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视我为己出,直到我五岁的时候,那个住持忽然找来说出了我的真实身份,父皇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但我依然不能回皇宫,姑母便说自己想有个伴,把我接去了公主府。我们关系一直很好,她去和亲以后我们也常有来往,但终归不便,后来有了冥先生就好了一些。”
晏时清觉得有些口渴,但这屋里的茶水他可不敢乱喝,他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杳年半真半假地道:“怕你被坑啊。”
“你知道什么?”
江杳年:“我什么都不知道。”
晏时清倾身向前:“我们既结盟,将军是否也该坦诚些了?”
江杳年嗤笑一声:“王爷自己都不坦诚,哪来的脸在这里要求别人?”
晏时清盯着她良久,还是败下阵来,“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江杳年:“你为何要去碧云山庄?”
晏时清:“我记得跟你说过了,因为那封匿名信。”
江杳年:“谁写的信?”
晏时清:“江华王。”
江杳年:“什么时候知道的?”
晏时清:“不久前。我补充一下,之前你问我的时候我的确不知,不是有意骗你。”
江杳年:“好,那重阳节那次,又是谁写的信?”
晏时清:“江华王。”
江杳年:“他第一次给你传信是为我解围,第二次却是为离间,你可知为何?”
晏时清:“他说是知晓荣兴王的阴谋后,怕你中招,让我去接应你,却被你误会了。”
江杳年:“你信?”
晏时清:“我不是很信。”
江杳年:“谁都知道他与荣兴王走得近,我不知你信了几分又跟他说了什么,但我前些日子抓了他手底下一个小暗卫,她说晏时烨是表面上和荣兴王好,私下里和凌风王好,如今暗中又想和你这个清南王好,你说他的可信度能有多少?”
晏时清:“我没信他,真的。”
江杳年:“那你为何要把蓬弥山的消息透露给他?”
晏时清:“你知道了?好吧,他知道不少跟敏妃有关的事,我觉得你会需要。”
江杳年:“他说了我也不敢信。”
晏时清:“那这个小暗卫不正好派上用场了吗?晏时烨挺重视她的,要是他不说实话,你就折磨她,直到他说出真相为止。”
江杳年语气揶揄:“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呢,殿下,这不像你。”
晏时清看着她:“人人都披着一张皮,你又怎知他内里到底如何。”
江杳年不可置否,“从碧云山庄开始,他就在有意的撮合我俩,站在他的立场,我不觉得这是对他有利的事,除非他背后还有别人。”
晏时清:“我大概知道你觉得这个人是谁了,冥先生,是吗?”
江杳年:“正是。那天我去要人的时候,他和姜行远给我演了一出好戏,不过后来他们以为我走了,就说了点我不知道的,但我当时就站在门口,一字不落的听完了。”
晏时清:“偷听别人谈话,我怎么感觉你还很骄傲?”
江杳年:“你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冥六是想让我俩结盟?”
晏时清点点头,“我的确早就知道,并且这个‘早’早在十年前。”
江杳年呆滞了一阵,示意他继续说。
“我与姑母素来关系好,她刚及笄那会儿喜欢上了一个人,于是她每天都在上下早朝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就期待见那人一面,后来她打听到那人是个将军,不常在京城,但她也觉得无所谓,即便她只能呆在公主府期待那一年中少有的见面,或者她也不怕过日子,她可以不要这些荣华富贵跟着这位将军去军营,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就开始幻想和将军往后的幸福生活了,不过隔了没多久,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位将军已经成家了。”
江杳年心里冒出一个猜测:“这个将军,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这样,这位将军是你的父亲,江远安。”
“啊?”江杳年彻底惊呆了。
晏时清继续道:“姑母就算再欣赏再喜欢这个人,在知道这种情况后也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后来,关临和苍梧关系日益紧张,姑母便被自己的皇兄劝说一番送去和亲了。”
江杳年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外界不都说长公主是主动樱请去和亲的吗?”
晏时清:“你都说了,那是外界传言。”
江杳年:“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晏时清:“因为你后来接替你父亲守在了漠北边境,不但没有被黄沙掩埋,甚至小有成就,姑母又把对平戎将军的欣赏转移到了你身上,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告诉我,如果我往后手里得了权,无论如何也该扶助你这样的忠良。”
江杳年勉强接受这个解释:“行吧,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她的想法,碧云山庄的事情为何冥先生不直接传信告诉你,反而要经过晏时烨这个中间人呢。”
晏时清:“我知道是一回事,但他们不想让我觉得我是被操控着走的每一步,产生逆反心理,所以就想出了这种招数。”
江杳年感觉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可你不还是知道了吗?”
“那我也得装作不知道啊。”晏时清看着她笑了笑,“反正,我如今打心眼儿认同他们的安排。”
江杳年垂眼盯着桌面:“我不明白。”
晏时清:“什么?”
“无功不受禄,仅仅是因为这些,就可以这样倾尽一切去帮助我吗?”
