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扉醒来时把上官希洛抱上了床,洗漱好出去时士兵们还对着那躺了一夜的无头尸皱着眉发呆。
“不嫌晦气啊?”
士兵好像看到了救星,立马转身问他:“大帅,这怎么处理?”
这一下还真问住宋扉了。
“这人是戈迪乌斯的儿子?”
士兵点点头。
“那他爹没头,就把他的头送回去吧。父子俩凑个囫囵的。尸体丢掉喂狼。”
士兵听了宋扉的话,想笑又不敢笑,憋的面部涨红,怕挨骂,赶紧一把抓起古突勒的脑袋就跑了。
那士兵刚走,宋扉就看见了满面红光的赵冲。作为多年“好领导”,宋扉一下就看出了猫腻,上前一拍对方魁梧的肩。
“嘿兄弟,怎么这么高兴?亲上白姑娘小嘴儿了?”
“大帅您别乱说!”赵冲慌张地四处张望,巴不得直接捂住宋扉这张没把门的嘴,良久确定周围没有人被宋扉这句话惊动。
到底谁能借他个胆子让他把宋扉这张嘴缝住?
“这么大个汉子还害羞?你跟白姑娘那点小九九早就人尽皆知了,藏着掖着干什么?”
“还没,就是…”赵冲舔舔干涩的唇,实在是说不下去,略显烦躁地挠挠头,“就是还没什么事,大帅您就别拿俺找乐子了。对了,小洛您哄好了吗?”
宋扉一挑眉,双臂在胸前交叠,一副颇为自豪的模样:“哄洛洛又不是什么难事,早消气了。”
赵冲罕见地露出点带着阴谋的笑:“大帅脸还疼吗?昨晚听着声,小洛下手还挺重的。”
宋扉听到这儿脸色瞬间就变了。当着所有将领的面被自家媳妇扇了耳光这事是真的不怎么光彩。
“你跟白姑娘待久了学坏了,不是我认识的傻冲冲了。”
宋扉这一下有把赵冲恶心到,没等赵冲反应过来,宋扉就在他臂上狠狠捏了把,立马溜之大吉。
赵冲和白亦雪昨晚确实是有了一点进展,但是宋扉还是想的太远了。
之前,赵冲觉得只要不迈出这一步,自己若不在了,白姑娘便不会过于难过,可他待在宋扉身边这么久,说不羡慕他们两个的感情,那绝对是假的。
可能,到死都没能互相表明心意才最残忍最遗憾吧。
昨晚风波过去后,赵冲便去找了白亦雪。他到时,白亦雪还在清理袖中丝沾上的血迹。
“小雪。”
“嗯。”白亦雪应了声,手中动作不停,只扬了扬下巴,示意赵冲到旁边坐。
“怎么样?”
“大帅和小洛吗?小洛挺生气的,大帅这会儿正哄着呢,指定没事。”
白亦雪收起袖中丝,面向赵冲:“我问上官希洛的身体状况。”
“今日你不是瞧见了吗?”
白亦雪微微摇了摇头,起身给赵冲倒了杯水。
“不止,他病的很严重,我明日去瞧瞧。你来是做什么?伤了?”
“不,不…俺…俺就来找你说说话。打仗之后就没怎么单独聊过了。”
“想说什么?”
白亦雪放下手中的事,坐好面向赵冲,常年如同冰川的面孔好像也在不经意间松动了些许。两人目光一对上,赵冲黝黑的面颊上就染了抹红,几乎本能地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
“你知道俺嘴笨,俺就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赵冲深吸一口气,仅仅是说出一句话,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是想问问你,当时的话还算数吗?”
“我自是不会食言。”
赵冲听到白亦雪的回复,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小雪,你真的想好了吗?俺没用,没什么家当,没法让你过好日子。你可以不用…”
白亦雪直接抬手打断了他:“锦衣玉食就一定是好日子吗?你当我是那么看重钱财的人?”
赵冲心中一慌,刷一下便起了一背的冷汗。
“不是,俺不是那个意思。俺是个粗人,不会说敞亮话,但俺喜欢你是真的。你莫要动气。”
“没生气。早些休息。”
“那…那等战事结束了,俺带着聘礼去苗疆接你,你不许反悔。”
白亦雪只微微点了下头。
“说完没?”
“啊?”
“说完了就走,我要休息了。”
赵冲不是那般纠缠不休的人,可他对这种事也比较迟钝,不明白白亦雪为什么突然要赶他走,可也不敢开口问,只能带着疑惑回了自己的营帐。
上官希洛早上醒来没有看到宋扉,自己收拾好之后出营帐询问霜降,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自己去找找,就遇上了陈一舟。
“陈前辈。”
“嗯,这是干嘛去?”
“找宋扉,前辈有看到他吗?”
“刚还看到了,好像是往炊事那边去了。你身体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去白姑娘那看看。”
“谢谢,我没事。”上官希洛面上露出笑,看气色确实不像是有什么问题,“那我去找他了,前辈您忙。”
陈一舟点点头,在心里暗自感叹这两人的感情。
果然夫妻没有隔夜仇啊。
上官希洛来到炊事营,看炊事员全都慌慌张张地围在外围向内张望,就知道宋扉肯定在这里搞事。
“将军!”突然有人注意到他,跑到他身边抹了把额上的汗,“将军您快去劝劝大帅吧。”
“出什么事了?”
“大帅他在我们发放完早饭后就把灶台占着,已经跟炊事长在里面待了半个多时辰了。”
“是呀,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要开始准备将士们的午饭了,这…”
“别担心,他有分寸。”上官希洛嘴上这么说,还是从人群中穿了过去,进了营里。
宋扉竟是真的穿着围裙在忙活。
“上官将军。”
炊事长看到上官希洛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宋扉听到声音,也放下手里的活转了过来。
“洛洛?你怎么过来了?”
