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过去两个月了,速写,水粉,素描已经轮了一遍基础,也从铅笔很好的过度到炭笔,理科生这边整体进度和效果超出岑远安所预想的,特别是江厌。
短短两个月,江厌的色彩和素描已经赶上了大部分文科生,画室墙上贴了一些优秀色彩和素描的临摹画,每次都会把江厌的贴在前几个。
对于江厌来说,临摹没有难度,照葫芦画瓢而已。
听到江厌的这种话,吕一禾那几个真的想揍他一拳。
岑远安对江厌的评价是:“感悟力非常强。”
江厌每临摹一副画,能完全懂得每一笔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吸收的很快,进步的很快,他能把他吸收的,转换成自己的,然后最大程度表现出来。
换句话说:江厌是带着脑子画画的。
在一次临摹素描整幅的课上,岑远安和林青停在江厌身后。
“你看,他画的和他们不一样吧。”
林青对比了江厌和其他同学画的,确实有一处不同,再对比教材上的带着步骤的范画,林青就明白了。
教材的范画分了三步:第一步,双直线起型,画结构;第二步,铺明暗大关系;第三步,深入刻画。
教材的问题,第一步起的型和最后完成的有一处改动。
其他同学就是按部就班的照着第一步死板的临摹出来,只有江厌是按着最后的范画起的型。
江厌这匹黑马,在画室出了名。
开始有人好奇江厌的画,或者好奇江厌。
江厌正对着个罐子照片写生,刚画完结构线,身后就路过了几个其他班的学生,唏嘘两声后走了。
他们来干什么的,江厌知道。
不论褒贬,江厌都不搭理他们。
所谓人红是非多。
在那一批人中有讨厌江厌的,当然也有喜欢江厌的。
从某一天开始,江厌发现他的位子上会多出很多巧克力。
第一次江厌以为是吕一禾给他的,直到吕一禾问江厌在吃什么。
放在江厌旁边的零食越攒越多,开始引人注目,引邵宸注目……
邵宸站在江厌旁边,抱着胳膊:“这些巧克力谁给的?”
“不知道。”
“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嗯……还行。”江厌手里的炭笔顿了顿,“不喜欢很甜的。”
邵宸弯腰捡起一块巧克力,两下就拨开包装袋,扔进了嘴里,立马皱眉:“啧,太甜了,你肯定不喜欢。”
江厌低头笑了。
当天晚上回宿舍,江厌的床上就放着一大盒俄罗斯坚果黑巧克力。
第二天江厌位子上的巧克力就分散在了画室里每个人的座位上,从那之后,匿名巧克力再也没有出现过。
消停了一段时间,江厌位子上又出现了一封信,邵宸先江厌一步看到。
岑远安进办公室的时候,看着邵宸仰在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举着个纸在那看。
“看什么呢?”
邵宸吹了个口哨:“情,书。”
“哟,哪个不长眼的敢给你写情书啊。”岑远安笑着走过去看热闹。
“别人写给江厌的。”
岑远安抬了抬眉毛:“啊,确实,最近江厌在画室很招人喜欢,我都听见好几次了。”
“听见你还不管,你这老师怎么当的。”
“姓邵的,不瞒你说,就江厌那冷清态度,其他人我真不担心,我就担心你拐走他。”
邵宸哼哼一声:“画室那些小鸡崽子怎么跟我比?”
岑远安不想搭理他。
邵宸一手抓住办公桌,借力把椅子连带自己拽了过去,他伏在桌子上,冲岑远安招了招手:“你过来。”
“干什么?”
“啧,过来。”
岑远安疑惑走了过去。
“你看看这笔迹是男生的还是女生的。”
“……”岑远安属实无语,“你有毛病是不?”
“这人说自己和江厌差一天生日,他怎么知道江厌生日的?”邵宸抬头看岑远安,“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江厌生日。”
“我怎么知道?我真服了你了,要不您移驾去总校区待着吧,你去折磨老栗去吧。”
邵宸撇了他一眼,起身去了画室。
赶上下课,邵宸停在江厌身边:“江厌。”
江厌正在削炭笔:“怎么了?”
邵宸猫腰:“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六月五。”
“六月五……”
“嗯,怎么了吗?”
邵宸手搭在江厌肩膀,直起身:“没事儿。”
江厌不明所以。
邵宸顺手摸了把江厌的头发:“嗯,画画加油,我先去忙了。”
邵宸匆匆回到办公室,迫不及待跟岑远安分享。
“江厌快过生日了,还有……八个月,我得想想送他什么。”
“姓邵的,你现在连装都不跟我装了是吧,**裸的三句不离江厌,不是说不对我的学生下手的吗。”
“我言而无信,你又不是不知道。”
“啊我真艹了,你能要点脸吗。”
岑远安对邵宸实在束手无策,干脆放弃和他争论这个问题,不管他和江厌怎么样,至少现在江厌的成绩没有受到影响。
其实说实话,邵宸虽然嘴欠,但他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说正事儿,省一模考试安排在了29号。”
“今天24。”邵宸把情书折了又折,扔进垃圾桶:“每天晚上的安排不变,给速写,明天开始,两天素描照片,两天色彩照片,28号晚上讲考试技巧,讲完收拾画具,给他们发马甲,记得提前联系巴士。”
“你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岑远安喜欢被安排。
“我公私分明。”
28号早上,邵宸把江厌叫到他房间里。
“明天考试紧张吗?”
