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回家就把书包摔在了沙发上,从冰箱里拿了杯冰水,灌了下去。
冰水顺着食道一路凉到心里,打了个激灵。
“江厌,我们交往吧”
“算了……”
在江厌给出答案的那一刻,烟花熄灭了。
连同烟花一同灭下去的,是邵宸眼里的温度。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径直离开了。
天台上那三个人,走到江厌身边,责怪江厌为什么要拒绝邵宸。
邵宸最后那失落的眼神印在江厌的心上,烙得他生疼。
“你们,别给我搞这些东西,别他妈多事。”
江厌的语气实在恶劣,带着极大的攻击性,说完也离开了,身后几人的不满江厌也听见了。
他迁怒于那几个人,如果不是他们搞这些,他和邵宸还能按着俩人的节奏走,他和邵宸还能像原来一样。
他没去找邵宸,在天台分开之后,两人都没主动联系对方。
这期间倒是接到了岑远安的电话。
“喂,岑老师。”江厌的声音沙哑。
“你怎么了?感冒了?”
“嗯……有一点,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我想跟你谈谈,关于邵宸。”
江厌心里咯噔一下。
“江厌,你和邵宸怎么了?”
江厌沉默了,他概括不出来,他和邵宸怎么了。
“我知道你们之间可能有些事情,我也知道他可能是喜欢你,但是你呢,你喜欢他吗?”
江厌沉默了好一会儿。
“以后他要是再烦你,你就跟我说,或者你有什么心事也可以告诉我。”
“嗯。”
“行,江厌,我就是打电话问问你这边的意思,等他醒了我好知道往什么方向劝他。”
劝邵宸什么?劝邵宸别喜欢他了吗?
“那我先照顾他了,我先挂了……”
“岑老师……”
“嗯?”
“你……”江厌咬住嘴唇,“你要怎么劝他……”
“你不喜欢他,那我就劝他不要缠着你,别给别人添麻烦。”
“他现在不缠着我了。”
江厌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力,给他留一丝余地吧。
“没事儿,万一他以后还缠着你呢,我给他断了这个念想。”
“岑老师……”
“嗯,你说。”岑远安很有耐心的等着他。
江厌手里攥着手机,低着头:“我其实……我……”
等了半天,江厌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其实喜欢他?”
“我不清楚,我很乱,我判断不出我对他的感情,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岑远安那边沉默片刻:“江厌,我跟你说实话。”
江厌心里隐隐不安:“嗯。”
“我们机构办了这么多年,集训期间、试课期间会有很多学生会对邵宸产生一些心理,他们认为是喜欢,甚至有的觉得是爱上邵宸了。”
“……”江厌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凉下来。
“但其实。”岑远安也犹豫,可事已至此,就干脆让江厌尽早抽身,“其实只是学生情感经历少、阅历少,面对年轻的大老板,邵宸稍稍指导一番甚至多说一句话学生就会误以为自己特别,会有种被大人物保护的感觉,产生假象安全感。加上本身邵宸的条件优秀,身高身材长相气质阅历,都优越于周围的学生,所以喜欢上邵宸真的是件很正常的事,只是这个喜欢是加上双引号的。”
江厌低着头,条条命中,心如刀绞。
“到现在这个状况,这不怪你,是邵宸的问题。前面说的那些其实对学生的影响不大,但是邵宸对你确实多做了很多越界的举动,导致你现在这么困扰,这个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但是我也相信他对你的好感不是假的,是真的想和你试一试。可是江厌你得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方向,你们两个已经存在的差距应该是不小的,并且以后相交的可能性也很低。像你说的,你判断不出你对他的感情,这一点你就和那些学生很不一样了,你是有理性思考的。狠狠心,脱离出来,你不用因为他难受心软,他可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你,他是个成年人,你懂吗?”
