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缓缓道：“你认为我们的出生点只在北方大陆，还是全球，全宇宙?明天我就会去巡回典礼，这场巡回环绕整个北方大陆，到时我在洛瑟兰境内，能瞒着别人联系你们的，只有几个并不好用的法门。”
“如果我们的出生点只在北方大陆，那么北方大陆一定有什么，不同于别的大陆的特殊，而最可能的选项是教会。”
“早上献祭礼后的神迹环节，我受到了天使阶的增幅，可天使阶决不是遍地走的存在，祂让我感知到了神迹的神术阵有一半以上的精神力通往了圣地——真正的圣地在洛恩郊外的某处。”
“如果这一切正常，何至于连圣女都瞒着呢?这令我有些不安。”
“你想去圣地吗?”秦天豪问。
“这很有必要，如果这个主实质上是什么邪神的话。”
秦天豪点点头，“对于危险，我可以寻求家族的庇护，我们做不到七天之内晋升，你之前是已经到了晋升的临界点了吗?”
“是。”白晓坦然承认。
“寻求庇护确实要简单的多，我也可以给你们留下印记，有需要找我。”
秦天豪发现在自己一无所觉力量源头的情况下，左手手指上多了一个象征太阳的金色印记，很快又消失隐去。
白晓提醒道：“左手大拇指按中指第二个关节两下，我会出现，我若在阿尔比恩境内，那遇到危险也可以这么做，投影有神职二阶的力量。”
“其实这个印记是教皇发明出来，专门为了绕过这面墙的监视的，正常你们发现不了，但也可以这么用。”
“忏悔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我们所有人，应该找一个时间交流一下信息。至于那三个不知身份的人，那就让我们的名字流传出去，让他们来找我们。”
“我会转告给路琛折，这事他做最合适。”秦天豪肯定道。
他拉开帘子出去了。
又听了几个人的忏悔，白晓对局势的猜测越来越深。
这几个人的忏悔没什么有意思的，都用了变声术，听不出来是谁，但白晓一人给他们了一个印记。
忏悔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丈夫是工厂老板于是自己亲眼看见有工人离世，过来忏悔室跟圣女说自己有点被惊吓，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圣女大人……我，我需要忏悔。我丈夫的纺织厂……上周，锅炉房发生了爆炸。我当时正好去给他送东西，亲眼看到了……”
啜泣声响起。“太可怕了。这几天我每晚都做噩梦，梦见那些焦黑的……东西向我爬来。我总觉得房间里变冷了，好像有眼睛在盯着我。神啊，我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她享受着工厂滚滚财富带来的华服与盛宴，那是她习以为常的空气。直到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将血与火的残酷代价，直接泼洒在她娇生惯养的视网膜上，她的精神世界才第一次出现了无法弥合的裂缝。
尽职尽责地驱了一下根本就没有的邪，之后白晓平静地回应。
“夫人，纠缠你的或许并非亡灵，而是你未曾安放的怜悯与恐惧。主的仁慈能抚平生者的伤痛，但逝者的安息，则需要生者用真正的悔改与善行来换取——你可以给他们抚恤金。”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女人精心维持的脆弱表象。
“不！”网格对面的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得划破了忏悔室的宁静，褪去了所有伪装的虔诚，”那些都是贱民！他们死不足惜!”
随即，她的音量又骤然跌落，变成一种急促的、自言自语的嘀咕，透着精明的算计：
“反正……反正这批死了，还会有下一批的……不用抚恤金，不用……”
但这嘀咕瞬间又被一股无名火点燃，她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语气变得理直气壮，充满了刺耳的、犹如受害者般的愤怒。
“都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疏忽，锅炉房才爆炸的!需要赔偿的是他们！是他们毁了我丈夫的工厂！”
话语刚落，甚至不等网格这边有任何回应，她便倏然起身。木质长椅被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接着，是高跟鞋踩在石板上清脆、决绝而又急促的“哒、哒、哒”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片被粗暴撕破的寂静。
白晓依然静静地坐着，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圣典。
这是她头一次有骂人的冲动。
指尖划过胸前的圣徽。她一向能聆听所有的脆弱与不堪，并用悲悯将其包裹。但此刻，她心中翻涌的是一种陌生的、滚烫的东西。
她想起经文上说的：“愿平安惠及地上祂所喜悦的人。”
可那些在锅炉房中化为焦炭的人，他们得到平安了吗？那位扬长而去的夫人，她配得上喜悦吗？
主啊，她在心中默念，我竟想用世上最污秽的言语，去斥责一个刚刚向您祈祷的灵魂。我祈求您的宽恕——不是为她的冷酷，而是为我的愤怒。
然而，另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冰冷地响起：如果对于这样的罪恶都不能感到愤怒，那你的信仰，所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认知污染值-5]
[当前污染值：65]
白晓猛然清醒过来，刚才自己竟然下意识向主祈祷?
自己越来越像玛利亚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现象。
下一个忏悔者推帘而入，恭敬且标准地跪下。
“……我们在那个部落找到了圣典中记载的‘邪神图腾’。为了以绝后患，我下令连同他们的祭坛和周围的茅屋一起烧了。后来才知道里面有十几个孩子……我最近总能在火光中看见他们的眼睛。我执行了主的意志，清除了异端，为何内心却无法平静？”
似乎是一位殖民军官?
“不小心”导致十几个人死亡还想要主原谅?
那十几个孩子真的是后来才知道?测谎术的波动不会错……他明知里面有孩子。
“以绝后患”？不过是让屠杀听起来更正义的借口。教会的大旗下，究竟掩盖了多少这样的血腥？
如果不是做噩梦，你恐怕已经忘了，毕竟在你看来，十几个孩子而已，算得上什么。
看了一眼诅咒程度，确定不会蔓延到周围的人后，白晓没管这个诅咒。
这是他应得的审判，而非她需要净化的“邪恶”。
“你此刻的不安，并非邪神的诅咒，而是你沉睡的良知，在寂静中发出的、微弱的回声。若想求得安宁，你需要的不是宽恕，而是睁开这双被你亲手合上的眼睛，去看清你究竟做了什么。”
为了防止他发觉，白晓用了清心术。
殖民军官只觉得身心一清，便立马跪谢道。
“赞美你的恩赐。”
白晓虽赐予他片刻的安宁，却让他离真正的忏悔更远了。但这正是他想要的，也是教会想要的——一个心安理得、能继续效力的工具。而她，也成了这虚伪平衡的一部分。
自从爵位可以买，什么人都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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