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铃声一响，江厌就清醒了。
一反常态的催着那几人赶紧起床，匆匆洗刷完，几人去了画室。
又不在……
“江哥，你今天有点儿奇怪啊。”霍宜年的声音在江厌旁边响起。
“我怎么了？”
“进来一个人你就抬头看看，来一个你看一个，而且好像还有点落寞的样子。”霍宜年蹲在位子上削着铅笔，没有看他。
“哪有。”
“你在期待什么啊？还是在期待谁？”
江厌心里一紧：“别扯淡了，没有。”
正说着，岑远安从门口进来了，江厌盯着门口，期待着岑远安身后的人。
他……没来？
“江哥。”
“啊？干什么啊。”
江厌看向霍宜年，发现他正抬头盯着自己，江厌一时间心虚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宜年削完铅笔，坐到板凳上，声音很小：“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江厌一惊：“谁，谁啊……”
“岑老师啊。”
“……”江厌顿时放松了下来，笑着叹口气说，“不是，你想多了。”
江厌心想他都不确定自己对邵宸的这种的感觉是什么，别人怎么可能看出来。
“那你是不是在等邵宸？”
“卧槽！你有病啊？我等他干什么？”江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霍宜年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哥。”霍宜年沉默一会儿又叫他。
“啧，你有病啊。”江厌烦躁，霍宜年的话让他很心虚很别扭，“叫魂呢你？没完没了的。”
“咱俩虽然只认识两年，但是你什么样我清楚得很，只要别人说中你心里不想被知道的事情，你就很应激。而且啊，我问你是不是喜欢岑老师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性别，而是人。”
“放屁。”江厌瞪向霍宜年，但是霍宜年眼里满是意料之内，这让江厌败下阵来，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建议跟着自己的感受着走。”霍宜年浅笑，“不用担心那么多，如果你想找人聊聊，我或许可以听听。”
江厌俯身削铅笔没说话。
之后霍宜年就再也没提过这一茬，没有逼着他非要说出个一二三，这让江厌还算放松。
只是这一天下来，邵宸都没有出现过。
江厌坐在位子上出神，他看了看一旁临摹速写五官的霍宜年，欲言又止。
其实相比吕一禾和张泊，其实他和霍宜年的性格更像一些，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很像，霍宜年也足够善解人意。
“江哥。”霍宜年开口，“要不你问问岑老师呢？”
“啊？”
“反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江厌慌乱在速写板上画了几笔：“什么啊？”
“你看你今天画的都是啥玩意儿。”霍宜年拿着铅笔指了指他的画面，“问问岑老师心浮气躁得咋办。”
“滚啊，别阴阳怪气。”
霍宜年冲他一笑：“多正常啊，你看张泊刚开始喜欢那个女生的时候，更神神叨叨的。”
江厌垂眸，抿了抿嘴：“我又没喜欢谁。”
“是啊是啊。”霍宜年不拆穿他。
江厌握着炭笔，在纸上蹭了几下，又偷瞄了霍宜年一眼：“那个，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操场逛逛。”
“乐意至极。”
50分钟的晚饭时间，大多数的同学不会将这50分钟完全浪费在吃饭上面。
江厌和霍宜年在餐厅买了个掉渣饼之后去了操场。
“今天的饼怎么软塌塌的。”霍宜年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嘴里含糊不清。
“嗯。”江厌有其他心思，欲言又止。
“话说……”两人并排走在跑道上，霍宜年看了江厌一眼，“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江厌故作轻松，“就是想来散散步。”
霍宜年稍稍仰头，撅了撅嘴，点点头：“哦，只是想散散步。”
江厌没吱声。
“我还以为你是想跟我聊聊邵宸呢。”霍宜年语气倒是轻松。
江厌听到这名字倒是一个激灵：“聊他干什么。”
“我倒是挺想聊聊他的。”
“他，有什么好聊的。”
“昨天，他说他现在有个挺喜欢的人。”
江厌拿着饼的手都紧了紧。
“他说的是不是你啊？”
“我靠，你别瞎说！”江厌慌乱捶了霍宜年一拳，红了耳朵。
“啊。”霍宜年吃痛叫了一声，捂着胳膊，见江厌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笑了起来，“疼啊江哥，嘶，下手这么重。”
“谁让你瞎说的。”
霍宜年揉着胳膊：“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看着你的啊。”
“什么？”
“从一开始他坐那跟那些人说话，就盯着你呢。”
江厌心跳越发密集：“别扯了。”
“咱俩可是最了解彼此的，我一开始为什么那么排斥转理艺，只有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我也能看出个一知半解。”
霍宜年跟着单亲父亲入赘到后妈家，他爸和后妈又生了个弟弟，对他越发忽视，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向家里开口要钱说走艺考。在几个人都积极讨论艺考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被抛下的感觉，每每问到他，他都别扭着浇一盆冷水。是江厌找到他，把利弊摆在他面前，他才有勇气跟家里开了口。
