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喝什么?”女生挽着朋友刚从画展出来,略带苦恼的问。
“嗯……街上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要不要去尝尝,然后再去看上次没看完的电影,怎么样?”
“可以啊!”女生话语欢快,一瞬间两人便商量好,快步走至新开业的奶茶店,“好多人啊……”
门店人头攒动,这是山·茶供货的第一家奶茶店。
“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萧暮云背对着落地窗,低头回复邮件。
方寸放下厚重的窗帘,满意的走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顺手给她空了的茶杯斟满茶,“要是不信你,一年前就不会辞职跟你干了。”
萧暮云被这话哄得开心,但还是忍不住“切”了一声,停下快速敲动的手指,压着眉眼直勾勾盯着她,似非要瞧出什么不对来,“那这么不听我的把工作室都搬到市中心去。你知道的,我搬家之后每天比以往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多耽误我时间啊。”
萧暮云表情哀怨,方寸忍俊不禁,笑着装糊涂,“那我当你的专职司机去接你怎么样?萧大老板的时间就是金钱啊,可不能浪费在路上。”
“去你的。”萧暮云表情立马恢复到工作的严肃状态,“韩氏茶业的老板有时间见面了,幸苦你去拜访拜访。”
韩长海在茶业方面盘踞多年,人脉宽广,在别人的地盘上讨吃食,当然还是知趣些。山茶开业前有找几家投资,他是其中一个。
他狮子大开口,想要控股山茶。
这是萧暮云的心血,目前她是最大股东,方寸也有部分股份。贸然加入这样的深不可测的大企业,稍有差错就会将积攒的心血付诸东流,成为别人版图中的一小块边角,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够独特。
萧暮云权衡之下选择其他的企业合作。
这次让方寸去拜访是为了试探口风和态度。
他们刚创办不久,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够致命。
“我知道,”方寸点头,“南山的秋茶马上要收上来了,我让小古抓紧研发,争取赶上十一的秋季新品。”
“好,你看着办。”
方寸叫季友良拿上新一季的茶叶礼盒跟他走一趟。
在等他之余,对一楼柜台上值班杨艾妮叮嘱了一番,现在准备上秋季新品了,如果需要其他品种和季节的茶叶,就让他登记清楚。
顺道问了今天茶叶零售的情况。
“方寸姐,你放心吧,我都统计在拜访簿上了,一定不会搞错的。”
杨艾妮咧着笑,拍拍胸脯自信的给方寸保证道。
季友良一手拎了一个精品礼盒,快步跟上方,手里的包装盒东倒西歪,还好在落入汽车后座时外表安然无恙。
方寸满意的在汽车行驶前扫视一圈将奶茶店的开业盛况刻在脑中,以备漫长的途中回味。
一小群始终排在队伍末尾的女生们干脆放弃,抱着来都来了不能亏待自己的心态在茶叶店里无聊的逛了半个小时。
其实她们刚进来就想出去,碍于并未注视她们的杨艾妮,选择咬牙坚持,以维持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面子。
人潮褪去,只剩一个女人目光坚定的缓缓走到前台,右手握拳用指节敲了敲台面,惊醒埋头画写着的杨艾妮。
她猛的站起,抱着良好的服务态度还算大胆流畅的询问:“您需要什么?”
“这是南山的茶吗?”
