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数年载
恒远宗的忘川河源源不断,奔流不息,不会因为某人的离世而停载不前。
黑发变白发,白发慕斯人,可新人不断,唯独难见过往之人。
“宗……宗主,上官师伯他回来了!”一名正值年少的女孩,两侧麻花辫因为跑动而晃动。
女孩在座下前停下,望着正在高台上处理公事的女人,不禁慢下了语气,“宗主,上官师伯他带回了几只灵兽,不知该安置在宗门何处,特意前来请示。”
女人抬起了头,头发利落的梳起留下几缕头发,在耳边,木炭描摹的细眉微微挑起,不过略施粉黛已有绝色之资。
而这位,便是恒远宗现任掌权之人——林星婉。
林星婉挽起袖子,露出刚才写字干涸丹青笔墨在手上,隐笑又无奈道:“这次该不会又是带的山猪妖?”
女孩摆手,“不不是,这次他带回来了一只狮虎。”
林星婉面容上处乱不惊,随口道:“随便在后山圈个地,给他。”
“是。”
林星婉转身,忽儿想起了什么,又将女孩叫住,“这次归来,身边可带着其宋师伯?”
女孩利索的摇了摇头。
因为此话是过去的数年载,宗主时儿问起都会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便是‘不。’
林星婉眼神中带着一丝幽忡。
二十年前是仙境中到底发生什么?她一概不知,只知道萧茶师弟为了重伤那妖人,自刎在仙境中,而闫师哥也逝世了,上官青带着两人的尸首,回来之后性情大变,原本胆小的性子改了许多,就连脾气都上涨了,结束后。
当然最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
疯的最厉害的竟然是苏醒过来的宋柳栢。
伤还未好,一人提着剑,在宗门门口日过一日,月复月,不进食未睡眠望着远处,不知想着什么。
就当林星婉以为就要这样的过下去时。
宋柳栢回到自己阁中睡了三天三夜,随后便提着一人一剑闯入了妖族地界,砍下一个妖族王爷的头,重创淮祖愫太子,没人知晓淮祖愫到底抛出了什么诱人条件,在宋柳栢的剑下保留了自己一条性命。
从妖族回来之后,宋柳栢身上的伤势尤为严重,在阁中调养生息半年,突然有一日只留下了一张信纸,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此后几年上官青次次下山,次次去寻找,关于他的消息,像是被人特意隐瞒,少之又少。
林星婉思绪被勾起,眉间也不由得蹙起了一个川字。
好在女孩及时喊了一声,才将她喊回神来。
“宗主?”
“嗯。”
“宗主,还有一次还未告知。”
女孩还眨了眨眼睛接着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来,“老宗主来信,不日后会下山,说是故友邀约。”
林星婉把信接过来,将折了又折的信封打开,映入眼帘的唯有两行。
‘我去玩矣,宗门事还要新宗主多担任担任。’
林星婉无奈,心中涌起疲惫。
这宗门上下就没一个靠谱的,这些年虽然说整顿了不少宗门旁系,可老宗主言月白又常年不在宗门内,窥视宗门宗主之位这眼睛还是不少。
对于言月白此次出行,林星婉一丝意外都未感觉到,不过多追问,找得到人,就已经是林星婉最后的底线了。
“留意老宗主的探子,若无其他事,你先退下吧。”
“是。”
*
山峦重叠,清晨刮起的风带着山间的潮湿滋味。
一间间黄泥巴垒起的房,屋瓦上飘着淡白的烟,淡淡的稻谷香伴随四溢而出。
一只红冠公鸡支楞着脖子,从木栅栏围着的稻草窝中走出,昂首挺胸,对着东边升起,猛地叫唤了一声。
“咕嘎嘎——”
“大清早的吵死了!”
一个光着屁股的小童,鞋子还没有穿好,赤着脚石头路上,手中拿着扫把气汹汹目光锁定在怨种打鸣的公鸡。
“就你扰清闲,我等会就把你屁股上的绿毛拔了,做毽子。”说着小童追着鸡跑出了院子。
“咕咕咕!”公鸡慌忙跑路。
小童气急骂道:“你又不用上学堂,又不用写字,一天天就知道咕咕咕!”
“打死你个咕咕咕!”
谁知那公鸡为了逃命,越往偏僻的地方逃,走街串巷。
不一会,他家大人走出,就没瞧见那小孩的身影,心中不觉的担忧,觉得是小孩调皮,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便没跟上。
这时早早务农回家的老爷,提着锄头在栅栏外对里喊道:“你家野娃娃,一大清早就跑来跑去,活力耶!”
