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路程,墨乘更加警觉,能避则避,大约半个时辰后,四人抵达了一处熊熊燃烧的烈火堆。
火光冲天,将整个洞穴照亮,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反而寒气逼人。
这些火与风柱相连,只要穿越火堆便能通往葬花宫外。
“你们先出去,我留来找洛洛。”墨乘催促月白穿过火堆。
“那个、那个,一定要将谢小仙君救出来啊!”慈游在月白背上显得坐立不安。
好端端的,慈游怎会关心起谢洛洛?
墨乘讪讪一笑,听出了此话的弦外之音,“放心,谢小仙君还要为前辈炼制回春丸呢。”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裸戳破,慈游支支吾吾遮掩。
身旁的慈航迅速出声阻止慈游,结束了没有意义的对话:“我们先行前往蒙顶山拜见韩家主,助玄门诸家攻打葬花宫,墨公子请多加小心。”
慈航匆匆告别,扶住月白背上的慈游消失在冰冷的火光中。
墨乘心中莞尔,接受了慈航的善意,转身朝鬼尸堂奔去。
此时的鬼尸堂外早已水泄不通,墨乘粗略扫过一眼,大概除了怕事的激鹰堂没来凑这个热闹,其他堂的鬼都到齐了。
这阵仗还打个什么擂啊,直接演变成了拉群架现场,一个个凶神恶煞、粗暴叫嚣的鬼众挤在一处,喊打喊杀声在一条条细长的地道中震耳欲聋,这声响仿佛是一种新型的杀伤性招式,袭击听者的鼓膜。
墨乘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挤进鬼群中,他将鉴心握在手中开路,终于抵达了鬼尸堂的入口。
鬼尸堂里面比外面好不到那里去,人满为患,中间空地的擂台上几只鬼尸正在阻止其他面具鬼登上擂台。
“你们他妈的来这里干什么?”擂台上的鬼尸疲于应付,一个劲儿将面具鬼往下推。
“我们来当你们鬼尸堂的老大!”一只刚登上擂台的面具鬼和鬼尸扭打起来。
“少他妈在这儿放屁,滚回你们阴沟里的蛇洞里去!”
洞里洞外乱成一团,唯一不同的是洞里偶尔听得清一两句粗鲁不堪的内容。
“啊!啊!啊!”从鬼尸堂的一处角落里传来几声尖叫,这尖叫在一群粗声粗气的谩骂声中格外刺耳。
是激鹰堂的爱哭鬼?!
他正被绳子捆着,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被一群面具鬼举在人潮中抛来抛去。
“叫!叫!再叫大声点儿!等咱们收拾了鬼尸堂的人,当了这他们的头头,就用你的小命来助兴!哈哈哈哈哈......”一只面具鬼用力往爱哭鬼身上锤了一拳,爱哭鬼的惨叫又提高了八度。
原来激鹰堂的鬼也来参与了这场混战,只是参加的方式另类而已。
混乱中,擂台上鬼尸的防线即将被涌动的面具鬼冲破,一只鬼尸孤注一掷:“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妈的!兄弟们,规则改了!今天,谁取下蛇窟堂的脑袋最多,谁就是我们鬼尸堂的新堂主!”
在场的,除了蛇窟堂的鬼一片哗然。
依照蛇窟堂的作风,平日里也没少得罪魔窟堂和暗黑堂人,今日来这里横竖都是来砍人的,砍谁不是砍,既能满足杀戮的愿望,又能名正言顺杀了蛇窟堂的人,可谓一箭双雕。
围攻蛇窟堂的同盟立即形成。
动作快的,已经将蛇窟堂面具鬼的首级削下来别在腰间了,毕竟最终是要以鬼头“论英雄”的。
面对围剿同盟,蛇窟堂的面具鬼没有丝毫畏惧,“哈哈哈,太好了,一起上,打个擂台还比不过老子们杀人过瘾!兄弟们,杀!”
原本混乱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给寻找谢洛洛的墨乘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任凭蛇窟堂的鬼再怎样嚣张跋扈,毕竟数量占劣势,没过多久,蛇窟堂的鬼相继被斩下了头颅,仅存的几只和之前被绑的爱哭鬼一起,被其他鬼众团团围住。
墨乘终于看清,其中一个无奈的身影正在发作的边缘,那就是被误认成蛇窟堂面具鬼的谢洛洛。
若论修为法力,杀出一条血路易如反掌,但是,谢洛洛要为慈游和慈航的撤离争取时间,一旦杀出重围身份暴露,葬花宫势必戒严追查,撤离计划或许会功亏一篑,正因如此,他才隐忍至今。
虽然现在情形及其不利,但找到谢洛洛就是好事一桩。
眼下,如狼似虎的鬼众,正“磨刀霍霍”逼近剩下蛇窟堂的面具鬼,墨乘撑住一只鬼尸头顶,主动跳入包围圈中心,假装点数,“哇,这几位腰上别的鬼头数目相同耶,那剩下的怎么分呢?”
最前面几只鬼突然警醒,一副要争抢“猎物”的姿势。
刚刚发起这场“厮杀”的鬼尸又站上擂台高喊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将剩下的关押起来,等想出个公平的办法再砍了他们的鬼头!”
