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友良全身战栗,声线抖动,“对不起,我接了一个医院的电话,我妈的病情不太好,需要重新调整治疗……”
方寸打断他,语气显得冷酷,“这不是借口。”
季友良还未说出口的话像浓痰一样卡在喉头,不管咽下去还是吐出来都会恶心人。
他的脸色灰败,头低的快要触到地面,嘴里一个劲的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方寸侧身,看向墙壁上的宣传标语,神情复杂,“去协助何臣清点合格的货品,其他的等事情结束再说。”
季友良迟钝的点点头,犹豫的进了仓库。
网上的热度攀升的很快,发言的大V多是以批判和贬低为主,下面混杂的评论也是跟风,少许几条冷静的路人评论。
眼看着风评转黑,方寸心急如焚。
她不知道到萧暮云那边什么情况,好在天黑之前,萧暮云发来了消息。
茶叶确实是过期的且含有一定杂质,完全不具备精品茶叶的标准。
方寸看完留言,面色一凝,让杨艾妮先发了篇诚恳的道歉声明稳定网友的激愤情绪和不辨方向的事态。
不多时,大家的讨论归于平静。
好在事故的方向盘暂时还在自己手中,即使目的不明,船员不清,也不至于拍浪的倾刻间就尸沉大海。
方寸在漆黑的办公室里由天明坐到了天黑,外界的高楼耸立、华灯初上,与现在的山茶相去甚远
白亮的电脑幅射光打在面中,方寸的表情严肃,眉眼间带着强装镇定的厉色。
文档上的光标反复跳动,黑字白底相互拉扯,时多时少。
打断这一切的是萧暮云。
办公室陡然变得光亮,方寸不适应的眯着眼,文档上多了一小串乱码。
过了几秒,她睁开眼,猛地站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怎么样?还能挽救吗?”
萧暮云没急着回她话,轻扫了她一眼,径直走到电脑前,滑动着没打几行的文字。
方寸伸出手,没来得及阻止,脸色尴尬。
“这就想打退堂鼓了?只能跟着我享福,不能跟我吃苦?”
萧暮云似笑非笑的望向她。
“不是……”方寸着急的解释,“这件事责任在我,因为私事把大家扔下,没有严格执行流程,我离开也是给客户的交代方法之一。”
萧暮云叉掉文档,一气呵成的扔进了回收站。
“但是我不打算用这个笨方法。”
长时间的站立和弯腰陪笑,让她的双腿抽筋,此刻顺手拉过老板椅,摊在椅面上。
方寸拿出几份和杨艾妮拟定的应对方案放在她的面前,开始讲解每份方案的侧重点,以便让萧暮云有更多的选择。
见她按着眉骨,闭目凝思。
方寸主动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合格的当着顾客和广大网友的面销毁,登记在册;将不存在质量问题的进行环保型的资源化利用。
这样做才是合法合规的负责企业的做法。我们不怕失误,只怕不能解决。
“照你说的做,时间最好抓紧,在热度过去前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方寸站定了一会,开了口,“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虽然这三个字太过单薄,可我确实做错了,解决这件事是我的工作职责。所以取消今年的分红作为对我的警醒。”
“即使不出现这件事,也会有下一次,与其活得战战兢兢,不如孤注一掷。”萧暮云半握手掌,沉思片刻,这个惩罚不算重,也没有必要,但她还是答应了。
方寸乘胜追击,“季友良我已经训责过了,就……意思一下算了。”
萧暮云气笑,在这等着她呢。
“我知道,但是该罚罚。”
方寸知道她是一个严厉的管理者,也是一个善良的朋友。
方寸熬到半夜才把具体的方案和相关负责人全部联系好,她反复检查文档,确认没有疏漏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白天徐冬宜面无表情的拒绝见缝插针的挤了进来。
屋外的门铃响了,方寸神游般的听见方术的塑料拖鞋小心翼翼地踩在瓷砖上,露出难以控制地“嘎叽”声,安静一会,塑料拖鞋的声音折返回来,停在方寸的卧室门前。
方术在屋外喊了几声。
方寸把笔记本电脑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来了。”
看着方术欲言又止的表情,问了一句,“怎么了?”
“有人找。”
“谁?”这么晚了。
“冬宜姐。”
方术传达完就溜回了自己的卧室。
留下方寸手脚慌乱,松开鲨鱼夹固定的凌乱发型,把它扔到床上,用手指梳了几下,低头静止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卡通睡衣,回头握上衣柜把手。
最后镇定自若的走到留有缝隙的大门。
方寸皱眉,方术这小子怎么不让人进来坐。
屋外漆黑一片,毫无声响,方寸心中在胡乱揣测,控制不了的移到门框边,推开大门,将整个走廊的空间都坦露出来,探头去望,才发现同样靠在门框的徐冬宜。
方寸握紧木色的门框,神色自然,“进来坐?”
