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梧桐大道被初升的晨光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路边的梧桐叶也随之泛着温柔光泽。
青和中学路侧，名贵轿车排成整齐队列，锃亮车身映着晨光，与脚步轻快的校服人群形成微妙对照——一边是精致从容，一边是鲜活朝气。
这一带除了青和中学，还有几所学校，而青和中学的校服最是惹眼。男生身着休闲西装搭配马甲，白衬衫领口系着端正领带，黑色休闲西裤衬得身姿挺拔，利落中藏着几分庄重；女生则是修身西服外套配同系列马甲，白衬衣下摆掖得平整，百褶裙随脚步轻晃，领带斜垂胸前，尽显灵动精致。
祁饱饱摘下耳机，在公交站台的人群里站定。她逆着涌向校门的私家车流，安静汇入穿校服的人潮，身影在晨光与车影的交错间，反倒显得格外清晰。
“昨天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沈清泽忽然从身后窜出来，胳膊一伸牢牢搂住好友的肩膀，声音里裹着点没等来回复的委屈，又藏着按捺不住的好奇，“对你的评价挺中肯的，可惜退学了，不然真想认识认识。”
话刚落下，视线被前面的女生牵住，他下意识放缓脚步，胳膊从好友肩上滑下来，眉头轻轻蹙着，像在确认什么，又像怕惊扰了什么，只低声呢喃：“是她吗？”
身旁的柏原西没说话，目光淡淡扫过那个背影，便抬步朝校门口走去，脚步没半分停顿。
沈清泽边走边频频回头，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着：“好像……”连晨光照在发梢的弧度，都和记忆里重合。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祁饱饱掏出一看，是明一朵的信息：“你昨天是不是走错班了？牧之盎说班里根本没有‘秦贝贝’这个人，昨天主任问我和藜祖祖时，苏陌陌也在办公室，我们俩没敢说认识你。”
她指尖飞快点着屏幕，脚步顺着人流往前挪，没留意前方的动静。下一秒，“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结结实实撞在前面男生的后背上，手机差点脱手。
“对不起！对不起！”祁饱饱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往后退了半步，头埋得更低，心里还慌慌地犯嘀咕：他怎么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
柯木砚侧身扫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的戏谑，心里暗道：想引起注意？用这种故意制造肢体接触的方式也太老套了。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柏原西，语气里满是调侃：“又是冲你而来的追求者，这招比送情书可直接多了。”
“她不是。”柏原西头也没回，声音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两人并肩往前，再没朝身后的女生多看一眼。
一早上就这么倒霉，祁饱饱轻叹了口气，将运动服折叠整齐放进储物柜，弯腰拎起脚边印着面包店logo的纸袋，指尖捏着口罩边缘往下扯，随手揣进校服口袋。刚直起身，察觉到周遭投来的几道注目礼，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低着头快步往教室走，却在楼梯转角撞上了温菀和宋时微。
温菀一眼就认出了她，虽曾在照片上见过，可现实里的祁饱饱气质更干净，眉眼间带着点未脱的青涩，像沾了晨雾的白桃，远比镜头里更显灵动；而在祁饱饱心里，温菀正是“大美女”的模样，一身校服穿得端庄大气，连笑起来的弧度都透着温柔的气场。
四目相对时，温菀先朝祁饱饱弯了弯眼，露出一抹浅淡的笑，祁饱饱也连忙回以浅笑，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没有多余的话语，却悄悄流露出对彼此的欣赏，随后便各自顺着楼梯往不同的教室方向走去。
“校园网上的那些照片原来不是P的。”宋时微望着祁饱饱的背影，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声跟温菀说，“真有人现实中长这么好看。”
温菀脚步顿了顿，疑惑地侧头：“什么照片？”
“之前有人在校园网发过偷拍她的照片，没半天就被删了。”宋时微语气平淡地补充，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沈清泽还特意找我打听她，问得可仔细了。”
沈清泽打听她？温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这下可好了，总算攥住沈清泽的小把柄了。
身后飘来“是转学生吗”的小声嘀咕，几道目光像细绒似的黏在祁饱饱背上。指尖紧紧攥着手里的纸袋，指节微微泛白，脚步顿了顿，默默从口袋掏出口罩戴上——布料遮住大半张脸，只露一双垂着的眼，眼尾还沾着点无措的软意。
校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空荡荡的。恰巧林听和牧之盎抱着作业本从隔壁办公室出来，两人脚步顿在她面前。
“这位同学，你找校长吗？”牧之盎先开口，语气温和。
见她捏着纸袋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一旁的林听忽然蹙了下眉，试探着问：“你是祁饱饱？”
祁饱饱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诧异——自己还戴着口罩，他怎么认出来的？愣了两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大家都去礼堂参加开学礼了，你也过去吧。”牧之盎点点头，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方向，随后便和林听抱着作业本并肩离开。
祁饱饱在原地站了会儿，从纸袋里摸出一片吐司，指尖捏着面包边慢慢咬。温热的麦香混着淡淡的黄油味漫开，悄悄冲淡了心里的无措。等嚼完最后一口，她抬手轻轻蹭了蹭嘴角，才抬步往校内礼堂的方向走去。
“这边这边！”一道清脆的声音刺破礼堂的喧闹。
祁饱饱循声望去，林听正隔着人群朝她挥手。她却飞快垂下眼睫，盯着鞋尖前的地面，装作没听见那声呼唤，脚步不停往拥挤的人潮里钻，想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悄悄坐下。
