凛冽杀意瞬间撕裂了旖旎的轻纱。

封灵籁稳坐不动,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果然,“玉门不度”非是请她品鉴,而是要送她永渡鬼门关。

电光火石间,她膝下轮椅猛地向后滑出半尺,覆于膝上的锦毯骤然如乌云般腾空卷起。只听得四声闷响,四柄短剑已如毒蛇般穿透厚实的锦毯,冰冷的剑尖精准无比地悬停在她颈侧要害之处,寒芒刺骨。

封灵籁的长刀,终究未能出鞘。

四道冰冷的剑锋紧贴肌肤,寒意直透骨髓。她神色依旧沉静如水,唯有握住刀柄的指尖,在黑暗中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似在安抚着鞘中那即将暴起的凶灵。

“美鲛人!”戚玉嶂霍然起身,衣袍带起一股凛冽劲风。他身形如电,直扑封灵籁,却被两道鬼魅般骤然闪现的黑影横臂拦住去路。

那暗卫面沉如水,腰间佩刀已然出鞘三寸,寒光迫人。

“让开!”戚玉嶂声音压得极低,蕴着即将爆发的熔岩,眼底戾气翻涌,骇人心魄。

暗卫如同铁铸石雕,纹丝不动。

主座之上,明远侯的轻笑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戚太医稍安勿躁。本侯不过是想请尊夫人……”

“侯爷这是何意?!”戚玉嶂骤然打断,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明远侯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指尖在檀木扶手上不紧不慢地叩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敲在人心上:“戚太医何必如此剑拔弩张?”

他缓缓起身,锦袍上的云纹在残存烛光下诡异地流动,“本侯原不想惊扰尊夫人,奈何……”他语声微顿,眼底锐芒如电,“太医你……太过执拗,让本侯别无他法。”

明远侯踱步至戚玉嶂面前,修长如玉的手指极其自然地伸向戚玉嶂肩头,为他拂去肩头灰尘:“若太医肯与本侯……共襄盛举……尊夫人自当安然无恙,重返府邸。本侯……还可许你太医院院正之位,位极医官之首。”

最后一字落下,厅内仅存的几盏烛火猛地一暗,光影剧烈摇曳。

戚玉嶂眸光如冰刃,侧身避开那看似随意的一拂,声音冷彻骨髓:“侯爷以为,以内子为质,便能迫戚某就范?”

明远侯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笑容不变:“戚太医伉俪情深,令人动容。不过……”

他忽然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字字钻心,“听闻尊夫人右腿旧疾缠绵,若是今夜左腿再添新创,此生恐怕……再难离轮椅半步了。”

言罢,围着封灵籁的一名舞姬,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某个隐秘凸起处轻轻一按。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弹响。

封灵籁所坐轮椅的扶手,座下骤然弹出数道细如发丝,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银丝。如同活物般,瞬间缠绕上她左腿脚踝、小腿,骤然收紧。

那冰冷的触感与隐含的锋锐,让封灵籁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戚玉嶂身形剧震,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滔天怒火,面上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从容,声音却已不可避免地染上沙哑:“侯爷……究竟想要什么?”

明远侯踱回紫檀案几前,从容开启一个暗格,取出一只尺余长的锦盒。掀开盒盖的刹那,一抹刺目的明黄乍现。

锦盒内静静躺着一卷帛书,其上以金线织就的五爪龙纹在昏黄烛火下狰狞欲活,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三日后,凤仪宫将传出急报。”明远侯的指尖轻柔地抚过那象征无上皇权的龙纹,声音温润依旧,却带着地狱般的森寒,“本侯要太医院首亲笔所书的脉案之上……白纸黑字,铁案如山,写明‘心脉衰竭,药石罔效,薨’。”

他倏然抬眸,眼中精光暴射,直刺戚玉嶂,“戚太医身为陛下近侍心腹,此事于你,不过举手之劳,弹指之间,不是吗?”

戚玉嶂闻言,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后背霎时被冷汗浸透。他猛地垂下眼睑,遮掩住眸中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声音艰涩:“侯爷此言……差矣。太医院首脉案干系重大,需经三堂会审,若凤仪宫当真……”

明远侯一声轻笑打断了他,手指在锦盒内那明黄卷轴边缘轻轻一挑,竟又露出一角殷红如血的印泥痕迹。

那印泥色泽朱红近紫,隐隐有鳞甲纹理,赫然是天子御用,象征至高权威的赤麟御泥。

戚玉嶂喉头一哽,似被无形之手扼住,所有辩解之词尽数堵在胸臆之间。

“余下之事,自有本侯料理,便不劳戚太医费心了。”明远侯缓缓合上锦盒,指尖在檀木盒盖上轻轻一敲,发出一声沉闷而压抑的声响,如同丧钟。

他抬眼,目光如冰锥般钉在戚玉嶂脸上,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此刻看来残忍而冷酷。

“侯爷既已……运筹帷幄,又何必……”戚玉嶂艰难开口。

“何必找你?”明远侯再次打断,他缓步逼近,每一步都似踏在戚玉嶂紧绷的心弦上。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入对方耳中:“戚太医如此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莫非是忘了……尊夫人颈侧寒锋犹在,左腿之上,更缠着那能断筋碎骨的‘绕指柔’?”

戚玉嶂浑身剧震,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住明远侯,喉间滚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侯爷——!”

明远侯却已施施然转身,行至一旁花几前,随意拂过青瓷瓶中那枝开得正艳的寒梅。花瓣在他指下簌簌飘落。

“多好的花儿啊,可惜……离了枝头,便再活不过今夜了。”他语气轻柔,带着一丝惋惜。

言罢,他反手闪电般一折。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刺破寂静,那整枝红梅应声而断,花头颓然坠地。

明远侯拈着光秃秃的花枝,缓缓转身,目光如寒潭深水,投向目眦欲裂的戚玉嶂。

“戚太医,”他声音平静无波,“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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