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凌颂之趴在桌面有些犯困。打和平一局接一局玩到凌晨两点，他们谁也没睡觉。
好像谁先提就是认输似的。
中途凌颂之是有点想睡，枪因为困倦像是打了描边。这段时间不长，后面总能提起精神。
玩的那么多局，凌颂之也只有第一局游戏体验不那么尽人意，之后都很舒服。
跟迟砚青玩游戏，像点了名陪玩。给他送枪送药送物资，凌颂之看得出来，他同桌铆足了劲给他让人头，偶尔轻声夸几句，情绪价值提供得很到位。
不知几点在准备界面，凌颂之再也熬不下去，眼皮仿佛千斤重，沉沉就盖上了。
凌颂之迷迷糊糊之中听见迟砚青说了句晚安，自己似乎也混沌地回了一句。
深夜里玩得有多嗨，第二天起来就有多困。凌颂之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早读连着下课，早饭都不想去吃地趴在桌上补觉。
七点五十，耳边有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凌颂之脖颈被稍凉的手指捏了捏。
迟砚青把人喊起来，买来的早饭往那推了一下：“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份粥，你起来吃点。”
起床气与教养挣扎，凌颂之花了十秒钟让自己清醒，搓了搓脸蛋：“谢谢啊，多少钱我微信发你。”
“不用，”迟砚青目光落在少年脸上压出的印子上，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又压平：“哪次喝粥帮我也带一份就行。”
凌颂之点了一下头。拆开包装盒，慢悠悠地拿起勺子舀了粥来喝。
“凌硕怎么看起来那么困，”夏子米在前面捧着书临时抱佛脚，又抱不下去，转过来找人聊天：“昨晚偷鸡去了？”
“没，”凌颂之抽了张面巾纸，慢条斯理地将粥里的香菇碎挑掉：“昨晚吃鸡去了。”
“和迟哥？”夏子米啧啧称奇：“他也愿意陪你熬夜啊，我一直觉得他作息挺规律的，有次我想让他带我打游戏，吵到他睡觉，微信被拉黑了一晚上。”
“你搞清楚一下主谓，”凌颂之默然咽下粥：“是我陪他熬夜，不是他陪我熬夜。”
“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夏子米只当他在嘴硬，显然没把这事当真：“迟哥你看对他好还不领情，为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凌颂之放下勺子：“我哪样的男人了？”
“特别帅气，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人。”夏子米非常有眼力见地乱夸一通。
凌颂之勉强放过了他。
“我帅吗？”迟砚青随意转着笔，侧头笑着问凌颂之。
“帅？”凌颂之不明白用意，还是把粥喝完接道。
“我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么？”迟砚青嗓音里含有浅淡的笑意。
“是……吧？”凌颂之说。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呢？”
“大概？”
迟砚青没忍着轻笑，转笔的速度慢了些。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颂之是他的男人了。
凌颂之被他笑得一头雾水：“你熬夜熬傻了？怎么今天莫名其妙的。”
“没事，”迟砚青也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抽了，但就是抑制不住地感到开心：“你安静喝你的粥。”
凌颂之慢吞吞哦了一声。
夏子米看着他们一桌，总感觉这俩之间弥漫了他插不进去的氛围。
狐疑地看了一会，识趣地转过去继续对书愁眉苦脸。
喝完粥，擦过嘴，面巾纸都扔进包装盒。凌颂之将盖子盖好，又熟练给袋子系了个结，丢尽垃圾桶。
听到动静，迟砚青从教辅里抬头：“吃完了？”
凌颂之拉来笔袋，确认考试用具都准备好：“不然？我没吃完再捡起来吃吗？”
明知故问，迟砚青自己都笑了：“多嘴了，只是想问一下写语文作文考虑得怎么样？”
迟砚青不提他都要忘记了，凌颂之昨晚玩完就睡，根本没有好好考虑。
凌颂之用他充满睡意的脑子想了下，感觉不太行。语文作文高分，语基考太差他根本解释不清楚。
凌颂之思考一会：“我觉得吧，语文考两个半小时刚好够我睡觉，作文我还是不写好了。”
“你还是写吧，考太差老唐多半得请你去办公室喝茶。”迟砚青伸手勾了勾少年食指：“我也想看。”
“那你想着吧，”凌颂之决定的事改不了，任谁来都不行：“反正我不写。”
迟砚青语气淡淡：“颂之，你是不是忘了还欠我什么东西？”
凌颂之并不记得自己欠过什么，下意识问：“我还欠你什么？”
“十幅画，”迟砚青浅浅提醒：“运动会跟我打的赌，每天画一幅，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你好像一幅都还没有给我。”
“……”凌颂之心里没忍住爆了句粗，随口一说的赌约，怎么有人心眼这么坏地记到现在。
凌颂之差点气笑：“你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迟砚青从善如流：“不过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画那么多幅画挺难的。”
凌颂之暗骂了声卑鄙：“你昨天晚上不是这样的，你答应了给我时间考虑。”
“人都是会变的，”迟砚青给他抚了抚毛：“所以写么？”
“……”
写吗？
考场里，凌颂之看着桌面上交叠在一块的语文答题卡和试卷。
周围都是笔尖接触纸页的沙沙声，头顶风扇不知疲倦地转着。凌颂之垂眼望了望作文题目，心中的郁闷怎么也排不出。
凌颂之深呼一下气，重重排出来。心里骂了迟砚青一百遍。
答题卡背面密密麻麻的格子，凌颂之只要写上去就显得他怂了一样，这让他面子往哪搁？
可是十幅画，凌颂之丝毫不怀疑这真会让他画。十幅画工程量不小，画一副都能要了凌颂之半条命，他狠狠被迟砚青拿捏到了。
凌颂之越想越气，手里握得笔砸了下桌面。
凌硕作为后转来的学生，在最后一个考场。
这个考场老师管人作弊管得最严，听到“啪”地一声，就虎视眈眈盯着：“个别同学，考试注意考场纪律。”
凌颂之僵硬地赔了个笑脸，乖乖低头看了眼作文题目。
——在镜中寻找光，以“自己”为主题，写一篇作文，字数不低于800字，文体不限。
凌颂之看了许久，就是落不下笔。少年无聊地学迟砚青转了会笔，余光随便一瞥，注意到贴在墙上的a4纸。
少年眼眸微亮，文思如泉涌，顿时有了主意，唰唰在答题卡上写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考场外统一的钟声响起。在喧哗中，学生陆陆续续出了考场。
凌颂之不忍再回想自己写了个什么东西。奇葩到写完凌颂之就把试卷扁过去，自己都没眼看。
上午阳光明媚却不刺眼，暖暖地洒在地面。迟砚青在考场外等他，见他出来，温和问：“考得怎么样？”
凌颂之还气着，不是很想理人：“写了，满意了？”
“别气了，”迟砚青主动从少年手中接过笔袋，帮他拿着：“下午考完请你出去吃饭赔罪？”
“不吃，气都气饱了。”凌颂之想把自己笔袋拿回来，抽了一下没抽动：“？，你松手。”
“就陪我一下？”迟砚青没松开，放低姿态：“下午夏子米陆识桉他们几个都有事，没人跟我吃饭，你再不愿意，我就真的要一个人了。”
凌颂之：“你一个人吃个饭会死？”
“不会死，但是我不喜欢。”迟砚青垂眼看了少年：“一个人吃我宁愿饿一餐，如果你实在不想的话，我一个人在教室刷会题也是可以的，正好今天语文没考好。”
凌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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