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的宿舍十二点统一熄灯。以往凌颂之一般是上床了就关灯，而今天十点二十，这间宿舍里的灯光是明亮的。
窗外悠悠响着蝉鸣，夜色宁静中，迟砚青发来一条消息：“可以开始了么？”
“你再等会。”穿书前玩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更新怎么越来越慢了。凌颂之从九点四十放学下载到如今过去半个小时，还特么没更新好。
凌颂之把手机从床边拿起看了一眼，深呼口气就是编：“我在洗澡，等个十分钟。”
迟砚青：“？”
凌颂之也回了个问号：“你问什么？”
睡衣扣子解开两颗，迟砚青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些，用手扇扇风：“在洗澡还回我消息？这么野？”
少年嘴角微微抽搐。他是真没想到，有人注意力会放在这种事情上。
凌颂之回复了一条万能表情包，随后就把分屏叉掉，慢慢等起了游戏更新。
二中宿舍网络不好。不是网络的原因，是宿舍里玩手机用网的人太多，学生宿管阿姨都在用。
凌颂之实在等得不耐烦，打开了数据。
七八分钟终于更新完毕。取名环节，凌颂之懒得飞脑子想名，干脆打上了穿书前凌颂之和平账号ID：
eulogize——颂扬的英文单词。
凌颂之按下确定，系统跳出提示：[该昵称已经有人使用]
这么小众的ID还会有人用？凌颂之唇抿了抿，随意打上自己名字英文首字母缩写。
成功进入游戏界面后，分屏到微信把ID发给迟砚青。不多时，凌颂之就收到一条好友申请，点了同意。
这人ID用的inkstone，具凌颂之目前所知，迟砚青几乎所有社交平台的昵称都是inkstone。
估计是也不想取名。
凌颂之拉人进队伍，对方一秒通过。迟砚青还没按准备，凌颂之开不了：“你按下左上角那个开始游戏，你该不会连这都不会吧？”
“倒不至于萌新成这样。”迟砚青说。
“怎、么、还、不、按、呐，”等待十秒钟，对方还没按下，凌颂之耐心告磬，尽量温着嗓音，逐字逐句发问：“不会不丢人，不懂装懂才丢人。应该不需要我去你宿舍手把手教你按吧？”
迟砚青：“可以吗？”
凌颂之：“……我突然不是很想带你了，夏子米陆识桉他俩会不会玩和平精英，让他俩来带你。”
“开个玩笑，这个我会。”迟砚青见人似乎真打算退游戏，开口说：“就是想让你开双排，我这么菜还是不四排坑路人了。”
男人心，海底针。看来真被路人喷自闭了，凌颂之寡言片刻：“你还挺为路人着想。你想双排直接说啊，让我猜我哪能猜得到。”
“我以为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同桌，你能猜得到的。”这话语气平平无奇，却带着点理所应当的委屈。迟砚青说：“看来还是不够熟。”
“少来，我不吃你这套。我又不是心理学家哪能猜得出你心里在想什么。下次有什么直接说，再让我猜我就——”凌颂之卡了下壳，一时之间没想到有威慑力点的东西。
少年默然两秒闭了嘴，凌颂之用指尖轻戳成双排模式，岔话道：“玩什么图，海岛雨林雪地还是沙漠？”
迟砚青没憋住，低低笑出了声：“玩什么都行，我随你。”
连着蓝牙耳机，迟砚青笑声清晰地传入耳内。凌颂之撇撇嘴：“别笑，再笑我就退游戏了。”
怕人真跑了，迟砚青稍微忍了忍笑意：“你跑路了我怎么办？我夜里一个人很孤单的。”
“放心，就算你再发出一声笑，我也不会留你一个人的。”凌颂之在匹配那里秒说：“我退出对局后一定会观战你被小学生虐到自闭的全过程。”
“好残忍，”迟砚青憋笑憋得肺疼，还是会发出短促的气音。迟砚青换了个话题：“不是经常玩这个游戏么，账号怎么还是新号？”
“额，我怕你太菜把我坑掉段，为你特地建了个小号。”为了同桌等了半个小时更新，凌颂之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到。
“怕我跟不上高端局，所以特地建一个小号来陪我玩？”迟砚青笑了笑，拖长音调：“好体贴啊颂之。”
“啧，”凌颂之耳尖发热，总觉得怪怪的，不自在：“别老叫这个行不行，就不能叫凌哥吗？”
“你比我大么就让我喊哥？”迟砚青八月份的，并不认为凌颂之年龄能比他大：“几月份的？”
凌颂之心说我肯定比你大，又想到他现在身体是凌硕，轻抿一下嘴唇：“我三月份的。”
“那不是比我小，”迟砚青说：“要不你叫一声哥哥来听？”
凌颂之噎住不说话了。最终只挤出一个单音节，看着屏幕上的飞机，扯开道：“想得美，跳渔村，跟着我，跟随跳伞你会按吧？”
迟砚青惋惜了一下，也没坚持：“我会。”