晏时清:“你接受就好了。”
江杳年挠了挠下巴,“很难心安理得啊。”
晏时清打趣道:“道德感这么高呢,从前怎么没发现?”
江杳年白他一眼:“因为你有眼不识泰山!”
“反正你接受就好了,就像你帮别人的时候,会期待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吗?
“会啊,为什么不呢?”
晏时清一噎:“比如白逢景,你收留他,有什么目的吗?”
江杳年想了一下,“有啊,我希望他长大后能给我养老送终。”
晏时清扶额,“罢了,我跟你说不清。”
江杳年:“对了,我还忘了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晏时清:“我来的时候在外面碰见云锦了,她说你在里面,这地方我先前也来过几次,不算陌生。”
江杳年:“你都来过这么多次了,就没发现什么?”
晏时清:“往日这就是个寻常赌坊,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之中,总归是不好行动,今日守卫大都集中在前面,我才能溜进来。”
外面响起鞭炮声,晏时清掏出一个小瓷瓶往里面装了一点茶盏里的汤水,打算带回去给冥六看看。
“那边应该结束了,荣兴王估计会来看看你还活着没,我先去躲一会儿,你当心些。”
晏时清躲进层层叠叠的帷幔中,江杳年看了半天还是选择躺上那张柔软的床。
晏时荣结束前面的宴席后,马上匆匆赶往这边,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瞧瞧江杳年的死状了。
明谦守在门口,见他过来叫了声:“殿下。”
晏时荣压低声音:“如何了?”
“您放心,药到命除。”
“哈哈哈哈哈,干的不错!”晏时荣拍拍他肩膀,推开了门。
绕过桌案和屏风,他看见床上一个人背对自己躺着,黑发长长散在身后,应当是江杳年没错了。
他慢慢走过去,抑制不住地兴奋。
“敢和本王作对,这就是下场!”
屋内忽然有人笑了一下。
晏时荣顿住脚步,怀疑自己听错了。
停了一下再没有听见声音,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已经近在咫尺,床上的人就这么咯咯笑着转过了头,朝他阴恻恻地道:“王爷,好久不见啊。”
刹那间,晏时荣只觉寒毛直立,惊悚至极,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你、你是人是鬼?”
江杳年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动作有些僵硬,转动着头颅去看他,故意压着嗓子:“王爷,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啊。”
一阵风配合地吹过,屋内的蜡烛灭了一大半,昏暗中晏时荣脸色煞白,不管这是人是鬼,都太惊悚了好吗!
他拔腿就跑,刚转过身一只手就按在了肩膀上,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王爷,你跑什么?别害怕啊。”
晏时荣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张口道:“来——”
一个精巧的茶碗迅速塞进了他嘴里,不耐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喊什么?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被人找上门来不是很正常吗?”
“嗯、嗯嗯嗯!”晏时荣抗议,试图把茶碗掏出来,但总是卡住。
他转过头,就看见江杳年抱臂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嗯嗯嗯!嗯嗯嗯!”
江杳年掏了掏耳朵,“说什么呢,聒噪。”
晏时清从帷幔后出来,接话道:“他说,‘江杳年!你耍诈!’。”
晏时荣又转头看向晏时清,更激动了,“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他说什么?”
“骂咱俩呢,不是好话。”
“你真能听懂?”
“那当然。”
“嗯嗯嗯嗯!嗯嗯嗯!”
江杳年问:“什么意思?”
晏时清:“叫你放开他。”
“这样啊,”江杳年手搭在他肩上,威胁道:“放开你可以,但你要是敢叫人,我就扒了你的衣服,让你颜面扫地!听清楚了吗?”
晏时荣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嗯!”
江杳年直接卸了他下巴,茶碗骨碌碌滚落,又动手“咔嚓”一声给他装了回去。
“哎呦,疼死本王了!”晏时荣一手捧着下颚,一手颤巍巍地指过来,“江杳年!你、你大胆!”
江杳年朝他挥了挥拳头,“我还有更大胆的,您要不要试试?”
晏时荣声音顿时笑了下去,但还是愤愤道:“敢对本王动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完了!”
晏时清凉凉开口:“如今这般处境,二哥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你、你没死!”晏时荣抗议,试图把茶碗掏出来,但总是卡住。
他转过头,就看见江杳年抱臂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杳年!你耍诈!”
江杳年掏了掏耳朵,“说什么呢,聒噪。”
晏时清从帷幔后出来,接话道:“他说,‘江杳年!你耍诈!’。”
晏时荣又转头看向晏时清,更激动了,“你也在这?我早该想到的,狗男女!”
“他说什么?”
“骂咱俩呢,不是好话。”
“你真能听懂?”
“那当然。”
“放开本王!放开我!”
江杳年问:“什么意思?”
晏时清:“叫你放开他。”
“这样啊,”江杳年手搭在他肩上,威胁道:“放开你可以,但你要是敢叫人,我就扒了你的衣服,让你颜面扫地!听清楚了吗?”
晏时荣点头如捣蒜:“听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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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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