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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局外人

贺瑆一边转着笔,一边看向窗外。

楼层高就这一点好,有风。

他想着他刚才看到的微信。

贺明宇说今晚他回家做饭,问他想吃什么。

听起来或许很奇怪,当爹的居然不知道儿子爱吃什么,不过放在他们两人身上,又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许是想得出神,贺瑆一个没留意,手里的笔没接住,掉了出去。

他弯腰在地上找到自己的笔捡起来,正打算起身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双熟悉的鞋。

浅蓝色的运动鞋整整齐齐地踩在地上,没有搭在桌子下面的横梁上,也没有踩在凳子下面的横杠上,更没有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翘在半空中。像它的主人一样,沉稳、有序、一丝不苟。

明明不是什么名牌鞋,可穿在少年的脚上却显得说不出的好看。少年身高腿长,坐下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腕,踝骨突出,清晰可见。

可此时的贺瑆却没有心情欣赏。

他在厕所打电话的时候旁边隔间里的人居然是沈砚?!

那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贺瑆这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他心里的疑问要是得不到答案,他这一天都得抓耳挠腮,什么都干不进去。

想着自己桌堂里空白一片的七套卷子,贺大少爷决定再努力尝试一下,跟自己这个冷冰冰、不太好说话的同桌搭搭话。

彼时沈砚正在给一道化学大题的第三问抽丝剥茧,就在他刚要写下公式的时候,校服袖子突然被人拽了两下。

转过头,就对上了贺瑆探寻的目光。

被人打断思路的感觉很不好,沈砚凉凉的嗓音如实地反应了他此刻的心情:“有事?”

贺小少爷自认人帅心善会说话,只要他想,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人。人际交往中,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他一直是无往不利的,偏偏这个沈砚,总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贺大少爷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要是放在平时,他早就不伺候了,可现在他有求于人,也只能放下身段。

“上午第三节课课间,你去洗手间了吧。”

“怎么?”沈砚不答反问:“我上洗手间还要跟你汇报?”

“……”

贺瑆被他的态度搞得心里很不爽,当下也就直说了:“你别不承认,我都看见了。”

“哦?是吗?”沈砚的回答显得漫不经心:“可我没看见你。”

贺瑆指了指脚下说:“我从挡板的缝隙里看见你的鞋了。”

沈砚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气死人不偿命地说:“我没有偷窥别人上厕所的癖好。”

“……”

新仇旧恨,贺同学单方面宣布:他和这人的梁子是彻底结下来了。

贺瑆也确实被他气得要死,恼羞成怒地说:“谁偷看你上厕所了,我还怀疑你偷听我打电话呢!”

当然,大少爷的恼羞成怒中还夹杂着几分心虚。

“放心,”沈砚不咸不淡地说:“我也没兴趣听别人互诉衷肠。”

贺瑆:“……”不是,我跟自己老爸打电话,怎么就互诉衷肠了?!

明明是不胜其烦好吧。

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贺瑆好歹知道了沈砚并没有听到他的电话内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毕竟,背后说人坏话总归是理亏,而且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也没兴趣把自己的私事放在太阳底下让人家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贺瑆单方面结束了这场火药味十足的对话。

和沈砚的交谈虽然把贺瑆气得够呛,但也确实缓解了他做了一节课卷子的疲劳。他伸了个懒腰,继续埋头和那些卷子作斗争。

贺瑆觉得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维敏捷,所以决定趁着这节自习课和两节晚课把语文和史政地的卷子做出来,晚上回家后专攻物化生。

至于英语?

他看了眼第二天的课表,英语课是上午第三节。

他决定把第二天的早自习分给英语。

晚上六点五十,下课铃准时响起。

贺瑆把手里的书和卷子往书桌里一推,只拿了几本理科书和卷子塞进书包。

转到附中的好处就是,他不用再每天等着司机叔叔来接,可以自己回家了。

附中东西南北各一个校门,不同校门对着不同的小区。

贺瑆家的老屋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小区,距离学校也要远一些。所以,他每天花在上学放学路上的时间要比那些住在附近小区的同学长一些。

不过,也长不了多少。今晚,他是故意在路上磨蹭的。可路就那么长,再磨蹭,八点二十的时候他也站在了家门前。

虽然这里是他家的老屋,可实际上,他对这里相当陌生。不管是他爸妈离婚之前还是之后,他都是住在一中附近的房子里的。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跟着他妈妈回来看看爷爷奶奶,也不多呆,坐一会儿就走了。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每年也只是偶尔来这住个一两天。

原本他妈妈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们说好了,中考后他就搬到这里,上学放学由司机叔叔接送。结果他爸直接给他办了转学,他也拖到开学前才把行李搬过来。