“哪有哪有,这小孩跟个泼猴似的,我啊头疼的很!”
老爷看着小孩消失的方向,忽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半分,“这娃娃跑的方向,好像是那个灾星家里啊。”
原本妇女脸上的表情一片和蔼,听着这话顿时不再淡定,从旁边的柴火堆里捡出了一根细木棍,便骂骂咧咧,跟上小孩的后脚。
“怎么跑这么快!”
小童气急败坏,眼见就要追不上了,便将手中的扫帚瞄准扔出。
“咕咕咕!!”公鸡被吓了一跳,直接翻身进入到旁边的院子中。
小童微微喘着气,刚才他关注于那只公鸡的动向了,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跑到了这村中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家中。
可家中为数不多的公鸡又进了这院子中,要是这样回去的话,自己肯定少不了一顿教训。
没办法,小童只好寄望这灾星不在家,他踩着墙壁上的凹凸攀爬上围墙,往里面瞧去。
却见刚刚被自己追了一路的公鸡,正在安稳的窝在一个少年的怀中。
少年坐在门框上,腰间被麻布条缠绕着,而另外一头延伸到房中。
少年脸庞带着一丝丝稚嫩,泛着红润,不用看便知晓,他被人照顾的不错。
可他的目光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空洞无神,就连公鸡跑在了他的怀中,他也没有一点动作。
小童蹙眉暗骂了一声,“傻呆子。”
可公鸡还在‘傻呆子’手上,小童,只好在地上捡了几个小石头,朝那少年丢去。
可惜小童丢了几个,压根连人的边都没挨到。
他索性捡起旁边的废弃的砖块,朝那少年丢去。
本以为这次也不会砸中,可不曾想刚好砸到了那少年的头,顿时额头破开了一个口,鲜血横流。
“咕咕咕嘎!!”
少年怀中的公鸡立刻被吓得飞起到了围墙上。
可奇怪的是,少年只是抬起了头,望着小童的方向眨了眨眼睛,不哭也不闹。
“怪胎,一家人都是怪胎!”小童被这一幕弄的甚的慌,脚下没安稳,直接摔了一个屁股蹲。
小童还来不及哀怨,便听见耳边妇女叫骂声,以及耳边火辣的疼痛感。
“陈浩,弄脏的裤子谁给你洗啊?这么随随便便就坐在地上,我看你是皮又痒了,大清早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啊?”
“而且,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你和你爹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怎么不说话……”
熟知自家小孩的陈母,看着陈浩不敢顶嘴的模样,便知道这一定是闯下了什么大祸。
她个子比较高,于是朝围墙扫了一眼,而便瞧见了,那满头都是血的少年,及院子中落下的砖石。
顿时间。
陈母朝陈浩的屁股猛的踹了一脚,随后便拉着他的后衣领里赶紧走。
小孩子不明白自家娘亲何意,便扒拉后脖子的手弱弱的问道:“娘,他我们就不管了?”
“一家都是灾星,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能说,还有他不是你砸的,别人问起,就说他自己摔跤摔到的,知道了吗?”陈母撸起袖子,将陈浩拉在自己面前认真的嘱咐到。
年龄尚幼的陈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娘亲,那……那个公鸡……”
“……晚些它会自己回来,今晚给你炖鸡汤。”
“好!!”
*
院子中的少年不知在那里蹲坐了许久,随后屋子中走出了一位身材有一丝魁梧的小麦肤色青年。
青年手中端着两个碗,上面放折两个饱满圆润的馒头,而他的手腕赫然是是少年腰间那麻布绳的另一头。
“弟,吃饭了。”
青年说话的嗓音带着温和,可是发音却有一丝奇怪,就像许久未说话之人,突然扯着嗓子一般。
青年看着自家弟弟乖巧地在门边窝着,嘴边不由得涌上了一丝笑意。
可这份笑意在扶起家弟时,立刻收起了,紧接着是瞪目的愤怒。
他用连忙用袖子捂着少年额头的伤口,环视四周寻找罪魁凶手。
掉落在地上还沾染着血迹的石砖,无异不是提示青年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年还未有任何表示,只感觉怀中一重,低头瞧去,原来是因为少年流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青年抱着少年的身体,一步一步回到房中,将少年扶到床上,坐在床边空气中诡异的沉默。
一股委屈夹杂着心疼涌上心头,家弟小时候烧病丢了心智,这村中的人不与人打交道也算了,将异眼停留在自己身上也罢,只是不该将少年推进这火坑中。
【宿主灵魂已达100%匹配,现将激活——】
【激活成功!】
【欢迎宿主回归,现将人物背景传输至脑中,请宿主接收!期待下次在与宿主相遇!】
*
萧茶醒来之时。
映入眼帘的便是床顶悬挂的素色纱帐子。
我这是穿到那里去了?
