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前，李程煜意外收到了一封来自晏贤文的邮件。
他原本以为，上次的见面之后，两人之间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毕竟现在在他的认知里，晏贤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他的养父，即史蒂芬森，而他与史蒂芬森已经近乎撕破脸皮。
李程煜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晏贤文和史蒂芬森之间不明不白的物质关系的，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很有钱，出手阔绰，并且每个月总有一个周末会找不到人。
他是在兼职时认识晏贤文的，晏贤文来他兼职的店里买东西，挑完东西后也不记得走人，盯着李程煜评价：“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缺钱的人。”
李程煜手里的动作麻利，嘴里也没闲着：“你看着也不像是很有钱的人。”
晏贤文没生气，站在原地反驳他：“巧了，我还真就很有钱。”
李程煜也没有因为被反驳而挂脸，反而笑了笑，只吐.出一个字来：“好。”
从大学时期到毕业以后，想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李程煜和晏贤文一直都有着断断续续的联系，他并不知道晏贤文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的钱是哪里来的，直到他为了开研究所而四处筹钱，找到晏贤文想要谈谈合作，晏贤文只问了他一句：“做研究能赚钱吗？”
李程煜当时并不确定，但他嘴硬，回答了“能”。然后晏贤文就正式成为了他的合伙人。
合伙人时期，他对晏贤文的印象还不错，他只在意财政收入和效益，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专业上的事情完全交给李程煜。
李程煜也从不对晏贤文过多询问，几年的时间，他只知道对方改了国籍，新的继父是一位英国人。
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李程煜直到晏贤文带着ATD药剂在一.夜之间消失无影无踪后才想起要去找找他的那位养父，结果这一找就让他得知了晏贤文和史蒂芬森直接长达数年的关系。
他们认识的更早，晏贤文的钱也是这么来的。
李程煜并不恨晏贤文，他只是觉得晏贤文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身为心理学的高材生，他可以感知到晏贤文骨子里并不是纯坏，他只是想要钱，为了钱，他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底线。
所以他才会在看见邮件里的那行话时，犹豫了一下，决定按照晏贤文所说的去做。
毕竟他们也曾经认识了那么多年，算不上太好的朋友，最起码人品上比史蒂芬森要好一些，没有那么的不要脸。
李程煜想要最后再相信晏贤文一次。
对方在邮件里发送给他的那行话是：
「史蒂芬森疯了，假药剂是他搞出来的，我想结束这一切，你能不能来找我？我在这里。」
邮件里附着一个定位，李程煜一眼就认出是他曾经和夏诗檬一起去过的那家酒吧。他没想到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地下一层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他还在这里遇到了夏诗檬的那位喜欢cos五彩野鸡的同事，亚历山大。
他们一前一后填写了注册会员的表，但顺台阶下去后的待遇却不同——亚历山大直接被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包间，而他则被带进了包间旁边的一扇暗门。
在这里他看见了晏贤文，对方一看见他就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说今天我要是不能把你叫到这里来，他就杀了我......”
李程煜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坐在后面沙发上抽着烟的史蒂芬森，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我刚刚看见了你的侄子。”
史蒂芬森慢慢地吐.出一口烟来：“别和我替那个废物，我没有侄子，我只有一位聪明的养子，凯文，你说是不是？”
晏贤文低着头默不作声。
史蒂芬森站起来踢了晏贤文坐着的凳子一脚：“你哑巴了吗？”
晏贤文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声音：“没有。”
史蒂芬森从鼻腔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绕了一圈之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李程煜身上：“你看，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想要彻底掌握ATD药剂，我就必须得到你和你女朋友夏中的一个人，你怎么想？”
李程煜环视了一下周围，暗室里的装修堪称是奢华，除了晏贤文与史蒂芬森，门边和墙角处还有四个像是保镖之类的人在把守，史蒂芬森现在是不可能让他出去的，他索性也不想继续站着，给自己找了把还算舒服的单人沙发坐下了。
“好啊，我很乐意听听你想要做什么，据我所知，之前和我见面讨论处理假ATD药剂的事情完全就是你的一场自导自演吧，你才是假ATD药剂的源头，但是它却在你手里失控了，所以你才想要借我的手去处理。”
如果晏贤文邮件里的话是真的，那么他的推理将完全成立，这家酒吧之前只是一家普通的酒吧，只是有人在这里兜售假药剂而已，现在大概已经是一家完全处在史蒂芬森控制下的酒吧了。