贺明宇一早就站在了院子里,以至于贺瑆推开院门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从小到大,他跟贺明宇的见面总是匆匆地开始,匆匆地结束。每次都是他扮演着等待者的角色,等待对方忙完手头的事情,等待对方酒局结束,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等他。

“星星,”贺明宇温声叫了一句他的小名:“累了吧,饿不饿?”说着,就要接过他肩上的书包。

这样的情景在他过去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离婚之前贺明宇就很少回家,离婚之后夏柔也从不会走出房间迎接他。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打开家门,默默地把书包放进卧室,再一个人默默地出来吃保姆阿姨走之前做好的饭菜。

他那时五点半到家,阿姨总是掐着时间把饭做好离开。他吃的时候饭菜还都是温的,只是饭桌上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

不像现在。

他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躲开了那双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贺明宇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只愣了一瞬,就笑着收回去了,转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贺瑆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单纯的条件反射。

也许是怕贺瑆尴尬,想让他最后再适应一下,也许是她自己也不太习惯,那个跟贺瑆不算熟悉、却因为一起吃过两顿饭因此也不算陌生的女人戴着围裙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就钻进了厨房。

家里明明有做饭的阿姨,可她却坚持要过去帮忙,直到贺瑆被他爸揽着肩摁在椅子上坐下的时候,她才端着一盘菜出来。

贺明宇急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餐盘,问:“厨房里还有菜吗?”

“还有一道汤。”

“你坐着,我去端。”

邢姌冲贺瑆柔柔地笑了一下,笑容腼腆,带着面对陌生的半大孩子的拘束和羞怯,全无身为女主人的从容大方。

“小瑆,你先坐,我去帮忙。”

她并没有听贺明宇的在桌前坐下,而是转身又进了厨房。

贺明宇端着汤,邢姌手里拿着碗筷,两人笑着从厨房走出来。这时候站在贺明宇身边的她又有些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这样的情景在贺明宇和夏柔结婚的那些年里从未出现过,贺瑆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莫名觉得这个他印象中一向没有人气的家也多了一丝温馨的味道,让人陌生,也让人无所适从。

之前吃饭的时候,对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妈”贺瑆从来只是匆匆一瞥,此时相对而坐,他才发现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个子不高,长着一张白净的鹅蛋脸,眼睛不算大,但非常灵活温柔。她的鼻梁并不高,但鼻头玲珑小巧。一张樱桃小嘴不点而朱,为她略显朴素的脸庞添了几分丽色。

这是一个温婉型的美丽女子。也许是匆匆岁月也不忍心摧残她,她脸上并没留下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小瑆,听你爸爸说你爱吃辣,阿姨做了几道辣菜,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邢姌笑着说。

仔细看才发现,她笑起来时眼尾也会弯起几丝浅浅的细纹,不过让所有女人都恼恨的皱纹放在她脸上竟也成了锦上添花的存在。

“问你想吃什么你也不回我,你邢阿姨就只能自己看着做了,赶紧尝尝。”

贺明宇一边催着他动筷,一边夹了一块盐水鸭到邢姌的碗里。

邢姌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吃不了辣。

贺瑆心说,不知道儿子爱吃什么、做饭前还要现问的爸你怕是头一个。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介意的这些的,又不是青春期多愁善感的时候小女生,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做什么。

况且,虽然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贺明宇没有给他足够的关心、足够的爱和足够的陪伴,可相应的,他也得到了花不完的零花钱和绝对的自由。

这两样,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梦寐以求的。

他像一颗野草一样,自由自在,野蛮生长,他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很好。

可他刚刚才发现,他似乎高估自己了。

大部分时候,他对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满足的:傲人的成绩、衣食无忧的生活、不干涉自己的父母。可是在极偶尔、极偶尔的时候,他还是会抑制不住地不知足。

人总是贪得且无厌的,就像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说的那样,满足了生理和安全需要,还想要爱、归属和尊重。

平心而论,贺明宇离婚后,并没有缺席他的成长,却也没有参与太多,一是因为工作忙,二是因为不想打扰前妻的生活。

贺瑆也会时不时地拉着行李箱去他那住几天,或者干脆一个假期都住在他家,开学前再回去。

离异家庭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家”字被一分为二,一个是这边,一个是那边。

好像两边都是家,又好像两边都不是家。好像有两个家,又好像一个家都没有。好像拥有双倍的疼惜和爱,又好像一切都要减半。就像是商场里的商品,新品到了,过季的衣服不管多漂亮,都是要打折出售的。

贺瑆从未拥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父母离婚前,他像是个累赘,挡住了父母寻求各自幸福的脚步;父母离婚后,他拉着行李箱游走于两边。可无论在哪边,他都像个局外人。

就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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