江厌摇摇头,相比紧张,因期待而激动更适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我想知道我现在的水平可以排到什么位置了。”
“这么有斗志。”邵宸笑着把他拉到身边,看着他,“嗯……这次考试我可能没有办法陪你一起去了。”
“有什么事吗?”
“我九点要飞一趟意大利,谈个合作。”
江厌点点头,说不失落是假的。
邵宸看了江厌一会儿:“如果我不去陪考,会影响你发挥吗?”
“当然不会。”
“信心可嘉。”
江厌不言。
邵宸歪头看他:“一会儿我就走了,你不抱抱我?”
江厌不动弹,邵宸伸手把他拉进怀里:“考试加油,等我回来。”
“今天去,明天没有办法回来吗……”
“你需要我回来吗?”
江厌被抱着,才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依赖邵宸了。
模拟考点之一设在了隔壁市中心博览厅,入场前考生按照考号开头字母找队伍,SCA机构的考生都穿着画室发的红色小马甲,站在队伍里格外醒目。
江厌背上背着深蓝色画袋,画袋左右两个侧包里塞着折叠画架和折叠钓鱼椅,右手提着颜料盒,左手拿着准考证。跟着队伍进了考场,展厅里空间非常大,警戒隔离带将整个场地划分成一个一个的小区域考场,每个考场旁边都站着两个穿着蓝色马甲的监考员。
A1,A2,B1,B2……
江厌背着画袋一直走到中间,在D1停了下来。
地上间隔着贴着考生的信息,考生需要找到自己的位置,对号放置自己的画架椅子和画具。
考前核对,监考员走到江厌旁边,礼貌的伸手。
“同学,我看看准考证。”
刚才来的时候,江厌就注意到了,这个监考员的头发是浅银色的,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耳朵上带着耳钉。
“江厌,很好听的名字,考试加油哦。”
“啊,谢谢。”江厌接过准考证,放到画包里。
江厌瞟了一眼监考员脖子上挂的牌子,两寸照片下印着:沈苏。
第一场考速写,考题发下来,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用格子围巾盖住腿的中年男人,有难度。
30分钟的考试时间,江厌用了二十五分钟完成,五分钟深入。
第二场素描,两个小时。
主体物是难度较低的穿插石膏体以及两个苹果,一条衬布,一支长画笔。
考前岑远安教他们打心理战。
大胆用电动橡皮,不用在乎电动橡皮的嗡嗡的噪音,尽管弹画板上橡皮屑,这些都是专业操作,起型快的同学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该唰唰打调子的就打,考场上都是对手,能扰乱他们的节奏也是我们的本事。
江厌弹了弹画板上的橡皮屑,按着自己的节奏,打调子,铺明暗关系,最后用电动橡皮擦出高光,注入灵魂。
收卷前,两个监考员的窃窃私语被江厌听见了,大概就是在点评这个考场的水平怎么样。
“你画的真不错,学很久了吧?”沈苏收完考卷,和江厌搭话。
“三个月。”
“呜呼。”沈苏惊叹,“我当年也是学的很晚,全靠老天爷赏饭。”
江厌礼貌笑了笑。
“我看好你哦!未来的联考状元。”
“哈哈,谢谢。”
下午提前进考场,准备色彩颜料和洗笔水。
主体物是插着花的透明花瓶,浅蓝色衬布,白瓷盘子,盘子里两个橘子一颗葡萄,一支花搭在盘子边缘。
看见透明花瓶的那一刻,江厌就有些头疼,目前透明材质和不锈钢材质江厌不是很拿手。
江厌拿着勾线笔沾了沾水,戳了一下赭石,随即笔尖在调色盘上转了两个小圈,抬手开始起型。
色彩不像素描需要严谨的勾勒外形,大概将各物体定好位,定好比例就够了。
扇形笔伸进颜料盒里沾了半扇春日青抹在调色盘上,随即又戳进米驼和紫丁香里,和平时一样,调色,铺冷调背景。
原本江厌以为他和平时在画室时一样正常发挥,该怎么画就怎么画了,可是在他将画面里最后一处白纸铺上颜色之后,他向后撤身子看整体画面时,发现整幅画面都发粉。
粉,是色彩里形容画面的一种说法,就是饱和度不高,颜色里面透露出一种发白的不透彻感。
江厌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问题,心里有些发慌,他重新调了衬布的颜色铺上去,画面并没有得到很大改善,画上各物体暗部之后,效果也微乎其微,江厌拿着笔在水桶里搅拌越发烦躁。
做了个深呼吸,再次重新提笔蘸取颜料,将原来的颜色统统盖住,上了两层颜料的画面看起来有些厚重,不但干得慢,要命的是江厌隐隐觉得画面还是依旧发粉。
开考一个小时后可以去换水,江厌拎着水桶去了规定的洗笔池。
洗笔池在入口右侧,江厌皱眉,用水彩笔刷着水桶上面的颜料。
果然是调色出现了问题,倒进池子里的水都泛着白,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讨厌白色。
无力感涌上来,心里越发紧张,盯着水柱冲刷调色板,眼前有些发晕。
“江厌。”
江厌闻声回头,看见邵宸,西装革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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