萧茶闭上了眼睛,默默将系统交给的资料快速浏览了几遍。
原来距离自己死亡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之久了,而这个村子名为沁苑村,处在琉璃宗地带,不过却是隐藏于山中,平时嫌少人会路过此处,倒也是少了一些修仙人士的乌烟瘴气。
萧茶起身,瞧见简易的桌子上摆放着一面黄铜镜,他下床赤足踩在冰冷地面上,俯身看去镜子中。
只见镜子中的少年发丝有些凌乱,眸光清亮,五官有几分只属于少年的青涩,可是他嘴角带着惨白,要不是看见脸边的婴儿肥,还以为少年是不是被虐待。
萧茶抬手摸了摸额头的白纱,方才的事情他还记得,不过这躯体丢了十几年的灵魂,平日看就是一个呆子,现在去找人报复回去,估计会被人当成怪种。
一步一步慢慢来。
也不知我消失了几天,恒远宗现在怎么样了,改日还是得去打听打听。
萧茶还在想未来的打算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他转身瞧去。
是方才的青年,也正是这躯壳的哥哥。
背景写道,哥哥名为萧松,原本是村中的大户人家,却在数年前,这小孩还未明事理的年龄,父母暴毙于家中。
从此年龄仅有十岁的萧松,一人维持这个家,和赡养还在襁褓的弟弟,可惜天不随人愿,两个都是小孩,少了大人的照顾进入冬天,连个个都感染了风寒。
可家中钱财已经见了底,唯只有一人的药钱,村中的人个个视他们为不祥之物,不想施舍,迫不得已萧松怀中襁褓中烧得通红的弟弟,心中一横便将药钱留给了他,自己一人挺了过去,虽是留全了性命,但是也闹了个半耳聋。
萧茶低头扫了一眼腰间的绳子。
这绳子便是因为原主疑是‘烧坏了脑子’变成了又傻又呆后,萧松担忧自己耳朵听不见小孩的啼哭,带不好小孩这才栓起。
怕是刚刚下床时自己不小心扯到了,萧松不放心便进来了。
萧茶表面一闪而过的局促,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接下来该如何维持原躯壳的形象。
可下一秒,面前的男人上前了几步,试探的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少年的脸颊。
萧茶眨了眨眼睛,没动。
“阿弟?”
“你会自己下床走动了?”
萧松欣喜之色流露出,见萧茶不排斥自己的靠近,手往自己身上擦了擦,随后像是变法术一般,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还热乎的馒头。
“阿弟,是不是肚子饿了,哥这里有你喜欢吃的馒头。”
鼻尖闻到食物的香气,萧茶肚子本就没有什么,还被人大清早爆了头,这会早就被饿得头晕眼花了起来。
当即他点了点头,接过馒头便小口小口啃了起来。
或许是食物太糙,又许久未喝水,没几口就被噎住了。
“咳咳!”
萧茶被萧松扶到了一边去。
“吃这么急,阿弟家中口粮不缺,慢些吃。”萧松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熟练的打开房角落的水缸,水瓢便递给了萧茶。
萧茶没说话,只是着急的将水往嘴边送。
三两口下去,嘴中的残渣冲干净了不少,这会才总算是可以得以喘气。
萧茶靠着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会。
差点就要被馒头单杀了,刚刚才重生,这要是再死了,这下可找谁说理去啊。
而在萧茶沉默这期间。
萧松的眼睛就没有从萧茶身上移开过,方才弟弟脸上的表情,比他过去的十八年瞧见的还要多。
难道这撞了一下脑子,还把人撞出了性情大变了,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火了些,要不是自己发现得及时,这拖下去也不知会酿成什么大祸。
萧松在心中暗暗地下了个决心,等弟弟好了一定要搬离这是非之地。
[猫头]写完了(朋友来家里做客,这一章没有修,等我明天一定修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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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转世;傻子不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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