“醒了看你没在,来找你。你这是干什么呢?炊事营要准备午饭呢,就等你一个。”
“没哪儿难受的吧?”宋扉脱下围裙,把饭菜一一装进食屉中,“我这也差不多忙完了,我们回去。”
“你这是…”
宋扉面上显出一丝苦笑:“想着亲手给你做顿饭赔罪。我错了,洛洛。”
上官希洛看向忙着收拾的宋扉,心中生出一股酸楚。
“怎么了?这怎么感觉要哭了呢?”
“没事,走吧。”
两人回到营帐,宋扉便将菜品一一在桌上摆好,上官希洛一看,都是自己平时里爱吃的,也不知道宋扉从哪儿搞到的材料。
可自己现在嗅觉味觉全失,又怎么吃的下去?
“早饭吃不了太多就没给你蒸鱼,看你最近好像肠胃不太好,多少吃点。”宋扉拿起一块酥饼递到上官希洛嘴边,“军营里可不好找这些东西的材料,吃完了我叫白亦雪来给你看看。看你瘦的。”
上官希洛看他这幅样子就铁定不会让自己上手,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口酥饼,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不难吃吧?”
上官希洛点点头,冲宋扉笑了一下:“你还是继续练习吧。”
“是嘛。”宋扉不信他的话,自己也尝了口,“挺好吃的啊,洛洛你也太挑了。”
“我挑?”
宋扉现在是真怕他又生气,见他皱眉连忙摇头:“不是,我家洛洛不挑,是我做的不够好,我的问题啊,我的问题。”
上官希洛这下笑开了,靠上宋扉的肩:“子恕,我真吃不下这些,这几日给我安排些粥饭就可以了。还有啊,能不能别叫白姑娘来啊?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实在不想喝那些汤药了,而且她还给我甩脸呢。”
宋扉放下手里的半个酥饼,擦了手让上官希洛坐直了:“不行。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依你,你身体状况的事不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都哪儿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都跟我说清楚了。”
“子恕…”
“叫夫君也没用。”
宋扉这次表现的十分强硬,上官希洛对上他那审犯人似的目光就发怵。他犹犹豫豫半天,结果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我都答应以后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了,你还要瞒着我吗?表达你生我气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啊,听话好不好?早点知道早点治,少受些罪。”
“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才这样的…”
宋扉语塞,这事怎么说他都不占理倒是真的。
“我错了,真的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开开金口好让我弥补一下好吗?我真的快急疯了啊洛洛。”
“我…我现在尝不出味道。”上官希洛抬眼看了下宋扉的神情,他方才讨好的笑在此刻已经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像愣住了一样。
“什么?”
“我说,我现在尝不出味道,也闻不到气味。”
宋扉现在真的想一刀把自己捅死了。
宋扉看着神情不太自在的上官希洛,开口声线都是颤的:“还…还有吗?”
“头发白了,不太使得上力。没了。”
宋扉把人抱住,眼眶通红:“对不起,洛洛,对不起…是我混蛋,我该死,对不起…”
“你都说多少遍啦?都已经这样了,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上官希洛轻轻拍了拍宋扉的背,“好啦,松开吧,我再吃点。”
“吃不下就罢了,我再让他们给你做碗粥。”
上官希洛摇摇头,拿起吃了一半的酥饼咽下,皱着眉头一连吃了四块。
“我好了之后你得再给我做一遍。”
“嗯,一定。一定比这次更丰盛,好好给你赔罪。还吃吗?”
见上官希洛拿帕子擦净了嘴角的碎屑,宋扉便开始收拾东西了。
“子恕,剩下这些午饭的时候分给将士们吧,浪费了怪可惜的。”
“嗯,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叫白姑娘。”
白亦雪来给上官希洛诊脉,宋扉就坐在一旁直勾勾盯着她诊脉的手,盯的白亦雪心里窝火。
“宋大帅,出去待着。”
宋扉一脸无辜,自己明明好好闭嘴了,怎么还是难逃被她赶出去的命?
但没办法,医生最大。
宋扉在营帐外吹了十来分钟冷风,白亦雪才拎着药箱出来。
“药物只能帮他调养身体,心里的疙瘩只能他自己慢慢消化。”
“那他的味觉嗅觉能恢复吗?头发呢?”
白亦雪只点了下头,便提着箱子离开了。宋扉这才松了口气。
能恢复就好…
“洛洛。”
“嗯?”上官希洛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只模模糊糊应了声。
宋扉在他面前坐下,上官希洛看他那张脸愁云惨淡,害怕他又要道歉,直接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是一片黑叶。
“这是什么?”
“不知道,白姑娘让我含一会儿。”上官希洛突然焦急地向四周张望,“水,水,水在哪儿?”
宋扉起身去拿一旁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上官希洛接过茶杯直接一口干了,喝完还皱着眉头,张着嘴伸手给舌头扇风。
“怎么了这是?”
“好麻…”上官希洛被麻的说不清楚话,眼泪都快出来了,“含着还不觉得,一吐出来就麻了,舌头要没感觉了。”
宋扉伸手轻轻揉了揉上官希洛的发顶,不知从哪儿摸出块糖果给他。
“白姑娘让你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好好吃药,忍一忍。乖。”
上官希洛微微歪头,挑起长眉,只静静盯着他看。宋扉会意,在他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我现在吃糖又不会有什么效果…喝药倒是不会觉得苦了,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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