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走了,张直看了眼他们家老二,这才开门见山。
“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阿?”
张万尧抵在屏幕上的手一顿,回得不冷不淡:“我俩不搞这个,你催多少次都没用。”
他话音刚落,张直的眼神就跟了过去:“放屁,人孩子跟了你,婚礼一定得办,就要让你大爷他们知道,唐捐这个儿媳我们认定了,以后别在我跟前摆龙门阵,好恼火。”
张万尧手指往上一划,头也不抬:“我俩的关系用不着他们肯定,你别瞎操心。”
张直浑浊的双眸顿时一寒,抬手就要摸拐杖,唐捐看到了,立马松开某人一直紧握的手,往生气的老头跟前儿一站,弯腰安抚:“爸,张律说得没错,我俩的关系用不着他们肯定,结婚忙前忙后的,太折腾人,我俩都经不起折腾,也不爱热闹。也不在乎这个,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就成,爸,你说对吗?”
张直见唐捐弯个身子,抓住他的手让他坐在旁边的红色圈椅上,唐捐应声坐下,屁股刚落座就给张直的敞口杯添满了茶,笑着说:“爸,这是秦叔叔前阵子去福建带回来的白茶,说常喝可以调节血糖和血脂,您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
儿媳妇倒的茶,就算再苦也是香的,张直本就不是个品茶的主,一口闷了,说好喝。
唐捐眉眼带笑:“好喝就成,我问秦叔叔要个联系方式,赶明儿多寄几罐过来。”
张直不太懂茶,但看这包装和成色,估计废些银子,喝个茶而已,又不是长生不老药,没必要整这些。
“嗐,那不用,老二的书房一柜子他同学送的茶,我这到死都喝不完啊,可别乱买啊,听老二说你北京的师父爱喝茶,这次走之前一定要多拿点回去,没事儿多去看看他。”
唐捐抬眸,某人还在刷手机,回来这一路眼睛跟长手机上了,比当律师都忙,真行。
“爸你放心,我律所就在师父家的小阁楼,不忙的时候天天待一起。”
说到这儿,张直胸口又生出一股无名火,目光直指他们家老二:“还是你孝顺啊,不像某些人,在重庆这大半年,来我这儿的次数一根手指头都能数得清,整天不知道忙个锤子,快五十的人整天捣鼓游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主人公无动于衷,有电话进来,他接了就往院子里走,唐捐眼神跟过去,张万尧站在那株玉兰树下,拳头砸在树干上,震落好几片发黄的树叶。
“小温啊,你说这俩孩子的婚礼,你看什么时候办合适,不喜欢重庆没关系,去北京办也成,挑个好日子,把事给办了,也算个承诺,你说呢?”
眼看唐捐跟老二没一个上心的,张直开始走迂回路线。
温樾回头看了眼屋子外的人,转身坐好:“当年唐辙愿意把命跟名誉都交给您儿子,足以证明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唐捐回国这几年,惹了不少事,我知道,要不是张律一直在后面兜着,唐捐走不到现在。如今唐辙的??案子重新审理,张律作为局中人,明知前面就是万丈深渊他也敢堵上一切为唐辙鸣冤,我佩服他的勇气,也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唐捐的事。结婚的事我尊重他俩的意思,随心就好,不强求。”
温樾这一番话把张直的脸给说热了,只好顺着她的话说:“要得要得,不强求,他们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他们聊得正好,张万尧冷着脸进门,说该去吃饭了,陈二狗那边一直在催。
张直笑脸变冷脸,抬起拐杖就往张万尧身上戳:“你先别说吃饭的事儿,给我说什么时候能抱上孩子,我跟你讲话你都当屁放是不?”
温樾倒是对张直的脾气早有耳闻,张教练当年在国家队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退役多年,队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教出来的徒弟那自然不用多说,为国争光后继续深耕幕后,持续为中国篮球持续注入新鲜血液。
张万尧刚从外面发完脾气回来,当着温樾跟唐捐的面,他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臭,老汉儿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无奈,只好搬出唐捐当救兵。
“孩子的事你要问唐捐,钟歧那一堆,看上哪个抱回家,很快的,关键是他想不想要。”
眼看是把球踢到自己这了,唐捐刚抬头,眼神就能把张万尧一分两半。
张直可不吃他们家老二这一套,拐杖在地上一戳,眼神凶了起来:“你别他妈打岔,我问你孩子的事儿,你扯唐捐干锤子,你要真的想要孩子,至于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吗?”
这下张万尧的脸彻底黑了,眉心蹙得更紧:“孩子我跟唐捐明天上山去看,抱回来你带,不乐意也得受着。”
张直也耍起了脾气,腰杆都挺直了,说好。
眼看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唐捐急忙给张直顺胸口:“爸,你别听他胡扯,就算以后有了孩子也是我们带,不会麻烦您,孩子的事我想过了,父亲的事还没了结,张律整天忙着公司的事,我也有案子忙,我们暂不考虑养孩子。”
“你是怕我们家老二以后负了你是吧?”
