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封闭了五感,此时此刻外边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叫她每一根神经乍惊,她想杀了谢长则,可受侮辱的是他,从有记忆起,她从没有像此刻这么尴尬过。
太医和侍从出去后,谢长则摸了摸祁钰的额头,一个多月了,终于有点人的温度,然他记得同是鬼修的高祖就不是这样,相反谢元硕的体温比常人要高上许多。
祁钰小心往识海外释散了一丝灵识,那张俊冷的脸与方才池子里截然不同,无端叫她心跳加快,**香艳的视听充斥着感官以及灵魂,建瓴之势涌入忆潮,若说以往的心跳频率只为堪堪维持生命体征,且在一步一步走向衰亡,她知道什么原因,鬼修修炼到一定程度需要舍去肉身,凝魂结魄,以此适应介于阴阳两界的游离无定形状态。
而大业未成,怎能弃躯脱壳,且成为鬼修以后,阳间对她来说更似火海。
鬼修通常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飞升,但这几率极小风险极大,几乎不可能成功,谢元硕是例外,毕竟如他这般狠辣歹毒无所不用其极的万年也只出一个,二是降冥,与鬼为伍,在冥府过关斩将称霸一步步打怪升级,把握地府的话事权。
地府和天界阳间完全不同,一直处于混乱状态,谁强谁当王,无所谓出身地位和职位,当初的姬尚赫就能轻而易举打败阴阳交界处的酆都帝稳坐酆都城上万年,这些晓闻她都是从姬尚赫那里听来的。
她现在的心跳频率显然与常人无异,甚至更快,以往听闻鬼修是嗜杀的机器,缺少人的情感,所以鬼修通常是不好的,被道士和僧佛化归除邪惩恶的一类,正似那日谢元硕飞升之时她被突厥王的转世不分青红皂白指证捉拿之事。
那么谢长则能保她性命也就不难猜其缘由,作为人,最低等的生理需求就是,食物,水,空气,睡眠和繁衍,前者她都不缺,唯有…
太羞耻了
那为什么不能是荀景?毕竟她跟荀景更熟。
“我去!我疯了吗我。”祁钰兀自咒骂,她不算矜持的人,但也不能随便,不对,是根本不会。
她冷静下来时,心跳又迅速降了下去,接近于正常人最低的频率,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白下去,坐在床边的谢长则惊惶无措,快速摩挲祁钰的手心手背。
“不可能!朕一定会救活你,一定能。”
他摸着祁钰的鼻息,脖颈的动脉搏动,从上到下一直到脚心,冰凉湿冷,乍然晴天霹雳,如跌落万丈深渊。
“钰儿,你恨我罢。”
他卸下床帐,适才因她骤晕,心急如焚才致潦草穿戴,正要俯身,祁钰从晕厥中惊醒,外头这一幕她看到了,要被荀景知道了她定生不如死。
啪!祁钰甩了谢长则一巴掌。
“流氓!”
话音刚落,她被拽进硬硬的胸膛,撞得她脑门疼,那人激动得颤抖。
“朕就知道,朕有能力治好你。”
谢长则在祁钰后背上下磨搓。
“不冷了,不冷了…”谢长则低声呢喃,仿佛死里逃生的是他。
啊这,这是谢长则?这么担心她死活的谢长则着实令她感到有些陌生。
“你…”
谢长则松开她,捧起祁钰的脸,乌黑的眸子尤为专注地逡巡在她的脸上。
“气色还是不行,皇后介意朕与你…”
“介意!”祁钰冷着眼。
“可皇后身子委实是冷。”谢长则极认真的模样,他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在舍身求义救人啊?
祁钰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给气得哭笑不得。
“我穿得少,我不冷,难道你冷?”祁钰咬着后槽牙,裙摆被他压着。
“你再不下去,我将这皇宫劈成飞灰。”她杀不了谢长则难道还夷平不了区区几十里的红墙高院?