“祁饱饱同学。”牧之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大抵是见她没回应，又低头礼貌地对身旁同学说：“你好，麻烦让一下。”
看着他挤过人群递来的空位，祁饱饱眼底的无措渐渐化开，唇角悄悄牵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顺着人群的缝隙坐了过去。
可当瞥见身旁坐着的藜祖祖和明一朵时，她还是顿住了，连忙摘掉口罩，指尖无意识地悬在半空，声音里藏着难掩的诧异：“你们…”话到嘴边又猛地顿住，怕暴露从前的交集，只好装作初次见面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自我介绍：“我叫祁饱饱。”她念得格外慢，生怕她们再听错。
藜祖祖早被她的模样吸引，眼神直直落在她脸上，好半天才傻笑着摆手：“我叫藜祖祖，她叫明一朵。”说完又忍不住盯着她发呆，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祁饱饱的笑容深了些，轻声说：“很高兴认识你们。”
明一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眨眨眼，像是刚从怔忡里回过神，凑到藜祖祖耳边小声说：“她就是秦贝贝。”
藜祖祖瞬间瞪圆了眼睛，猛地转头看向祁饱饱。祁饱饱冲她笑着点头，下一秒就被藜祖祖激动地搂进怀里。
祁饱饱一时愣了神，鼻尖萦绕着身旁人的温度，心底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三人正聊得热闹，礼堂里的人群忽然掀起一阵骚动。
明一朵刚抬头，前排骤然站起的男生就挡去了大半视线，只能看见周围人纷纷侧目。
藜祖祖的目光却早飘向了后排，望着刚落座的身影，她强装镇定地攥紧衣角，耳尖却红得像浸了晚霞，连脖颈都悄悄漫上一层浅粉。祁饱饱被她这副模样勾起点好奇，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冷不丁撞见柏原西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又对上羿昭怜投来的视线。她慌忙侧过脸，假装漫不经心地打量礼堂四周，那点笨拙的掩饰全落进羿昭怜眼里，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银灰色耳钉在灯光下闪过一抹讥诮的光。
祁饱饱躲开那道目光，强作镇定转回头，眉心却轻轻蹙起，眸中凝着一丝浅淡的疑惑，无意识呢喃：“我干嘛要怕他们？反正他们又认不出来。”
“你说什么？”藜祖祖偏头看她，语气里带着点讶异。
一旁的明一朵没听清对话，目光失神地落在祁饱饱脸上，连她微微皱眉的模样，都觉得格外好看。
祁饱饱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放轻了些：“我还以为他跟我一样。”一样没确定好班级，才会在礼堂里随处落座。
明一朵眨了眨眼，目光里满是疑惑：“你说的谁？”
藜祖祖埋着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敲击，“哒哒”的声响在安静的间隙里格外清晰。她抽空抬了下眼，打断两人：“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你在跟谁聊天？”明一朵立刻反问回去。
话刚落下，礼堂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校长穿着挺括的西装，步履沉稳地踏上讲台。他刚站定，原本嗡嗡的嘈杂声浪便像被按下开关般，瞬间归于寂静。
藜祖祖悄悄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小镜子，指尖捏着镜沿，对着镜面轻轻拨了拨额前碎发，又对着自己眨了眨眼，嘴角偷偷勾出点笑意，显然是在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祁饱饱和明一朵则脊背挺得笔直，坐姿端正，目光牢牢锁在讲台中央，连校长说的每一条开学注意事项，都听得格外专注。
前排忽然飘来女生们细碎的低语。
“我还是觉得温菀最好看，看多久都不腻。”女生A望着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温菀，眼底亮闪闪的满是笑意。
女生B立刻用力点头附和：“可不是嘛！温菀和夏结衣本来就是公认的顶级大美女，南一的落青璃凭什么排第三？”
“我倒觉得落青璃美得很特别。”女生C低声辩解，“她骨子里透着股清冷劲儿，跟别人不一样。”
“哪里特别了？身材干瘪得像竹竿，半分女人味都没有。”女生B撇着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
坐在后排的藜祖祖悄悄伸长脖子，先瞟了眼女生B曲线玲珑的身段，又猛地扭头盯着祁饱饱，腮帮子鼓了鼓，闷闷地嘟囔：“连你都有...”后半句没说完，就被一阵突然响起的掌声盖过。
“有什么？”祁饱饱没听清，疑惑地侧过头。
从头到尾，明一朵没插一句话，只是定定地望着祁饱饱的侧脸，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羡慕——羡慕她的干净灵动，也羡慕她身上那份自在舒展的气质。
“好无聊啊。”藜祖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小镜子，无意中将镜面往左一偏——镜中突然映出羿昭怜线条利落的侧脸。她眼睛瞬间发亮，忙用手肘急戳祁饱饱和明一朵的肩膀，想分享这个“发现”。
明一朵正专心听校长讲话，没理会她；祁饱饱好奇地凑近镜子，刚看清镜中人影，就见柏原西忽然朝这边垂眸望来，眼神平静却带着穿透力。
藜祖祖吓得手一抖，“啪”的一声合上镜子。
祁饱饱不明所以地转头，视线直直撞进柏原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脸颊“腾”地一下烧到了耳根，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这一幕全被旁边的羿昭怜看在眼里，他望着祁饱饱泛红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她喜欢柏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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