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西装如同烙铁般烫在叶翎手中。那大片凝固发黑的血迹,那胸口致命的位置,还有那张用血写就、笔迹扭曲却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救我!”纸条——这一切组合成的恐怖画面,如同最残酷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叶翎所有的退缩、恐惧和自我厌弃,将她从绝望的泥潭中狠狠拽了出来!
不是遗忘!
不是抛弃!
是求救!
是秦默在求救!在她以为他早已将她彻底抹杀、在云端俯瞰众生的时候,他竟然在用这种方式,向她发出濒死的呼号!
巨大的冲击让叶翎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恐惧并未消失,反而因为眼前这血淋淋的证据而变得无比真实和具体!但这一次,恐惧被一种更强大、更原始的力量彻底压倒了——那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无法抑制的恐慌和不顾一切的决心!
他受伤了!很重!心脏的位置!他可能……会死!
是谁伤了他?崔然的人?他背叛了帮派?还是江氏内部的权力倾轧?或者是……当年T国的仇家找上门了?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每一个都指向更深的黑暗和致命的危险。但叶翎此刻已经顾不上分析了!那张血字纸条像一把火,烧尽了她的理智,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找到他!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死死攥着那张染血的纸条,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冲到书桌前,一把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翻出那个几天前才给她带来死亡威胁的、江砚的号码。
没有犹豫,她直接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忙音。
一声,两声,三声……无人接听。
叶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又拨了一次,结果依旧。他为什么不接?是伤重无法接听?还是……那个号码已经废弃了?或者,他此刻的处境,根本不允许他接任何电话?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她不能等!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是生死时速!
她猛地想起秦默在T国公寓时,曾经有一次极其短暂地在她面前操作过一个特殊的、类似卫星电话的加密通讯器。那个设备看起来很旧,但秦默当时的神情异常郑重。那东西……会不会还在?会不会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她脑海中瞬间成型。
她丢下手机,像疯了一样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她搬开床板,撬开松动的地板,甚至拆开了床头柜的背板!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灰尘沾满了她的脸颊和衣服,但她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找到它!找到那个可能联系上他的东西!
终于!
在衣柜最顶层、一个塞满旧冬衣的储物箱最底部,一个被层层衣物包裹着的、冰冷沉重的黑色金属方块,被她颤抖的手摸了出来!
正是那个加密通讯器!三年前,秦默离开公寓去执行崔然的任务时,似乎把它藏在了这里,后来她离开时太过仓惶,根本无暇顾及,竟一直留到了现在!
通讯器入手冰凉,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上面只有几个简单的按钮和一个小小的屏幕。叶翎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知道这东西还能不能用,不知道如何操作,更不知道是否还能联系上他!
她抱着通讯器冲回客厅,目光再次落在那件染血的西装上。她扑过去,像寻找宝藏一样,疯狂地翻找着西装所有的口袋!
内袋、外袋、胸袋……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绝望!
就在她几乎要崩溃时,她的指尖在西装内侧靠近下摆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暗袋边缘,摸到了一个微小的、硬硬的突起!
她颤抖着撕开那个隐蔽的暗袋封线——里面赫然藏着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极其精密的金属芯片!芯片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组细小的、激光蚀刻的数字编码!
叶翎的心脏狂跳起来!就是这个!她不知道这芯片有什么用,但秦默将它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连同染血的西装一起寄给她,一定有他的用意!这很可能是找到他位置的关键!
她看着通讯器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卡槽,又看看那枚芯片的大小。一个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匹配!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染血的芯片,插入了通讯器的卡槽中。
“滴——”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音响起!通讯器侧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指示灯,亮起了极其微弱的、代表电源的绿色光芒!屏幕也闪烁了一下,亮了起来!上面显示出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跳动的信号波纹图!
能用!居然还能用!
叶翎激动得几乎落泪!她颤抖着手指,笨拙地摸索着通讯器上仅有的几个按钮。她不知道密码,不知道操作流程,只能凭着本能胡乱按动。
突然,当她按下一个侧面凸起的按钮时,屏幕上跳动的信号波纹骤然剧烈波动起来,然后迅速稳定!一个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代表着位置坐标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在屏幕下方艰难地显现出来!坐标还在极其缓慢地移动变化着!
找到了!虽然信号极其微弱不稳定,但这很可能就是秦默现在的位置!或者是他身上某个追踪器的信号!