谢长则俊逸的浓眉弯弯,薄唇轻翘。
“皇后尽可拿朕撒气,杀了朕都可以,只要你解气。”
祁钰瞠目,只愣了一下,那人像得了指令似的低头吻向柔软的浑圆,祁钰痛哼一声,嘤咛细碎,她被这反应吓了一跳,绝逼是被鬼附身了,**几欲爆发,祁钰只觉全身又热了起来,他便没用了,抬脚踹向他,这比小猫挠痒痒还轻,当然踹到谢长则身上的疼悉数反弹到她身上,对谢长则来说比邀请更让血液沸腾。
直到屋外响起熟悉的争吵声。
“让我进去,皇嫂病了,我要看皇嫂。”
是谢绾,自那日她假扮嫔妃入宫听她变法后,每当太医来她宫中一次,谢绾就紧跟着来,句句不离探望,实际也确实是探望,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女能揣着什么用心。
谢长则比她更在意人前形象,很快从床上下去抚平褶皱,恢复他那衣冠楚楚不苟言笑的冷面威皇,祁钰睨他一眼,盖上被子倒头闭眼,脸上未退潮红。
少女冲进来后见到谢长则在先是愣了一下,很快绽起笑颜问候
“二哥,听闻皇嫂病了,我来看她。”少女往里殿瞧了瞧。
“皇嫂呢?二哥,你脸怎么红红的,是不是也病了?”
谢长则面无表情地拍开少女伸向他额头的手。
“又逃学了是不是?”谢长则冷着声,状似随意地坐在一旁圆桌后。
“二哥,那群老东西的之乎者也有什么好学的,皇嫂都说那是洗脑的糟粕,学它就会变傻。”
谢绾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入肚。
“今个天儿好热。”
“对了,二哥,我去看看皇嫂哈。”
“等等。”谢长则拦住她。
“别扰她休息。”他不想让谢绾看祁钰现在的模样,他没忘记曾经谢绾亲口承认倾心于尚是男儿身的状元郎甚至到了非她不嫁的地步,只是因为年纪小被先帝一口回绝,他也不想祁钰和谢绾走得很近。
少女好看的桃花眼里一丝阴鸷一闪而过,很快消失。
“二哥,我就只看一眼,一眼就好。”
少女眨巴眨巴眼蹲下身仰头望着谢长则。
“先回学院吧,下学了再来,绾儿不要任性。”谢长则低头柔目看了她一眼轻道。
谢绾撇嘴嗔恼地从地上站起:“二哥还是这么不近人情,绾儿不去,学院里叽叽喳喳得可烦人了,不如皇嫂这里清静。”
谢绾快速绕过谢长则往殿内踮着脚步走去,谢长则一时没拦住但也不敢进去,生怕被第三人瞧出他还未泄火的端倪,顾自到了一杯凉茶降火。
祁钰听到外间动静迅速将半湿的头发挽起,垫在脑后,平躺着,刚做完这些谢绾就到帐外了,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皇嫂,我进来了。”
谢绾不经祁钰同意,掀开床帘绑在床柱上。
祁钰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
“皇嫂查出病症了吗?”谢绾坐在床边,窗台外的竹影在她脸上轻晃着,扶起祁钰半靠在床头。
“生来就有的顽疾,时常发作,暂时还死不了。”祁钰答得随便,对面谢绾却哭了,眼里盈着泪花。
“怎么可能?父皇飞升那日来的那几位神仙,皇嫂不是还打跑他们了吗?怎么可能战胜不了区区一个顽疾?”
谢绾边说边掉眼泪,蓦地趴进祁钰的怀里。
“皇嫂,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我不想看你整日卧病在榻,明日我会去庙里上香为皇嫂祈福,皇嫂要不要一起去?”谢绾仰头看她,很诚恳的邀请,她都狠不下心拒绝,她将签好政令交给内阁由他们讨论去,左右闲来无事,去去倒也无妨。
祁钰温柔笑了笑:“好,一起去。”
谢绾明起秀丽甜美的笑容,转悲为喜:“谢谢皇嫂,我又有理由不去书院了。”
祁钰佯装嗔怪:“老夫子虽然尽讲些无用的,但你也好歹多认识些字,在课堂上指出他守旧抱残上的错误,给旁的人做个榜样,批判也是很重要的,遵守规则礼貌待人也重要,懂吗?”
谢绾咧嘴牵强笑了下:“皇嫂就是比二哥有学问,能说服我,二哥娶了你不知道被多少人嫉妒呢?”
谢绾松开祁钰。
“既然皇嫂都说了,那绾儿就回书院了,明日相国寺,皇嫂不要失约哦。”
少女的桃花眼与谢允宜的如出一辙,她们二人的眼睛是很好看的,祁钰点了点头。
谢绾正转了身,忽又被祁钰叫住。
“公主都用的什么香?挺新奇的,改天送我一些让我研究研究?”
