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晚自习的试课时间，岑远安开了个小会。
“同学们，为期两天的试课结束了，大家再考虑几天，之后确定艺考的同学去找你们的班主任报名，画室这边给订购课本。下个星期大休回来，我们就要正式去集训了。大休回家，把生活用品都准备准备，把工具买齐，需要的工具单子我会发给你们班主任，大休他会发到你们的班级群里面。需要网购的同学可以现在记一下：4k椴木板，画具袋，色彩水桶……”
岑远安开完会还有半个小时才放学，画室里就着集训闲聊起来。
“岑老师，集训你带我们素描吗？”
“对的，还会带你们班主任。”
“那宸哥呢，他教什么？”
“他不是老师，什么都不教。”
“那他以后还会来画室找你玩吗？”
“得看他心情，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呗。”
……
江厌的美工刀刀刃截断了笔芯，他顿了顿。
邵宸的身份，随性的性格，除了他来画室待一待，他们好像也不会再产生什么交集了。
江厌垂眸，继续削起笔来，成片的木屑接连掉在地上，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不痛快。
放学后，一行人一路往超市走。
“话说邵宸真的好帅啊。”吕一禾感慨，“可真招女生喜欢。”
江厌心里一紧，耳朵里莫名的疼痛牵扯着脑仁疼，听着邵宸的名字，整个脑部神经都作痛。
张泊向前跑了两步，一个三步上篮的动作蹦了蹦：“以我谈了这么多恋爱的经验来说，邵宸一定有很多前女友。”
这人失恋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着星期一被通报，然后回家反省。
“这和你的经验有什么关系。”吕一禾问。
“我家里这么有钱，我长得还帅，我都谈了这么多，我在追求者里面挑的都是上等的，更别说邵宸了，他的前任们一定个顶个的极品。”
吕一禾撇撇嘴：“万一他是弯的呢？我有预感。”
吕一禾的取向，在几人之间不是秘密。
张泊看了吕一禾一眼：“宝贝，就算他是弯的，你觉得他能看上你？他们这个年纪的在外面玩得都很花，跟高中生就是玩玩，撩到手玩几天就全身而退了。”
江厌心里中了支箭。
“我又没说他看上我了。虽然我是弯的，虽然邵宸是个极品，但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明显的我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江厌心里中了一把箭。
“就是个渣男有什么好稀罕的。”江厌扔下一句话，快走两步进了超市。
邪火冲上江厌的脑门，羞耻感席卷全身，那种感觉就像他做了一件罪大恶极十分可笑又可耻的事情。
江厌的异常让那两人一懵：“他怎么了？”
霍宜年走在两人旁边，眼神深沉什么都没说。
周一。
“升旗仪式两分钟后开始，请同学们做好准备。”主席台上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字正腔圆。
全校学生站在操场上等待升旗。
江厌拿着英语三千五遮了遮脸，天煞的，昨晚想邵宸的事失眠到三点多，整个人要猝死了。
周一的升旗时间是平时的早读时间，学校要求在集合等待升旗的过程中要拿着学习资料。
想想这么要求也合情合理，对于好学生整整齐齐站着，就算什么学习资料都不拿主任们看着也顺心，赏心悦目的祖国花骨朵儿们。但是全校学生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站没站相的，无所事事的，那么百十来个好学生就算站出花也抵不过这些狗尾巴草让主任们糟心的，拿着点学习资料，哪怕装装样子也能安慰一下主任们的心灵。
“升旗仪式现在开始，第一项，出旗。今天的护旗班级是高二（15）班，他们朝气蓬勃，积极向上……”
升旗仪式一步一步进行，国旗下老师终于演讲完，来到了整个早晨最让人精神的环节。
“通报：高二（11）班张泊同学和高一（3）班许姝同学行为举止过于亲密，严重触犯校规，予以全校通报批评并勒令停课两周，对高二（11）班班主任李娟和高一（3）班班主任向波予以全校通报批评……”
“通知：为了提高同学们的学习效率，我校将向一中看齐，采取‘入室即静，入座即学’‘零抬头率’和‘无课间’制度，具体规范将下发至班级，请各班班主任做好督促。升旗仪式结束，各班有序带回。”
回了教室后，同学们入室即静，入座即学，没有一个抬头的，将一中前两条制度贯彻得十分到位。
李娟走进班里的那一刻，班里的气压又低了三分。
“再说一次早恋问题。”她把包放上讲台，语气意外的平和，“学校为什么不让你们谈恋爱，所谓的爱情它需要经济上独立，生活上自立而且有能力承担责任，而承担爱情的责任对你们来说还为时过早。再者就是每个阶段都有主要任务，你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需要我告诉你们吗？这就高三了，你们的时间有多紧张，自己得知道挤时间，上厕所都得拿着题这才是你们现在应该做的，你们起早贪黑十几年了，就差这一年坚持不住吗？你看看张泊谈个恋爱，回家反省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能学多少东西……”