“对。”杨艾妮又给她挨个介绍了目前卖的最好的几款茶。
对面仍保持耐心,不急不躁,没有选择她众多推荐产品中的一个,告诉她自己早已备好的答案。
换来了杨艾妮一个礼貌的歉意微笑,“夏茶目前没有现货,如果需要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杨艾妮把登记蒲调转了一个方向连同中性笔一起推到她面前。
她握住笔杆,迟迟没有下笔,直到在横线上咽出一滴圆润的黑色墨水,她抬起手腕后,墨水依然以缓慢的速度向周围扩散,直到全部被纸张纤维吸收。
“我明天再来。”
她放下中性笔,不等杨劝阻,一个抬眼,便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杨艾妮摸摸脑袋,只觉得这人奇怪。
浑身透着淡漠的疏离感,执笔的手腕坚定有力。
仿佛体内有两个人在打架,停顿的那一会就是在决出胜负,很显然前者获胜了。
方寸和季友良被安置在等候区的沙发上,方寸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她们到达韩氏茶业已经接近一个小时,助理只用“韩总在忙”、“稍等一会”的官方理由搪塞她。
碍于助理小姐一丝不苟的微笑和无懈可击的礼貌,方寸还未怒。
季友良在助理没看见的角度低声啐了一口,嘴里低声埋怨道:“什么忙!全是借口,故意把人晾在这,大公司小气量,我看也做不长。”
方寸打断他的话,“注意点。”
季友良强忍着不爽,走到圆柱后,握拳泄愤似地砸上去。
方寸给萧暮云发了个消息告知,想让季友良把礼品交给助理,见他还在气头上,自己把礼品放到助理办公桌上,略表歉意的告知自己还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先走,并托她带向韩总问好,下次再来拜访。
然后拖着季友良回去。
“方总,要我说那礼品咱们就应该带回来,留那他也不识货。”季友良频频朝右边望去。
“看路。”方寸提醒他,“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和气生财,都在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有你的脾气,得改改,有多少客户够你得罪的。”
“知道了。”季友良抿着唇盯着前方的道路,不敢再说一句,耳后根因尴尬泛起的薄红爬满整个脖子。
方寸神色无常的上了二楼去找萧暮云。
季友良因为停车而姗姗进场,杨艾妮没注意他脸上的沉闷,照例大方的给他打了声招呼,被他无声的略过去。
杨艾妮被古玉英打了个岔,转眼就忘了季友良的阴郁。只困顿的挠挠头,望着二楼的木制踏板,不久前的墩墩踩踏声刚经过,但她好像有什么从脑中一闪而过。
“他是故意的。”
方寸笃定的说,顺便给自己倒了半杯萧暮云正在小酌的琥珀色酒水。冰凉苦涩的液体滑进肤脏,辛辣直冲鼻腔,方寸猛地握拳轻砸在木桌上。
萧暮云惋惜的盯着她粗鲁的喝法,心疼她的藏品。
“今天怎么这么不冷静?”萧暮云把酒杯和酒瓶悄无声息的挪倒内侧,让她无法在冲动行事。
“我也不知道,”方寸坐下来颓然地揉着紧绷地眉头,“可以要下雨了吧,心里慌得很。”
萧暮云端着半杯酒水在杯里晃荡,翻卷沸腾的水浪像是屋外变幻莫测的彩霞。
“怕什么,天又塌不下来,”萧暮云轻抿一口,“大企业有点架子很正常,说不定别人也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倒是我们自以为是了。”
方寸被天边的彩云搅得头晕目眩,街边卷起萧瑟的凉风,预示着她讨厌的第四个秋天即将到来,而她无力抗拒。
四年前的秋天,她先后与徐冬宜分别,和杜莲心离别。
她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失去了两个亲人。奔跑中的细雨和白雾,故乡土地上经久不散的苦涩药味,夏日傍晚低头画图的嬉闹声全部被可怕的时光吞噬。
她卖掉了家乡的茶田,带着方术来到了城市里生活。以此躲避时光与故土的搜查,藏匿自己仅剩的一点朦胧回忆。
萧暮云没有想过方寸是沾酒就醉的。
不能喝还要喝。辛苦自己把她好不容易扛到家门口,方术和她一起把方寸抬到了床上。
值得庆幸的是方寸不爱发酒疯,安安静静的睡着,偶尔抓着萧暮云不放手,嘴里时而喊着“妈妈”,时而喊着“徐冬宜”。
方术和萧暮云对视一眼,眼底存着浓郁的担忧。
萧暮云告诉方术一些照顾酒鬼的方法,让她明早起来不至于头疼矿工。
方术点头致谢,把她送至门口,折返回去翻箱倒柜的找出瓶即将过期的蜂蜜,调制了一杯限定的蜂蜜水放在她床头,见她睡得逐渐安稳,轻轻给她带上了门。
客厅两张遗像前的残余香灰无声无息摔进香炉里,夜晚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方寸捂着昏沉的脑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萧暮云发了条消息。
【你买的假酒吗?】
打开门,房子空无一人,桌上盛有尚有余温的早餐。
方寸心中深感慰藉,相框前道完“早上好”,便按部就班的去上班。
步履匆匆的和杨艾妮打过招呼,忽略了她的呼喊,一心直奔二楼和萧暮云纠缠片刻才步入今天的工作正题。
中午,进店选购茶叶的客人变多起来,杨艾妮和季友良忙着推销和登记,一时忽略了独自坐在角落的客人。
直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她才恍然看向角落。
未等她开口,方寸下楼大呼让杨艾妮出一份新品提案。
熟悉的声线吸引了在场的三个人,出奇一致的被她无形的声音牵住。
方寸踏下最后一块梯木,便心领神会似地望向徐冬宜,止住了杨艾妮将要说出口的突然记起的客人,低声吩咐了句自己招待。
大厅突然空荡的只剩两人,远远的对视,彼此都与四年前相去甚远,但又总能一眼望见,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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