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声嘈杂,背后是医院的绿色通道楼道口,急诊室门口依旧忙碌得像救火队,医生护士奔跑协调,疲惫的病人家属靠在椅背小憩。一些排不上床位绝望的病人靠在走廊地上思索人生,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过号。
急诊室里躺着一名昏迷的病人,身上插着不少管子和机器,医生围着抢救。
这里是生与死的交界处,每天总有喜悦的新生,也有悲痛的死亡。
沈墨不自觉地想要往前走,看看急诊室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不料却被顾砚扯回来,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沈墨问。
顾砚将相握的双手抬起:“魂灵没有无感,现在你我因共生符结契。你的五感和我绑定,你也不能离我太远,共生符有距离限制。”
“最关键的是,共生……此刻起你我生死相连,别人能看到我,也能看到你。所以我需要确保你时刻处于安全状态。”
沈墨顺势抬眼,有一圈红光从顾砚的手腕,交织缠绕至沈墨的手腕,红光由奇怪的符咒纹路组成。
这共生符倒像是月老口中的红线。
沈墨点点头,顾砚交代完关键松开了手。沈墨领着顾砚穿过重重人群到达急诊室。
她站在急诊室门口,透过玻璃窗指着床上昏迷的人,又指了指他旁边的空床位,对顾砚说:“那天我就躺在那里,那个歹徒躺在我旁边。”
接着她转身,手指着急诊室里躺着的小哥,询问咨询台旁“劈里啪啦”敲键盘的护士:“您好,我想问之前急诊室里因为见义勇为被送进来的记者呢?她身边是不是有个男的。”
护士看了一眼沈墨指的方向,脸色变了变,讳莫如深:“你是谁?该不是又来探听小道消息的记者吧?详细情况问警方,我们无可奉告。”
护士拿起资料就要转身,沈墨连忙用身体堵住了护士的路:“我是那小姑娘的表姐,刚回国,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亲人,但是现在警方封锁消息,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了……”
沈墨演技高超,佯装泫然欲泣,楚楚可怜,令人心疼。
顾砚有些吃惊,但很快调整过来,面色如常。
护士看了眼她,有些怀疑。
沈墨指着她背后的顾砚,补充道“这是我的未婚夫,我们都刚从国外回来,国内还不太熟悉,有什么手续需要办的我们都配合,我们是守法公民……。”
正好这几日确实也没有人来认领那女孩的尸体,护士不忍心地看着红着眼眶的沈墨:“你妹妹的遗体现在在警方手里,因为是悬案,所以我们也没办法直接帮你处理,你先在这里签个字,我跟领导汇报下,帮你走个手续,你留个电话。”
护士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掏出一份单子,划拉两下,递给沈墨。
“请问我妹妹旁边那个男的呢?我听说是他害了我的妹妹。”沈墨哽咽追问。
护士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吐出:“哎,详细情况你去问警方吧。”
语罢,转身就走。
恰好旁边路过两个换班的小护士,边走边讨论八卦:“自从当时刺杀孟医生的死者莫名其妙失踪后,医院最近就不太平,特别是急诊……你说是不是他上演亡者归来报仇呢,嘶……”
“可不是嘛,先是4楼调来急诊的外科张姐,查房途中莫名身亡,随后急诊王哥不知中了什么邪,从5楼往下跳。然后又是刚实习轮急诊科的小姑娘,车祸走了……哎,年纪轻轻的。”旁边的护士扼腕叹息。
“最近的才更可怕呢,听说半夜住院部4楼闹那玩意儿!我一查房的朋友说,她们那经常夜班听到走廊有脚步声,还传来婴儿的啼哭,结果出门一看,什么也没有!”小护士说的有鼻子有眼,夸张地眉飞色舞。
“说什么呢?!警告你们啊,上班时间不许传播谣言。”护士走上前,教训道。
两个小护士乖乖“哦”了一声回到咨询台,眼睛不住地瞥向沈墨身后,小声窃窃私语。
沈墨回头:顾砚一身黑大衣、黑皮鞋、黑手套,半扎着的中长发,瘦削白皙的面容、勾人的桃花眼,还有眼尾颇有韵味的美人痣。
他环着手臂靠在医院白墙上,淡淡地盯着沈墨,神情冷淡。细密的长睫在白炽灯下笼出一圈阴影,考究穿着彰显贵气。
嗯……确实很招人,像是个来奔丧的富家公子,活像这一圈捕风捉影的八卦流言的主角。
沈墨道了谢,拉着顾砚出了医院。
好久没见到日头了。
沈墨开心地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转了个圈,享受阳光将自己身上晒得香香的,即使自己暂时还不是真的人。
“我的身体在警方手里,现在找不着江云……听那俩小护士的八卦,好像是他莫名奇妙失踪后,医院才出现的一系列事情。”沈墨摸着下巴复盘。
顾砚打量着医院周围若有所思,指着对面的糖水店对沈墨。
沈墨以为他有线索了,问:“怎么了?他可能会去吃糖水?”