谢绾几不可察得身体抖了一下,转身看祁钰,目光里似有不一样的色彩。
“皇嫂还会调香?绾儿好佩服。”
祁钰没有答,只淡淡笑了下。
谢绾走后,殿门又被关上,祁钰从床上下去,正要找一身衣裳,屏风后的影子动了动。
“你还没走?”祁钰心有些慌,将浴袍束紧了些。
那人绕过屏风,朝她这边走来,祁钰朝后退了一步。
“你别过来,我…我…”她只感觉脸上很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衣服呢?还有吊坠,那很重要,保命的。”
谢长则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放在身前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五步之遥止步,幽幽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像有跳动的火焰。
“明日勿要去相国寺。”
祁钰微吐一口气,松下攥紧的裙摆。
“为何?”
他命令似的口吻让她很不爽。
谢长则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令她不明所以,哪个字又惹怒他了?
“绾儿她,朕怕她对你不利。”
祁钰展眉:“谢长则,不会编谎话就别编,我信你才怪。”
“那朕要与你同去。”
“随便你,去给我找身衣服来。”祁钰语气不善地吩咐他。
谢长则垂眼复又抬眼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见祁钰防备的小动作心生酸楚,果真是他太急了么?
谢长则接下来的举止叫祁钰证明了他确是人格分裂无疑。
只见他鞠了一躬
“刚才冒犯皇后,不敢奢求原谅,还请皇后降罚。”
祁钰惊了一下,话说这种不坏到底的人该怎么惩罚啊?
逻辑就是,这种两面派的人一定要远离,你罚他,他记在心里睚眦必报。
“好,你出去。”祁钰指着门口。
谢长则定定站着不动,祁钰横眉承怒。
“皇后还没降下处罚。”谢长则近了两步,口是心非的女人,逻辑就是这个欲迎还拒的烈女怕缠郎。
“出去就是惩罚。”
“出去如何惩罚?”谢长则腿很长,一步跨到祁钰跟前,宽硕的影子笼罩着她。
后头就是窗台,祁钰瞪着杏眼双手撑在身后,刚挽好的湿发半开半散,湿漉漉得垂在胸前,白色的浴袍被浸透,绰约勾勒出糜艳的玲珑娇躯,像一朵雨打的粉色娇荷。
“她身材好吧”谢长则脑海里蓦地回忆起夜魔的这句话。
好不好他品尝过了,极品美味。
“你想干什么!”祁钰预备着身形准备从窗户跳出,不是很绿的青竹扫在她脸上,天界大杀四方的荀景绿透了。
谢长则微微俯身,目光**地垂在浴池里噩梦惊醒的那处。
“皇后…很甜。”
祁钰一下子羞窘得脚趾扣地,全身热乎乎的,这孙子在现代一定是酒吧男模吧。
巫山**祁钰不是很了解,为什么这个被侮辱的人反倒觉得他赚到了的样子?祁钰羞恼之余百思不得其解。
“受虐狂,要想被虐你该去找黎婳,我不喜欢虐人。”
说着她一条腿飞快地翻出,没留神那竹子的粗细,小腿结结实实被抽了一记,疼得她直咬牙,这关头突然被抱了进去。
“你有病啊,疼死我了。”祁钰拧着眉头,眼里泛起泪花,一股脑逮着救她的人输出泄愤,小腿被轻轻揉了揉。
“还疼吗?”柔溺的眼神似能拉丝结网,祁钰撇开脸。
“皇后与那荀氏儿成婚数载竟还是清白之身?真让朕意外。”
谢长则手下轻轻揉着,坐在窗台上环搂着祁钰,她总算对疼也有了敏感,合梦术,绵情诀,这类听着淫邪的不正经东西反倒能救一个人的命,谢长则用手段用心机,却亦是他溢涨在每一根经络的梦呓,根本不需要费任何心思。
那句话叫祁钰恼火了,谁tm要是居高临下地像卖货一样定义一个人谁就是傻雕又蠢又坏:“我清不清白关你毛事?我想清白就清白不想清白就不清白,那层膜破了就是不清白?你凭什么说我清不清白,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是洗洗涮涮你要吃猪肉吗?我祁钰,上不亏天,下不亏地,中间不亏良心,不损人利己,没有占任何一个人的便宜,还想帮所有人除掉吸血蛀虫,今天我就算把那层膜给撕了,谁敢说我不清白试试看。”
也能怒了,有了三个月前的人气,谢长则笑得更深:“朕的皇后怎么样都是清白的。”
他要是在乎,就不会用强权从她的第一任丈夫身边抢来她。
祁钰怔了一怔,她是不是骂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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