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歉!我来迟了!”楚昭明急忙收起镜子,脸颊羞红紧张,扭捏地垂下头攥着裙角。
高旭摘下耳机,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温柔体贴:“是我不好,下午临时有事,改的匆忙……没打扰到什么吧?”
“没有没有!这是衣服……昨天……谢谢你!旭哥。”女孩紧张地将塑料袋递上。
高旭接过塑料袋,眼底极快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鄙夷,露出和煦春风的笑容:“不客气,应该的。不过那是你什么人啊,那么欺负你,离他远点吧。”
楚昭明露出一丝尴尬,“他是我……朋友,”她下意识摸了摸身后的裙摆,“他是想提醒我背后有血迹。”
“提醒?”,高旭挑眉,语气带着不赞同的关切,“那也不能当着那大几十号的人嚷嚷啊,姑娘家家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仇啊,你可得注意点离他远点啊。”
楚昭明有些局促,脸颊浮上一抹红,手指紧紧地攥紧裙摆。
高旭故意打趣,亲昵低声道:“一会我有个饭局,一起去?”
楚昭明茫然,面色更红了,语无伦次地绞着手:“为……为什么是我?”
高旭笑意加深,故意俯身凑近她通红的耳廓,诱哄似地:“你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想要一个机会?”,随后他退开些许,饶有兴致地欣赏楚昭明的慌乱。
楚昭明整个人像被蒸熟。
高旭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揉得死紧纸团,指尖灵巧旋开、展平、折成一个简陋的纸环。他将楚昭明的右手执起,戴在她的中指上:“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昭明……一起去好吗?”
高旭顺手搂过楚昭明的腰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安抚。
许久,楚昭明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羞涩地将脸埋进他怀里。
十点一刻的钟声敲响。
在楚昭明看不见的角落里,高旭缓缓抬起头,他的嘴角扬起,露出肆意的笑容,那是猎物入网与掌控的讥诮。
“我们走吧。”高旭搂着蒸熟的楚昭明走远。
沈墨焦急拉着顾砚追上,但后者纹丝不动。
她满脸焦急:“快点!再不走就跟不上那个人渣了!”
顾砚没回答,只是叩了叩礼堂边的红墙。
刹那间,周围的景色如漩涡般扭曲,所有的颜色交融模糊,又以一种诡异的节奏慢慢变换、融入直至重塑、清晰。
不过须臾,沈墨和顾砚已经从学校礼堂门口,来到了人声鼎沸嘈杂的KTV门口,门口是寂静的马路街道。
顾砚长腿果断一迈,拉开塑料质感的金色把手,回头朝她解释道:“这里是识海,不同于外面世界的逻辑,环境会跟着原主的记忆变化。我们只需要,按下加速键即可。”
话音刚落,两个喝醉了的社会小青年,穿着紧身皮裤,搂着穿着清凉的浓妆女郎,在门口一边吐,一边踉跄地吹嘘自己的牛逼往事。
沈墨嫌弃地看了眼吐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小青年,壮士赴死般毅然上前,探身走进了隔音门后的走廊,顾砚紧随其后。
沈墨捂住鼻子,一股混着汗味、劣质香水味、烟酒味的难闻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吵闹喧嚣的人群和震得心脏发麻的电子音乐。
整个大厅伸手不见五指,巨大的五彩灯球在半空中闪烁旋转,闪耀的碎光和刺眼的频闪落在舞池里,映在每个疯狂摇摆、蹦跳挥手的舞者脸上。旁边的卡座还不时传来大笑、尖叫,酒瓶破裂和骰子晃动的声音。
沈墨皱着眉头,看向半空的灯球:“这灯球还挺出名啊,从地府到人间外观都没怎么变化,看起来是个经典款的,你们不会还兼职到人间采购的差事吧。”
“偶尔无常会帮忙买回去,局长心态年轻,确实喜欢现在年轻人的东西。”顾砚从容开口,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也并不喜欢这里。
沈墨忍不住打趣:“你们局长可不止心态年轻,人看着也像个未成年。”
顾砚:“慎言,局长芳龄1万年左右,不过她不喜欢别人提她年龄。”
沈墨吃惊,但她更好奇顾砚的年龄,顾砚虽然气质老成,但身形面容,看上去约莫也就20岁出头。
举杯碰撞间,一道道灼人的眼波聚焦,暧昧娇笑传来。
大概年逾古稀的顾砚,因为出色的容貌和身姿,即将成为年轻的红灯区夜场“头牌”——自从进入大厅后,时不时有穿着清凉的性感女郎,举着酒杯朝他抛媚眼,抑或带着莫名意味的眼神从上到下地扫视顾砚……连带着旁边的沈墨。
“原主在哪,要不我们分头找找吧?”