顾砚淡淡抬眼:“不是说闹鬼嘛?我们晚上再来看看。”
半晌,他不自然地补充道,“要不去尝尝?”
沈墨疑惑。
这时,顾砚的肚子传来了“咕咕……”两声,他咳了两声不自然地掩饰,耳畔略微发红。
害,原来地府的判官也会饿,并非不食五谷的神仙。
-
沈墨走进糖水铺,老板热情招呼他们想喝什么,她大手一挥点了个满汉全席。老板笑得比财神爷还灿烂,她才意识到,一会不知道怎么结账……
沈墨轻咳一声,遮住喜笑颜开的老板视线:“我们有钱嘛?”
顾砚随口答:“有一点吧。”
沈墨欲哭无泪:“一点是多少啊……”
顾砚身后的财神爷对着她们笑口常开,她觉得财神爷的诡笑越看越阴森,激灵地打了个颤。
顾砚觉得有些好笑,瞥了眼她丰富的神情,暗暗勾起了唇角。
老板谄媚地将一道“土笋冻”呈上来,说是送给他们的。
满是虫子的“土笋冻”以原始形态呈现在他们面前。
顾砚有些难以动筷,沈墨吃得津津有味,疑惑道:“怎么,不敢吃吗?很好吃的,你吃一口……”
顾砚脸色沉郁:“不……”
她心里“嘿嘿”,恶向胆边生,眼疾手快地就夹了虫形果冻,随意沾了酱油往他嘴里塞,顾砚的唇齿和虫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顾砚咽了口唾沫,在沈墨有些挑衅的目光中,缓缓咽下。
目光有些惊诧,但脸色没多大变化。
切,没劲。
沈墨中途上了个洗手间,结果回来发现,还剩半盘的土笋冻,竟然已经全部被消灭干净。
顾砚优雅地喝着绿豆汤,若无其事。
沈墨:“……”
“你们那伙食不好吗?”沈墨打破尴尬。
顾砚:“冥界冷清,很多时候也就忘川水煮冥界春笋配一餐。”
沈墨听得嘴巴都觉得没味了,同情地看着顾砚。
-
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待他们再次前往住院楼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传说中能见到那玩意儿的时刻。
午夜的住院楼4楼走廊偶尔有护士游走查房,除此之外大多情况空空荡荡,走廊灯不时“滋滋”闪了几下,所有的窗户都被紧紧关闭锁住,碎裂处被人用胶带仔细贴起来。
一切都正常,看起来没有什么传闻中的邪祟事件。
但顾砚径直走到一处碎裂的窗户处仔细观察,若有所思。
沈墨:“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顾砚收回目光,从窗台上揪起了一根极细的发丝,从长度上来看像是女人的头发。他将发丝摊在手掌上,示意沈墨。
沈墨拿起观察,发丝竟微微湿润,带着些潮气,十分古怪。她皱着眉头把发丝放回原处。沈墨看看表,此时距离1点还有5分钟。
然而,在放下发丝的那一刻,走廊的灯突然“啪”地一声全灭。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从远至近地传来,回荡在整个静谧黑暗的走廊。
沈墨吸了一口气,脊背紧绷,拳头攥得紧紧的,准备随时给装神弄鬼的来人一拳头。
顾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径直往脚步声处寻去。
然而,二人走到某一处时,脚步声突然停止了,顾砚也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沈墨鼻尖碰在顾砚背上,撞了个趔趄。
她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看到顾砚转头看着一旁,沈墨顺势抬眼望去,差点没把她吓死:
4楼住院部的卫生间,卫生间左边是男厕,右边是女厕,中间有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
镜子上倒映着二人的黑色轮廓,此时,却多了一张血珠凝成的惨白的脸,凄厉可怖。
脚步声又响起,这次仿佛加速了步伐,节奏变得更快、更加急促地往右边拐去。
顾砚很自然地踏足拐弯朝女厕方向走去,沈墨没见过这阵仗,惊疑未定地跟上。
乍一看,女厕并没有人,黑荡荡的空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然而,沈墨却闻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像每个月自己来例假时的血腥味。
顾砚脸色一变,一脚踹开最里面右侧靠窗的一个门。
忽然,一团黑色的东西铺天盖地地朝沈墨袭来,带着漫天的血腥味和尖锐凄厉的叫声,沈墨感觉自己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三魂七魄要被吓飞一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