徐冬宜抬眼大致扫了一眼露出来部分简洁的客餐厅,最终落回在她脸上。
“不了。就几句话的事,还是别打扰方术休息了。”
方寸闻言,踏出门槛,将门轻合上,“什么事?”
走廊感应灯熄灭,昏暗逼仄的空间推着她们肩并肩,垂落的发丝交缠,连呼吸都嵌合的严丝合缝。
“我留给你的u盘打开看过吗?”徐冬宜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轻的像情人耳边的呢喃。
方寸愣愣的摇摇头。
“那包装盒上的图案?”
“是让人照着手稿画的电子版。”
方寸老老实实的回答,惹起徐冬宜未不可闻的笑声,像她湿热的呼吸,转瞬即逝。
“方寸你怎么还是那么傻。”
方寸的脸腾的一下热起来,脖间贴着几簇黑发,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拉扯、扭曲在一起。
“那我现在去看?”
u盘一直收在抽屉的铁盒里。
方寸作势拉门,被徐冬宜拉住小臂,她没有用力就能让她停留。
“到时候再看吧,不重要。”徐冬宜松开手,垂在身侧,“用了我的设计,给我署个名,不过分吧。”
方寸摇摇头.当然不过分,可为什么是在公司负面的节点上,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徐冬宜顺嘴问了她一句公司现在的近况。
方寸一字不拉的把自己的解决方案告诉了徐冬宜。
徐冬宜愣住了,“不怕我把这个解决方案发网上,顺势引导一波?”
“你会吗?”
徐冬宜原本觉得她好像一直都没变,不对,她变狡猾了。
徐冬宜没有正面回答,“前面以身作则,安抚民心,后面再用一波流量压上,有了新的讨论点,倒像是打了个免费的广告。”
点到为止。
就像她们现在的关系,每个人都在拨弄面前的薄纸,但都没有戳破。
方寸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徐冬宜眼神躲闪,“问你同事。”
方寸愣了一秒,一副了然的笑容,继续附和她,“哦。”
徐冬宜不自然的开口,“早点休息。”
方寸叫住了她,又问了一遍,“下次,还会给我讲画吗?”
徐冬宜一直走到楼梯拐角,感应灯突兀的亮起来,就当方寸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止步,橘光洒在她背上,“最值得讲的已经说了。”
周围又恢复成黑夜。
方寸倒向床,摘下金属鲨鱼夹贴在脸上,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转头把脸埋进被子里,嘴里小声念叨。
“徐冬宜,你怎么还是这么讨厌。”
第二天开会,不出所料的通过了。方寸乌青的眼圈,也被大家解读为敬业的象征。
在拍案之际,方寸突然打断,加了一项和“一寸”联名。
面对萧暮云犀利的眼神,方寸硬着头皮眼神坚定的跟萧暮云保证,“我一定能谈下来。”
直播销毁和联名是同时进行的。两边都算顺利,要说那边最难搞定,方寸还是选徐冬宜。
几乎是立下军令状的当下,方寸就拟好合同,装扮整齐的来到徐冬宜家门口,按了几次门铃一直没有人来开门。
方寸等的思绪混乱起来,盯着密码锁出了神,脑中跑过几串数字组合,终还是没有勇气去试,知道整个人开始萎靡不振,徐冬宜才姗姗来迟。
见她来也不意外。
手上的颜料已经干涸断裂,她熟练的拿出准备好的新拖鞋,弯腰摆在她面前。
“坐。”徐冬宜指了一下沙发,“刚刚在画室,没听见。”
转而给她到了杯水,自己去岛台的水池边认真的洗着手,七彩的颜料化成乌灰的脏水流进下水道,露出原本就白净的手指。
方寸环视客厅一圈,简洁配列,没有什么能揣测出主人心思的物品。
徐冬宜知道她来的目的,却仍要装模作样的问一句,“什么事?”
方寸把包里的合同拿出推向她,“公事。”
徐冬宜只淡淡扫过封页上的几个大字,“什么好处?”
“我,”
徐冬宜身体僵硬,手指蜷紧,缓缓地靠向沙发背。
“我们共赢。”
方寸故意停顿。
这个坏女人,暗示完就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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