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冷,凌颂之把校服外套的拉链往上拉了拉,又丧气地画苹果。
凌颂之就搞不懂了,就算苹果画得不好,那也没必要一直练练练吧。
再练它能成金的吗?
不能。
画得再好有人会买吗?
凌颂之并不认为。
难道去跟苹果说,苹果先生,我画了一张你的肖像画,然后让苹果掏钱吗?
这样下去,凌颂之估计自己马上就要被苹果逼疯。
贺肖允从画室进来那会,热浪仆仆。他先是把将空调遥控器抽过去调低温度,再是看到凌颂之画架的那幅苹果,评价一句好丑,把凌颂之摁在旁边看他改画。
折磨完还把画笔丢给凌颂之让重画一幅。
迟砚青没灵感,在范本那没找到心仪的图,索性对着凌颂之画了一张速写。
见少年拉拉链,不由自主伸手够了下遥控器想调高。被贺肖允拦了下,迟砚青无言地看了眼他:“你干嘛?”
贺肖允拿着遥控器后走三步,退得远远的:“你手上脏能不能别乱碰东西?”
迟砚青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重新拾起画笔:“那你把温度调高一点。”
贺肖允摇了摇头,守着遥控器皱眉说:“不调。”
迟砚青没好气道:“我冷。”
“我热。”贺肖允坚持不调,数落着:“冷就穿。你看人家凌硕都懂得添衣。”
迟砚青拳头有点硬,用尽理智才没把水笔扔出去。Karl Box的笔,姓贺的不配。
迟砚青眼神都不舍得给贺肖允,他说:“四十度的天怎么不热死你。”
“嘿,”贺肖允走过去,撸了撸袖子:“小崽子,敢这么跟你老师说话,古时候冒犯老师要判斩刑的知不知道?”
迟砚青没言语,冷哼了一下。
贺肖允端详一番迟砚青的画,又仔细对比那个画苹果的少年:“你是不是把他画可爱了?”
迟砚青自然地给少年上眼睑添上投影,闻言画笔顿了下,抬眸看了一眼:“他不就这样?”
贺肖允看着他,神色古怪:“你从哪看出的他可爱?他杀气这么浓,感觉下一秒就能把画板掀翻。”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杀气浓?”迟砚青又看了十秒。
少年不想画却又被逼无奈的样子像是炸了毛的猫。迟砚青真没看出来:“你眼瞎?”
贺肖允指了指自己,气地说不出话。深呼吸平静下来后,总觉得迟砚青有哪里不对。
——美术作画时一般会把情感无意识流入画作,当然也可能是个人风格的体现。但贺肖允当了迟砚青这么多年老师,对学生画画风格可以说算了如指掌。
所以谁能来告诉他,画猫画得副慵懒高傲,画二哈画得傻缺睿智的人,是怎么看出一个男生可爱的?
凌颂之正生着闷气。他认定了重画是迟砚青和贺肖允串通好的。但凌颂之又抑制不住好奇转过去看,眼里的暴躁没收住。
现在迟砚青倒是看清少年眼中的杀意了。迟砚青画的是正脸,措不及防和前面一大一小的脸对上,迟砚青感觉画中的人和现实是有差别。
而且还不小。不是形不像,是神不像,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迟砚青不想承认贺肖允是对的,轻抿一下嘴唇:“转回去,苹果画好了吗就到处看。”
“哦,”凌颂之缓缓悠悠地转正头,继续死磕苹果。
迟砚青从容地补上睫毛。又在左耳耳垂,少年同等的位置点上一颗痣。
他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有一种依恋心态的。虽然有些完美主义,但只要不一直盯着他同桌正脸比较,他可以假装这些瑕疵都不存在。
夜色昏黑下来,落阳在西边悄然无声地消失。这四个小时的美术课,凌颂之愿称之为史上最难熬的四个小时。
画完苹果让他画梨,画完梨让他画香蕉。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迟砚青拿出一个果盘模型,告诉他这是下周的作业。
果盘里什么都有,香蕉芭乐、苹果梨子橘子桃子还有一串青提。凌颂之头一次看水果看得反胃。
脸上表情再也绷不住了。此时凌颂之心里说了无数句心理话,他妈的,他想回家。
这个世界太他恐怖了。
凌颂之看着果盘,仿佛看到——高中两年,画不尽的水果蔬菜,昏黑无光的未来。
“作业是老贺布置的,”迟砚青将果盘轻放在桌面,淡定说:“别把我当坏人。”
“得了吧,你和老贺形象也差不了多少。”凌颂之重重吐出一口气,拎上边上的书包:“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迟砚青轻声回应。看他走后,盯了画架上的画良久,犹豫地将这幅画收进画册里。