现在的结局,正是鬼尸们乐于见到的,及既解决了蛇窟堂的麻烦,还能保住鬼尸堂堂主之位不被其他鬼怪占有。
意识到自己暂时安全的爱哭鬼停止了尖叫和抽泣,他忽然对着墨乘的背影喊道:“是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墨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这应该是一张普通的面具才对啊,并不是激鹰堂的素色面具,这也能被认出来?
爱哭鬼刚刚收声立即又哭了出来:“太好了,不愧是我们副堂主看上的人......话说你怎么不戴我们激鹰堂自己的面具啊,你脸上的这张真丑......呜呜呜......”
在弱肉强食的葬花宫,众鬼都以“拳头”说话,最讨厌和看不起的并不是到处惹是生非的蛇窟堂,而是激鹰堂的“弱鸡”。
“你是激鹰堂的?”一只鬼尸道:“一起关起来!”
猪队友永远是猪队友。
墨乘和谢洛洛被一起赶进了鬼尸堂的一个洞穴中,谢洛洛不仅没有对墨乘折返回来“英雄救美”的行为感动,反倒一脸不屑,他用眼神质问:“副堂主看上的人?”
墨乘脑仁疼,无奈瘪嘴:“谁让自己遇人不淑呢?”
被捆住手脚的爱哭鬼一蹦一跳靠近墨乘,“快帮我解开......”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老子老实待着!”看守的鬼尸大喝道,吓得爱哭鬼一个哆嗦。
另外几只蛇窟堂的面具鬼正窝着一肚子火,不能对外面的鬼尸发泄,便朝着一副倒霉相的爱哭鬼撒气。
爱哭鬼企图拉着墨乘一同往后退,怎样墨乘一动也不动,只能作罢独自缩了回去。
被关押的墨乘和谢洛洛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能做简单的对话,但更复杂一点的还是得语言交流才行。
“哎,什么也干不了,干脆睡觉吧。”墨乘假装无聊,掏出衣襟中一只枕头。
谢洛洛对墨乘浮夸的演技嗤之以鼻,不就是吸引他看掏出的九转玄天枕吗?
这枕头应该是离开蒙顶山时苏稽给他的。
墨乘躺下,闭眼前朝谢洛洛挤挤眼,他翻了个身,留出半个身位……
下雾了,黎明前的冷气凝结成霜,挂在屋前的香樟树上,苍老的树干上隐约看得出浅浅的凹坑。
墨乘抬手,在经年的老树干上磋磨,这是墨正风刚开始教自己修行时,自己稚嫩的拳头在树干上留下的第一批印记。
屋檐下倒立的锥形冰晶,为原本古朴的木屋增添了几分灵动。
这是墨峰山,墨乘的家。
墨乘弯下腰,捡起脚边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子,举手往屋檐下轻巧一砸。
整齐的冰晶破裂,噼里啪啦在屋外的木走廊上碎开。
若是在小时候,这噼里啪啦声后一定能听见墨乘拍手叫好的笑声,毕竟那时的他扔出十个石子才能砸中一次。
他踏上附满薄薄冰层的走廊,将一扇木门推开。
木门后,一尊镂空的香炉中升起一缕青烟,在桌案上唯一的牌位前氤氲散开。
墨乘双膝跪地,定定地望向牌位,视线随排位上苍凉的字迹一笔一划地描摹,他屈身叩拜,重重地砸出了三次响声。
这是供奉他母亲的祠堂。
身后,一串嬉笑打闹的笑声从屋外逼近,一个身高及腰的孩童闯进来,与跪在地上的墨乘擦肩而过,他急切地将瘦小的身躯躲进桌案下。
几个一般大小的孩童跟进祠堂,未发现伙伴的踪影又到别处去寻了。
墨乘弯下腰看着卷曲在桌案下的小孩,小孩也望向墨乘的方向,他仿佛在桌案下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伸手去摸。
墨乘心中咯噔一下,“别!”
来不及了,小孩触碰上那东西的瞬间,排位后的一间暗室缓缓打开,一股邪恶的气息随着一阵灵风猛然溢出。
墨乘吃力地睁开被风袅过的双眼,瞥见了暗室中被封印的舍羽剑。
又一阵愤怒焦急的脚步从身边疾驰而过,青年墨正风拎起桌案下的小孩进了暗室,将门重重合上。
祠堂中香炉的青烟又汇成一缕,悠然上升。
这正是自己第一次撞见舍羽剑的场景。
墨乘退出祠堂,转身绕进了另一间屋子。
这一次,屋内并未出现他熟悉的景象,这门仿佛连接着其他空间,跨过去便是另一番天地。
夏日燥热的气息迎面而来,一阵阵躁动的蝉鸣一浪高过一浪。
庭院中石亭里,一个消瘦的身影孤独站立,正在把玩石桌上几个精巧的玩意。
“洛洛。”墨乘出声呼喊,谢洛洛并未应声。
墨乘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登仙殿的一处院落,院子简洁淡雅,是墨乘在登仙殿时未曾到过的地方。
墨乘又唤一声,仍然没有回应。
忽地,小玩意从谢洛洛手中滑落,他浑身颤抖,大口喘气,惊慌失措般依靠在石凳旁。
见状,墨乘大步上前,扭过谢洛洛肩膀关切道:“怎么了?”
谢洛洛抽搐地更加厉害,他精神恍惚,试图挣脱墨乘箍住自己的双手,无助地摇头重复:“放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墨乘将谢洛洛打横抱起,快步走向来时的房间,他一脚踹开房门,石亭和院落不断后退,直至消失在记忆深处的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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