地图是经典的海岛地图。为了保证他同桌这个菜鸡的游戏体验，凌颂之选了人不多的渔村作为跳点。
凌颂之落地搜房和迟砚青短暂分开了会，凌颂之捡起一把m762。
连着麦克风，听到迟砚青走火了一枪，嗓音淡然仿佛不在玩枪战游戏，而是来度假的：“我这有人，你过来救我好不好？”
“哦，你找个地方躲好。”凌颂之也不指望他同桌报点了，提枪就杀过去，看到敌人瞄准要扫射，还没开扫那人被崩了一枪，就倒在地上。
[inkstone使用s686散弹枪击倒了“人见人爱小辣妹”]
凌颂之：“？”
迟砚青从容地换子弹，说：“这好像是个人机，往我枪口上撞，好吓人。”
人见人爱小辣妹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迟砚青抬拳补掉。凌颂之明显怀疑：“人机能叫这个名字？”
“兴许是比我更萌新的玩家呢。”迟砚青舔了包，平稳道：“他直挺挺地冲过来，走位很像人机。”
“行吧，”凌颂之觉着那人身法不像机器，但勉强说服自己相信了：“算你运气好。”
一直到决赛圈，凌颂之看着迟砚青不小心打倒一个又一个人机，淘汰数比他还多。
这走位，这预瞄，这压枪，特么这要是说是萌新谁信啊。
想着，周围又出现枪声，随之而来的是出现一行字——[inkstone使用m762突击步枪淘汰了“爱吃柠檬的小李”]
“……”凌颂之看着中央纯白的击杀信息，彻底无语了。他再也忍不了道：“扮猪吃老虎好玩吗哥哥？”
迟砚青没想到气人还能有奖励，这声咬牙切齿的哥哥杀伤力有点大。迟砚青喉结微滚：“新号段位低，排到的人都是青铜，所以才能杀这么多的。”
凌颂之叉着腿做床上：“那你之前什么段位？”
“其实好久没玩了，”迟砚青回想了一下，见好就收：“打上过一赛季的王牌，之后就再也没打过了。”
凌颂之差点把手机捏碎：“我靠，你装萌新你好意思吗？我穿……我之前辛辛苦苦打了那么久也就才特么王牌，你让我来带你？”
“别生气，”迟砚青语气带点安抚意味：“我玩高端局确实打不过，经常被队友喷。”
“滚蛋，”他同桌鬼话连篇，反正凌颂之是很难再信：“你觉得我信？”
迟砚青感觉他再不道歉以后再想一起玩就难了，他说：“我扮猪吃老虎，那你呢？”
凌颂之微愣，没反应过来：“我怎么？”
“你晚上补作业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迟砚青思考着用语：“你做题速度很快，而且只要是做了的题，都是对的。为什么，能问吗？”
凌颂之哑然许久，脑子里想了很多。比如怎么写个作业都能被观察到，闲着没事观察他干嘛，还比如成绩好这点被迟砚青知道应该不会怎样。
迟砚青不认识原主，顶多就知道以前成绩不好，所以编个为什么要考差的理由也是圆得过去的。
但凌颂之不能够确定他会不会说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老师和凌父那就彻彻底底不好解释了。
少年手无意识扣着手机壳的硅胶，半响才闷声说：“你知道的太多了，闭嘴别问。”
“行，不问。”迟砚青想让他再叫声哥哥来听，但预感这样可能会被打，只说：“明天的月考，打算认真考么？”
“不打算，”凌颂之心里乱如麻，回完才在想他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我考不考好关你屁事？”
“你考不考好和我还是有点关系的，我答应了老唐监督你学习，你一直考那么差会让别人以为我不行。”迟砚青想多了解一点他。
例如大概能考多少，却又没资格问：“明天写一下语文作文行不行？至少语文别考十多二十？”
凌颂之：“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写语文作文？”
因为数学英语或是其他的卷子可以随意编，而作文不好编造，就算是再怎么编也能看出一点语言基础。
迟砚青知道他成绩好，看他作文成绩，就不会认为他偏科，反而能从作文中大概看出凌颂之整体在哪个水平。
迟砚青低声说：“想看看同桌认真起来有多牛逼。”
“再说吧，”凌颂之想敷衍过去：“你给我点时间考虑。”
迟砚青轻轻应了声好：“现在你是想睡觉还是继续玩？”
“继续玩吧，”凌颂之估摸着自己得失眠，越想越气：“我睡不着是你搞的，你得陪我熬夜。”
少年像是是在说“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迟砚青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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