张直抬手在唐捐的鼻梁轻轻一戳,唐捐头往后一仰,心里一颤。
这话同样给了张万尧一拳,在宣城小崽子就说得很明白,就算把心掏给他看,他心里也不踏实。
为此他还拐弯抹角去问了蓝庭,说当初怎么让一向不婚不孕的裴茵生了两个孩子。
蓝庭直接笑他,现在知道着急了,年轻时劝他赶紧生,就是不听。
他只管给嘴里闷早已凉透的茶,一句不敢应。
蓝庭说让女人生孩子唯一要做的就是要让她知道,你这辈子都属于她一个人,当然,物质是基础,就算以后一拍两散,孩子也有着落。
可这些对唐捐而言,都很难见效,尤其是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没有婚姻的约束,只凭两个人的心互相衡量,更何况周围还有一堆虎视眈眈的崽子,在他看来,没一个善茬。
尤其是戚家那个主,只要他敢松手,唐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
“老汉儿。”
太多的话压在胸口,张万尧只敢叫这三个字。
张直懒得理他,一把抓住唐捐的手腕,盯着人局促不安的眼睛看:“孩子,你放心,且不说我们家老二一定不会负了你,就算他找死敢欺负你,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我是认真跟你说孩子的事儿,你别拿场面话压我。你这眼看就三十了,老二也奔五的人,该有个孩子在跟前儿绕着,这才像个家,你放心哈,等有了孩子,老二他再敢往出跑我第一个揍他。”
张直的苦口婆心唐捐没怎么入心,孩子的事太大了,就算是抱养,那也是另外一个陌生的生命闯入他俩的生活中,更何况某人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来的时间看孩子。
“爸,选择不要孩子是我俩共同的决定,您催也没用,你看年年这也结婚了,您很快就能抱上重孙了哈,别着急,有的是你忙。”
听到重孙,张直的眼神终于亮了起来,笑着拍唐捐的手背:“还是得抓点紧啊,你父亲那一脉,不能断在你这呀。”
唐捐同样笑着看人:“爸,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个了好吗,我饿了,咱吃饭去?”
唐捐鼻头又酸又胀,装模作样摸自己的肚子,张直这下彻底没辙了,以后也不敢再提孩子的事。
吃饭的地方在陈二狗的酒店,都是地道的重庆菜,只是辣跟麻都降了好几度,秦昱他们一家都吃不了辣,微辣微麻都一直哈嘴。
吃完饭陈二狗安排众人在顶楼的豪华套房住下,唐捐也要留下来,说跟母亲唠唠嗑,张万尧说好。
张意年的婚礼本来想在老宅办,请街坊四邻热热闹闹吃个饭就成,这是她母亲的意思,张万尧坚决不同意,说汤影帝的粉丝无孔不入,别扰了老宅的清静,不然他老汉儿手里的拐杖可不认人。
婚礼最后定在陈二狗的酒店,婚礼前后一周不接客,腾出最大的那个礼堂给张意年用,夏尘的父母可没见过这阵仗,说什么也要给钱,陈二狗大手一挥,说这是给侄女的随礼,等陈放结婚,张律师要加倍还回来的。
谁知张万尧听了,说关店这半个月的亏损从陈二狗的分红里扣,那些放假员工的工资也是,陈二狗听了骂了他一晚的老貔貅。
陈放忙着替他张叔叔正名,说他考上交大张叔叔送了他辆卡宴,酷毙了。
陈二狗白眼儿翻上了天。
婚礼当天,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汤影帝如约登场,一身名贵的黑色西服加身,发胶比新郎官夏尘打得都厚,当他牵着张意年的手缓缓步入舞台中央时,人群中鼓掌欢呼,??♂?各个都举着手机,照片跟视频来回倒腾。
就属唐捐他们这一桌最安静,张万尧一连闷了好几杯果粒橙,握酒杯的手青筋凸起,眼看要把玻璃杯给捏碎了,唐捐赶紧给握住,救下岌岌可危的酒杯。
唐捐一手抓着老东西的手,另只手在他紧锁的眉头轻轻戳了两下:“年年结婚你皱个眉头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夏尘不满意呢,给个笑脸嘛,爸他们都看着呢,年年等会儿还要来敬酒呢,别惹小孩子多想。”
唐捐不劝不要紧,这一劝,张万尧的眉头拧得更紧,盯着汤弈的那张笑脸就不松口。
“如果他不来捣乱,站在上面的是我。”
老东西憋了这么久,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唐捐低头玩他的手指头,每个指节都捏了一遍,把人捏红了也肯松手,脑袋往人肩膀一靠,用头顶蹭人的耳垂玩,小声嘀咕:“就算他有再多不好,也是年年的父亲,血浓于水,断不掉的。”
张万尧把牙齿都给咬碎了:“他爹妈嫌年年是女孩,一直撺掇长姐生个男娃儿给他们汤家传宗接代,长姐不乐意,年年从小就在老宅长大,他们也很少来看,这次婚礼也没打算让他们来,老汉儿说他们没教养,我们不能乱了礼数,乱个锤子,就不该让他们来,走个锤子红毯,早晚把他胳膊给剁了。”
张万尧冷着脸发脾的时候,汤弈郑重地把张意年交给了一脸激动的夏尘,随后又在众人的目光中大步流星走回到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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