江厌一滴眼泪刚掉出来,就被他抬手擦掉了,他清了清嗓子:“懂了。”
一模成绩出来了,江厌的成绩排在画室第14名。
岑远安根据成绩,将文理分了两个班,一部分文科生和除了江厌的理科生分到普通B班,江厌和二十九个文科生分到了重点A班。
南校区也完善好了,三天小假期结束,十九中的所有美术生都搬了过去。
南校区有独立的大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棵树,靠着南墙有一整排洗笔池,每个教室都有一扇巨大的窗户,看外观就是一栋六层的玻璃房子。
左侧伸出来的两层办公室,三面玻璃墙,是个阳光房,阳光房下方是负一楼大厅。
玻璃房子坐北朝南,西侧大门入门,大厅,正对着电梯。
一楼有三个教室,最东侧的教室就是A班,A班东侧是一个小展厅,连通A班和院子,二楼西侧是办公室,之外是最大的画室,用来考试和小训,平时给B班和另一个校区的部分学生做画室,三楼是文化课小教室。
有一部分学生是非要在集训期间学习文化课,虽然岑远安不建议,但是人家有需求,岑老师还是尽量满足了。
四楼是超市和男生宿舍,五楼是女生宿舍,六楼西侧是一个大会议室,东侧是两个相对的全玻璃墙的大画室。
江厌背着画袋跟着文科生从东侧小门进了教室。
推开门,面前一整个落地窗透着院子里的花草,好像和外面打通了一般,格外敞亮。
教室一角放置了给范画投屏的液晶大屏幕。
画室足够大,人又少,岑远安让所有同学面对着三面墙墙放置画架,这样更方便老师看画。
他们都情绪高涨,叽叽喳喳的吵着谁要和谁挨着,文科生对江厌有一种排斥感,这种感觉,在三中校区他就感受到了。
江厌拎着画袋,选择了入门正对着的那个落地窗的角落,最好谁都不要过来烦他。
分了AB班,两个班的时间完全由带班班主任安排,避免作息不同相互打扰问题,岑远安给了他们一张表,让他们自己选择宿舍,房多人少,二至六个人都可以。
那张表在文科生手里传来传去,江厌连那张纸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岑远安就拿着填好的表进了教室。
“宿舍都选了是吧,选好就去小展厅拿卧具吧。”岑远安一进屋就看见了角落里江厌,才觉察这表上好像没有看见江厌的名字。
岑远安又把表看了一遍,的确没有。
“江厌,你忘了填表吗?”岑远安走过去问。
“我没拿到表。”
“填完表的,谁和江厌一个宿舍。”岑远安环视一圈,没人搭腔,他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气氛,以及江厌满脸冷漠的样子,猜测江厌受到了排挤。
“你们先去去拿卧具吧。”高中生了还搞这种东西,岑远安皱眉,转头对着江厌,“你跟我来。”
岑远安领江厌去了他隔壁的房间,江厌拎着卧具,站在门口。
“进来呀。”
江厌看着这豪华大床房,实在犹豫:“这个房间……”
这不会是给邵宸准备的吧……
岑远安笑了,冲江厌招招手:“不是邵宸的房间,不用担心。”
江厌松了口气。
“邵宸最近不会来了,你安心画画吧,现在你的联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都别想了。”
“嗯。”
晚上速写自习,江厌窝在角落,耳朵里塞着MP4。
岑远安笑盈盈走进教室,身后跟着拿着一个大玻璃瓶子的林青。
江厌戴着耳机,不知道岑远安说了什么,班里就躁动欢呼起来,摘下耳机,在叽叽喳喳讨论的同学口中捕捉了个词——许愿瓶。
院子里有两片贫瘠的草地,岑远安拿着铁锹快速挖了一个坑,接过玻璃瓶子隆重的放了进去。
而后他支着铁锹站在一旁,让他们每个人都要搭一把手,把许愿瓶埋起来。
那玻璃瓶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纸条,上面写着名字,里面写着各自的愿望。
不得不承认,岑远安真是会搞一些东西来刺激学生的上进心。
江厌在写愿望的时候还真的纠结了一番,理应是写下联考目标的,但是脑子里总是冒出来邵宸。
手里的笔尖在纸条上落了又落,最后只写下一行小字。
同学都兴奋抢着埋许愿瓶,不知道这些人是平时就这样,还是有了共同的排挤目标,所以他们在江厌面前格外统一战线。
江厌的性格太傲娇,好多事情都需要别人给他一个借口和台阶,他才会顺着自己的心去走,往日这种事情都是吕一禾他们催着江厌,他才会做的,他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性格,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变成了这样。
江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起来他和这个班是如此格格不入,看着许愿瓶慢慢被埋起来,心里也一阵孤独。
从搬来这个校区开始,一切都好像离他远去了,朋友,邵宸。
原本陪在他身边的人,都被他赶走了。
江厌麻木的度过了半个月,每天都在画画,削炭笔,画画,削炭笔,画画,削炭笔,画画,削炭笔,画画……
除了老师过来找他说话之外,他几乎和别人没有交流,这期间霍宜年他们来找过江厌,终究还是热脸贴冷屁股,还碰了一鼻子灰。
江厌的麻木状态,在任课老师眼里就是众人学习的榜样,这种一心扑在画画上的态度,简直就是老师嘴里的模范标兵,就差给江厌订个绥带挂身上了。
老师们越是夸江厌,原本看江厌不顺眼的文科生们越是讨厌他。
班里偶尔举办一些小活动,什么丢手绢表演才艺,真心话大冒险,每一次活动他们都能找到机会挤兑挤兑江厌。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排挤他,只是有那么几个对江厌的讨厌不加掩饰,原本也是几个人看不下去为江厌说话,但是江厌漠然的态度,让那些为江厌辩护的人闭上了嘴。
人家就是出于好心,又和他江厌不是朋友,没必要做那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江厌也没有心情去收拾那些找他事儿的人,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在邵宸的地方闹事,不想让邵宸看笑话。
这些天天没事找事儿的人,江厌全当他们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傻逼,暗暗诅咒他们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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