——
周测的试卷改得很快,周六回家改,周日来学校大概就全部改完。
周日晚读,物化生三科老师叫来自己寄以信任的课代表来统计分数。
生物老师捂着额头跟化学老师聊天:“真的,我教书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分数。”
“搞得我就见过一样,”化学老师说:“我改他的卷子差点心梗,选择题50分,他就拿了四分之一。后面填空题都没写。”
“不不不,生物更死,”生物老师叹气:“选择题60分,也就拿了四分之一。其实这样起码能说明他诚实,没有抄他同桌的答案。”
陈颜稳如老狗地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桌上备教案。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对了陈颜老师,那个谁……物理多少分啊?”化学老师办公桌和她挨得很近,凑过去八卦似的问。
陈颜敲着字,语气平淡:“两分。”
化学、生物两科的老师同时睁大眼,啊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安慰:“那还是你比较惨一点。”
陈颜没说话。她如今能如此平静,全都是因为昨晚改卷子时把精力用光了。出于礼貌笑了笑。
登记表快写满了,还剩一行。物理课代表登到最后一个人时,重新数了遍卷子,确认没有才过去问:“颜姐,是不是少了凌硕的卷子?”
陈颜按了下回车:“他的卷子我特地挑出来了,不用记,辛苦了,回去吧。”
三科老师不知道的是,她们寄以信任的课代表们,一回教室就把得知的情报散布了出去。
“真的啊,”夏子米整张脸上写满开心,惊奇道:“我物理真考六十?我竟然及格了我去。”
“哦对了,迟哥和凌硕多少分?”夏子米自己开心还不忘问好哥们,讲义气地随意道:“笑死我了,老唐还让他俩没考上二百七罚抄滕王阁序,我都能考及格的卷子他俩肯定能比我高一大截。老唐这个惩罚等于没有。”
生物和化学课代表变得支支吾吾:“迟哥的分数一直挺稳定的,我没太注意,和以往差不多。就是凌硕的分数……”
“凌硕的分数怎么了?”迟砚青难得被吊了下胃口,补作业的笔停了停,问:“他考多少分?”
化学课代表看围着人多,觉得当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不太好,还是没说:“这个不太好说还是等后面成绩出来自己去问他吧。”
生物课代表也是一样的说辞。
夏子米就不信了,拦下唯一没说话的他们班刚好和物理老师同姓的课代表陈洋飞:“老陈,硕硕物理多少分呀?”
陈洋飞还没说话,迟砚青先开口了:“你好娘,别夹着嗓子说话,听了让人想吐。”
夏子米翘了个兰花指,妩媚地拍了拍陈洋飞:“都是为了going他快点说出来嘛,为了咱们硕做这点贡献是值得的。”
不清楚迟砚青说的是不是假话,反正凌颂之现在是真有点想吐。
陈飞洋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凌硕考多少分。”
“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哈,”夏子米顿时没了那股骚/浪劲儿,“这就是飞洋你的不对了,不要看人家是新转来的就不告诉他。”
“不是啊,”陈飞洋憨憨的,一听这急了,忙解释道:“我真不知道凌硕成绩,没有搞新旧区别对待啊。颜姐把凌硕试卷特别挑出来了,我也没看到成绩。”
陈飞洋补道:“不过应该考的挺高的,颜姐之刚教完上上届高三,有小道消息称,上一个被颜姐扣下来卷子的主人,高考602分。”
“我靠,”夏子米顿时激动难以抑制,对凌颂之道:“凌哥牛逼,昨天发给我那几份卷子也是你自己自己做的吧。我妈后面拍作业帮对答案,你的解题方法和作业帮上的完全不一样,但是答案是一样的,我当时就觉得你肯定很牛批。”
“我不牛逼,”凌颂之有些耳朵疼,说:“真的是作业帮抄的,可能是你搜题的方法和我不一样,我跳出来第一种就是我抄的那个。”
他解释过,但夏子米和迟砚青两个人可能完全没听进去。
迟砚青挑眉看了眼少年,调侃地叫了声:“学霸。”
凌颂之:“……”
物理多选他就选了一个正确答案,化学和生物凌颂之保险地多添了几个。
但是也绝对达不到被喊学霸的程度。
凌颂之心说,如果物理两分,化学十五,生物十三能被叫成学霸的话。
那你叫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