她不想变成局长青睐的闪耀灯球,赶紧借口开溜,步履匆匆地往一旁的转角通道走去。
“小心……”身后传来顾砚急促的提醒。
“哎哟!那个走路不长眼的撞小爷,知道小爷是谁吗?”黄毛一屁股被沈墨撞到在地,摸着发红的额头,另一手奇怪地捂着腰间的皮扣,语气暴戾难听。
沈墨瞳孔骤缩——高旭的俩走狗之一。
黄毛变了装,穿着紧身皮裤、戴着夸张的金条项链,步履匆匆,神色慌张,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正要跑路。
他怎么会在这?!
沈墨身形呆滞地从地上爬起,警惕地看着他。突然,顾砚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将她拉到身后。
“抱歉,没受伤吧,需要送您去医院吗?”他紧紧拽着沈墨的手腕,露出礼貌疏离的微笑,桃花眼充满歉意,不着声息地将身后的沈墨遮了个严严实实。
黄毛听到来人要跟着自己,脸色变了变,连忙挥手撒腿就撤:“行行行不用了……算你运气好!”
黄毛急匆匆离开,手死死抓着腰间的皮扣,像是怕大号紧身裤掉下似的。
顾砚捏了下她的手腕,用眼神示意角落里包间:“那里……应该发生关键事件了”
包间门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隔音棉,颜色与周围相差无异,若不留心门牌上金色的“VIP”标志,或是对场所十分熟悉,常人根本不会发现。
沈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了一下,变了脸色。她急忙拔腿冲向包间门,不料门已经落了锁,从外面打不开。
她刚抬起脚打算施展下生前学的空手道绝活,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随便拿起一旁卡座上客人喝完的酒瓶,“啪”地一声在墙上砸出个尖角,随后转身一个行云流水的旋风踢,包间的门“咚”地一声重重被踢开。
包间里一片漆黑寂静,和外面的人声鼎沸的五彩喧嚣形成了两个世界,角落里却隐约传来了微弱的抽搐啜泣声,断断续续,像蚂蚁啃食爬过心底般,令沈墨心头刺痛。
借着酒瓶尖角折射的微弱光芒,沈墨看清了黑暗里的情形——楚昭明□□地蜷缩在角落里,盯着天花板颤抖,眼神呆滞茫然,灵魂出窍一般。她看到沈墨呆滞了几秒,忽然应激似地将头埋进了膝盖里,颤抖地往墙边角落蜷缩,抓着旁边的窗帘布遮掩自己的身体。
她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愤怒像崩溃的堤坝一般涌上心头,用力抓着酒瓶的手微微颤抖,瓶身的碎渣扎入手心。
她感受不到痛,远远没有眼前的一幕来的令人心抽疼痛。
当上实习记者后,各种生老病死无奈痛苦都见过,她始终沉痛于无法改变现状,痛恨于尸位素餐的作恶者不能得到严惩,她曾立下誓言要以笔为矛刺穿黑暗,关键时也不会拒绝以武力给黑暗再加上一脚。
实在是太可恶了!
沈墨眼眶发红,目露凶光,转身欲追些什么人,抄着碎酒瓶正要迈腿跨出包间门,被顾砚一只手紧紧攥着手腕。
顾砚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有随着沈墨进门,而是背对着她,环着双臂站着,高大修长的背影将包间门遮掩了个大半,像盾牌一样遮挡掩护来往人的视线。
被酒瓶刺伤的血从沈墨的手掌慢慢流下,蜿蜒漫过二人红色花纹交缠的共生符咒,在虎□□汇处聚积滴落……
“别拦我,我要去杀了那个畜生!”沈墨声音发抖。
“别忘了,这里是识海,你不能随意干涉她的因果。”顾砚没回头,冷冷地提醒。
“我不能让那个畜生逍遥法外!”沈墨眼眶发红,“我不忍心……也不允许自己袖手旁观。”
“请……请问……你……你能……帮帮我吗?”微弱的声音从墙角传出。
沈墨转头,看见楚昭明铜铃般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控制不住地抽泣:“我想……我想报个警……他们……手里,还有……呜呜呜……还有很多那种照片。”
“他们威胁我呜呜呜……如果我不听话……就……就会把我的照片发给家人同学呜呜呜……”楚昭明终于克制不住地压低声音哭泣,又尽力捂着嘴不然声音发出,不住地抽搐啜泣。
沈墨心尖被攥紧刺痛了一下,几缕理智回笼。
顾砚不知何时脱下了身上的黑色大衣,没转身,单手朝后递给沈墨。
“谢谢”沈墨红着眼接过,他松开手腕,顺手拔走她紧攥在手里的玻璃酒瓶。
沈墨想到什么,没顾上掌心的刺痛,从旁边卡座桌上撕下便利贴和笔,随手写下一串数字,转身进入包间,“哐”地一声锁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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