史蒂芬森要在这里开始布展他的蓝图，具体做什么李程煜还不是很清楚，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史蒂芬森很痛快地就承认了：“别着急，假的很快就不再是假的了，你以为你的药剂配方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知道吗？我已经能制作出来可以做一次预知梦的药剂了，距离它变成真的ATD药剂只差几步，你就拭目以待吧。”
李程煜鼓起了掌：“厉害厉害。既然你都已经能自研了，那还要我.干什么？我再宣布一下将ATD药剂的所属权分给你不就行了？”
史蒂芬森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能有这么痛快？”
“反正我也没有流通销售的渠道，药剂在我手里没什么用，我只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试验品。”李程煜话说的大言不惭，听的史蒂芬森都快要相信了。
但他明显还想要再掂量一下李程煜这话到底几真几假，正在斟酌词句的时候，外面的音乐声忽然开始放大，剧烈的鼓点甚至让柜子上摆放的杯子都开始轻微震动起来，相互发出如风铃一般清脆的撞击声。
这一下子打断了史蒂芬森的思考，他给了门边的人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地开门打算去看看什么情况，提醒乐队将音响的音量降低，谁知门刚一被打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就全部将目光投向了屋内。
一个女声在人群里拔高声音喊道：“就是这里，活动的大奖密码就藏在这个房间里哦！”
还没等史蒂芬森反应过来，十余个男男女女就一拥而上从暗门挤进了房间，幸亏李程煜坐的那张沙发在靠角落的位置，不然就要像晏贤文一样被人拽起来挤来挤去了。
夏诗檬和亚历山大趁乱一起摸到了李程煜的身边，借着史蒂芬森被人挡住视线的功夫，拉起他就往外跑。
门外的音乐声几乎震耳欲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乐队跑到了距离暗室很近的舞池旁边来演奏，看见他们几个朝人流的反方向跑，主唱还拿着麦克风朝他们喊：“嘿，那边的几位朋友，你们走错方向啦，打算就这么退出今晚的活动吗？”
李程煜捂住耳朵，直到他们来到通向一楼的楼梯处，声音才稍稍小了一些，他疑惑地开口询问：“刚刚是什么活动，为什么一堆人进了那个暗门里的房间？”
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是亚历山大，他在李程煜身边站的直直的，挺着胸脯，颇有几分自豪地说道：“是我我临时想出来的，我告诉乐队们酒吧举办了一个气氛游戏，负一层的整个空间里藏着三条密码，找到可以兑换欧元，前两条密码价值50欧，最后的神秘大奖价值1000欧。”
李程煜眨了下眼睛，平静地看向亚历山大：“乐队为什么会相信你说的话？”
亚历山大笑着露出一排牙齿：“因为我付出了前两条密码的奖项100欧，以及，我姓斯卡加德。”
后半条理由是夏诗檬告诉她的，她在女卫生间里给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功课，从亚历山大之前的描述里，这家酒吧地下一层的员工似乎是都认得“斯卡加德”这个姓氏的，很可能他们对史蒂芬森的认知就是“斯卡加德先生”，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同样姓氏的少年，于是纷纷把他当成了史蒂芬森的儿子。
夏诗檬让亚历山大配合她利用这一点，在酒吧里宣传出一个假的活动出来，借用所有人的力量，一起寻找李程煜。
他一定还在地下一层的某个地方。
结果不出她所料，某个同样加入活动的酒吧员工向大家透露，地下一层其实有一间暗室，大奖密码说不定就被藏在暗室里面。
于是在夏诗檬和亚历山大的指引下，大家一拥而上聚集在了暗室的外面，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门。
夏诗檬估摸着李程煜应该就在里面，她还在思考着如何引诱史蒂芬森开门时，门竟然主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亚历山大看向夏诗檬：“你之前管这个招式叫什么来着？”
“人海战术。”夏诗檬看向李程煜回答道，“人多力量大，这是我们z国的传统技能。”
他们顺着楼梯来到酒吧的地上一层，无论地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仿佛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似的，依旧风平浪静，吧台里的调酒师在舒缓的音乐里做着鸡尾酒，一名刚刚完成会员注册的女孩正拿着她的酒准备下楼。
亚历山大想拦住她让她不要下去了，但是女孩理都没理她。
“你舅舅就是在抓这些渴.望实现梦想女孩的心思。”李程煜看到这一幕，主动开口对亚历山大说道，“不过今天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现在还不能出来。”
李程煜的语气很正常，夏诗檬却好像无端从里面听出一点不服气来，她暗暗笑着看向李程煜，欲言又止地伸手戳他的腰，也不知道独臂骑士今天被他口中的五彩野鸡救了，心里是什么感受。
李程煜转头看向引起他注意的夏诗檬，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今晚他是最菜的那个，他没资格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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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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