“江哥，谁还没个难为情的事儿了。”霍宜年把手里的饼从袋子里往外拽了拽，“其实哪怕不解决问题，光是说出来心里就很舒服了。”
江厌拿着饼，捏来捏去也没有吃的心思：“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嗯，那你们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那天看着你和邵宸还有岑老师一起回来的。”
“去批发城来着，又去了趟总校区吃了个饭。”
“这样。”霍宜年点点头。
“嗯。”江厌瞟了霍宜年一眼，见他没什么特别反应，继续道，“其实早就遇见过他来着，咱俩在画室见他之前。”
“这个样子，那还挺有缘分的。”
江厌感觉缘分这话太肉麻了，撇了撇嘴：“什么缘分，孽缘而已，遇见他没什么好事儿。”
在霍宜年的再三引导下，江厌把最近和邵宸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他。
霍宜年笑了笑：“怪不得，我就说怎么觉得你那么抵触他呢。总是在他面前出糗，所以连带着他一起讨厌了吧。”
“……”
“那现在呢，是怎么对他有好感的？”
“啧，你说话能别那么肉麻吗。”江厌眉毛拧起来。
“好好好，是怎么对他感觉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我跟你说，你不能告诉别人。”江厌也不看霍宜年，一步一步沿着红色塑胶跑道的白线走。
“嗯。”
“他是同性恋，还是机构的董事长，他告诉我，然后让我帮他保密。”
“啊。”霍宜年垂眸，并没有很吃惊，“原来是这样，那他真的很优秀啊，也很细心，低调。”
听见低调这词，江厌语气里带上笑意：“他可不低调。”
霍宜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厌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暧昧，清了清嗓子：“他哪低调了，他总是装逼。”
“可是他在你没地方去的时候让你呆在画室，这样的身份在饭局上还细心的照顾到你，也很耐心的教你画画，夸你，时刻注意着你……你说着他装逼，可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我心里……”
江厌叹了口气，最近总是心口堵得慌。
一阵风吹来，他稍稍抬了抬头。
这个时候操场上人不少，七月的天气这个时间也稍稍凉爽了一些，迎面吹来的风还是温凉的。操场一侧拦起深绿色的网，将操场外的林荫小道和操场划分开来，红色塑胶跑道上正在散步的学生们，或许在谈心，或许在打发时间，又或许喜欢的人此刻也在操场里。
有两个女生走在他们前面，其中一个烫着短发的频频转头看向操场中心。
江厌也转头看去，操场中心是被塑胶跑道围起来的绿茵草坪，两头放置了白色的足球门。此时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生面对着球门，脚前是一颗足球，他是周围十几个学生的目光中心，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他踢出那一脚，不负众望，球进了。
随着操场中间那一群人的欢呼，江厌眼前的女生也笑了笑。
或许是喜……
“江哥。”霍宜年打断了江厌的思绪，“其实我觉得，你现在只是上头了。”
“啊？”
“我给你分析一下。”
“啊，行。”
“你俩遇见时他保护了你一下，而且当时算是出事故吧，本身你就心跳加速，他一跟你有接触，你就觉得那个心跳是因为他了，这是吊桥效应。可能你本身就不太直，所以面对男生也会误会……”
“什么玩意。”
“你先听我说，然后一接触，你就潜意识觉得你对他有意思了。之后再遇见他你就很在意，越在意越出差错，你这个傲娇性格就把错都怪人家身上了，抵触人家，但是你心里还对他有意思。再后来知道他的身份，地位，面对这么各方面优秀的人，他稍微对你好一点儿，你就上头了。”
“……”
江厌心里不舒服，这话怎么听都好像在说他很不值钱。
“江哥，你别多想，这种事儿很正常。我们在学校里面，能接触到的人太少太普通，遇上一个不一样的，很优秀的，肯定会动些心思，更何况他对你也有点儿暗示的意思。”
霍宜年这个人就是现实，从江厌认识他的第一天他就看出来了，可是人家说的话就是事实。
这话要不是真真说在江厌的心里了，他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他可能是个老手了。上来就让你帮他保密，江哥你知不知道让对方帮忙能快速拉近关系，也是他让你保密同性恋这个事儿，你才开始不那么抵触他的吧。前面你对他的预期很低，结果他各方面远远超出你的预期，他再刻意照顾你一下，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你觉得他喜欢你，然后失踪，你就开始茶不思饭不想，接着你就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
江厌的心都凉了，手里的饼被他捏得在袋子断成了两截：“我才没喜欢他，顶多就是，就是你说的有点儿上头了。”
江厌的失落霍宜年看在眼里，他垂眸，安慰道：“当局者迷，江哥。上头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知道了。”
之后江厌一再威胁霍宜年，他们今晚的对话以及关于邵宸的任何信息都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霍宜年笑：“这算咱俩的秘密吗？”
江厌耳朵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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