第二节大课间因为下雨跑操取消，生活委员收着钱和饭卡，准备去食堂给同学们充钱。
“你说张泊真得回家两个星期吗？”吕一禾蹲在过道，把书塞进书架上，新制度要求桌子上不能放跟当堂课无关的书，教室两边闲置的书架才派上用场。
“他是被江主任抓的，哪那么容易回来。”串班霍宜年帮吕一禾递书，“不过下个星期直接跟我们集训去就行了。”
“这恋爱谈得有什么意义你说？”吕一禾感慨，“被逮了就分手，这爱情太脆弱了也。你说是吧江哥。”
江厌升完旗回来就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胳膊里，早饭也没有吃。
吕一禾扭头：“江哥？”
江厌没有反应。
“江哥？”
“啊！干什么！？”江厌烦躁，头顶刷刷冒黑烟，“什么事？”
吕一禾一缩脖子：“你咋了，不舒服吗？怎么这么蔫巴。”
“没有。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头疼，困了。”
江厌枕着一只胳膊趴在桌子上，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脑袋上。
第三节化学课，化学老师远远看见江厌趴着，气不打一处来。
“睡觉的同学醒醒了！”
化学老师眼瞅着吕一禾晃了晃江厌，但是江厌同学没有丝毫反应。
“江厌！”化学老师一声怒吼，班里同学吓得一抖。
“江哥，江哥……”吕一禾赶紧叫江厌。
“嗯……”江厌轻哼一声。
见江厌在这种情况下还蔫蔫吧吧，吕一禾才察觉异样。
江厌发烧了，自己趴在那，愣是烧到近39度大家才发现。
如果不是化学老师，江厌怕是要烧着了。
江厌的爸爸江有为赶到时，他正在医务室输点滴。
“这瓶吊完就带他回家吧，这个天气发高烧不常见，领回家吧。”
“好的好的。”江有为含着腰频繁点头，“回去之后需要注意什么吗？”
“回去歇歇然后去医院查个血常规，排除一下是不是体内有病毒感染。多喝水，送来的时候都脱水了，之后每天都测测体温，连续几天没事儿那就是没事儿了。给杯水，等会儿醒了肯定渴。”
“好好，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江有为坐在江厌旁边，看着还没有醒来的儿子，心里阵阵心疼：“怎么就发高烧了呢？”
江有为抚了抚江厌的头发……
“呃……”江厌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江厌的眼睛随了妈妈，桃花眼，很好看，此刻因为高烧，眼里满是水汽蒙蒙的生理眼泪，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直叫人心疼。
“爸……”江厌的声音有些发不出来，声带振动得他嗓子发痒。
江有为紧忙把水递给江厌。
江厌没有进过校医务室病房，看着手背连着药水：“这是……在医院吗？”
“这是你们学校的医务室，怎么发烧了，我还得请假来看你。”江有为语气严厉。
“又不是我叫你来的。”江厌的眼睛也冷了下来，“你忙就先回去吧。”
“医生让我把你带回去，省的在学校又发烧，烧坏脑子。”
“……”江厌本想反驳，但是他确实不想在学校待了，他想回家。
出了学校，江有为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厌有些惊诧，往常江有为出门不是公交车就是三蹦子，拦出租车还真是少见。
到了家，江厌就往卧室走。
身后江有为开口：“医生说等你舒服些了去医院查个血常规。”
“知道了，我自己去。”
江厌关上房门，把自己扔上床。他盯着天花板。
邵宸……
江厌起身从上了锁的床头柜里拿出手机，他翻找出江主任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大爷，你有邵宸的微信没，推给我。】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江厌干脆给他打了电话，江主任得知江厌决定要走艺考，激动得不得了，奈何没有邵宸的联系方式，倒是把岑远安的企鹅号和微信一股脑都发给了江厌。
【岑老师，我是江厌。】
【没上课？】
【请假回家了。】
【嗷嗷。】
江厌的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脑海里又浮现那天邵宸看着他的样子。
【岑老师，那个，你有邵宸的微信吗，我有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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