叶翎死死盯着那串坐标,像烙印一样刻在脑子里。她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地图软件,手指颤抖着输入坐标。
地图定位瞬间跳转——坐标指向了海城远郊!一个废弃多年的、曾经属于某大型国有化工厂的庞大厂区!那里位置偏僻,厂房林立,管道纵横,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迷宫,早已荒无人烟,是藏匿和进行各种非法勾当的绝佳场所!
废弃化工厂!
秦默在那里!
叶翎没有丝毫犹豫。她冲进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最便于行动的深色运动服和运动鞋。她将那件染血的西装外套用力裹紧在身上——这上面有他的气息,有他的血,是她此刻唯一的护身符和勇气来源。
她将那个还在显示着微弱信号的加密通讯器塞进贴身的口袋。然后,她冲进厨房,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她在T国回来后,出于极度恐惧而偷偷购买的、冰冷的黑色手枪!
她拿起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从未开过枪,甚至从未仔细端详过它。此刻,这沉甸甸的凶器握在手中,带着死亡的冰冷气息,让她感到一阵眩晕般的恐惧。但想到秦默胸口那片刺目的血迹,想到纸条上那扭曲绝望的“救我”,一股狠戾的决绝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她检查了一下弹匣(里面是满的),生涩地将手枪上膛,然后将其小心地插在后腰用衣服盖好。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却也带来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量。
没有时间再犹豫!她抓起手机和钥匙,最后看了一眼那染血的纸条,将其紧紧攥在手心,然后猛地拉开公寓门,冲了出去!
夜色已经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璀璨依旧,却再也无法照亮叶翎眼中那片冰冷的、充满血腥和未知的黑暗。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去西郊!化工厂路!越快越好!”
司机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被她苍白如纸却眼神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没敢多问,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离繁华的市中心越来越远,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破败。叶翎紧握着口袋里的通讯器,屏幕上的信号依旧微弱,但坐标移动的速度似乎变慢了,最终稳定在一个点上!
就是那里!
废弃化工厂的核心区域!
出租车在距离废弃厂区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荒草丛生的路边停下。司机看着前方那片如同巨大钢铁怪兽般匍匐在黑暗中的庞大阴影,听着风吹过锈蚀管道发出的呜咽声,心里直发毛:“小姐,这地方邪门得很,真不能再往前了!”
“就这里!”叶翎丢下钱,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身影迅速没入路边半人高的荒草中。
冰冷的夜风夹杂着浓重的铁锈和化工原料残留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远处,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厂房和纵横交错的管道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怪物。
叶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手脚冰凉。她拔出后腰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稍微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地图上看到的厂区大致布局,又看了一眼通讯器上锁定的坐标方向——指向厂区深处一片巨大的、如同罐体般的建筑群。
她像一只受惊却又无比警惕的兔子,弓着腰,利用荒草和废弃设备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目标方向潜行。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土和碎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她听来却如同惊雷。她竖起耳朵,瞪大眼睛,警惕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动。
厂区内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声在巨大的钢铁骨架间穿梭,发出鬼哭般的呜咽。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腐朽的气息。她绕过倒塌的围墙,穿过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原料堆放场,爬过锈蚀的铁架……
通讯器屏幕上代表坐标的光点越来越近!最终,指向了前方一片被巨大管道环绕的、如同堡垒般的区域。那里似乎是一个核心控制区或者大型反应釜的所在地,几栋低矮的建筑簇拥着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储罐(或水箱?),罐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锈迹和剥落的保温层。
目标就在那罐体附近!
叶翎的心跳如鼓。她躲在一堆废弃的阀门和管道后面,探出头,仔细观察。
月光下,罐体区域一片死寂。没有灯光,没有人影。只有巨大的阴影和冰冷的钢铁。但叶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在罐体侧面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检修入口的铁门前,地面上似乎有凌乱的痕迹,像是拖拽留下的,还有……几滴在月光下微微反光的、深色的斑点!
血迹?!
叶翎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再也按捺不住,握紧手枪,像离弦之箭般从藏身处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铁门跑去!
铁门虚掩着,没有上锁。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铁锈和尘埃的味道,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叶翎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猛地推开沉重的铁门!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空间。月光从高高的、布满灰尘的窗户斜射进来,勉强照亮内部。这里似乎是某个大型储罐的内部检修通道或底层空间,空间很高,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金属爬梯。空气冰冷而污浊。
而就在她前方不远处,月光投射的光斑边缘,一个高大的人影靠坐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头无力地垂着,一动不动!
他穿着一件被血浸透了大半的深色衬衫,胸口的位置一片深色的濡湿,在惨淡的月光下触目惊心!那身形,那轮廓……
“秦默!” 叶翎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危险,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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