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国庆假，学生周三下午放假就可以回了家。
“我的天，对了一下数学答案，我选择题他妈就对了七，”星期三最后一节课是数学，下课，夏子米在座位上捂着脑袋：“完蛋了，分数还没出来我就预料到下场了，为什么要在国庆放假前考试，学校故意不想让我们好过是吧。”
“你至少还对了七，”陆识桉双手展开试卷在夏子米面前：“我特么才对六题，你炫耀个啥？”
凌颂之在收拾书包，闻言说：“我就多选题对了两个，五分，你们俩在我面前嚎合适吗？”
“闭嘴了闭嘴了，”夏子米笑着拍了拍嘴：“那还是你比较惨一点，你这什么神仙运气，我乱蒙都不止六分。”
下课老唐没有立马走，而是留下来整理讲台上的卷子。听到他们在线比惨，说：“你们考成这样还有脸说出来，特别是凌硕多选题对两个得回去反思反思，我上课你都跑去干嘛了，但凡上课听一点都不至于选择题第一题都解不出来。”
“错了错了，”凌颂之将作业收入囊中，拉好拉链：“下次一定好好听课。”
“那就是真的没听，我不是让同桌监督你学习了吗，”老唐：“怎么还是没听，是不是没管。”
迟砚青在一边等凌颂之。他没想到安安静静在边上呆着，没说话都没被cue到。迟砚青笑了笑：“我跟无辜啊，我管了和他不听有冲突吗？他不听话我有什么办法。”
“什么叫我不听话，”凌颂之压低声音问：“明明你每次逼我都有听好不好？”
“为你好，”迟砚青看着少年，挑一下眉：“难道要我说颂之特别乖，每天上课都有认真听讲，作业也有认真完成，然后数学考了六分吗？这样不仅显得你智力不行，还显得我眼光不太行。”
凌颂之噎了一下，都忘了去深究这和眼光有什么关系。
夏子米一脸邪笑：“两个人悄咪咪说什么？老师还在呢别太放肆。”
“聊学习，我走了，”凌颂之把书包背肩膀，告别：“你们慢慢聊。”
老唐夹好一叠试卷：“回去作业自己认真做，别一到放假就放飞自我，三个人选择题加起来都没有及格，说出去也不害臊。”
迟砚青跟着走出了校门。
凌颂之没回头，但放缓了脚步等人跟上，后偏头：“喂，我考六分和你眼光有什么关系？”
迟砚青一愣，笑意深了些：“你猜猜看？”语气像是在逗小孩。
凌颂之：“……不说拉倒，搞得像我很想知道似的。”
“假期的时候出来玩，”迟砚青抬手想碰他，最后也只内敛地拽了拽少年书包：“那时候告诉你。”
“你爱说不说，”凌颂之被他这样弄得有些恼了，缓缓吐了口气：“话说去哪玩你们挑好了吗。”
“没挑好，晚上回去慢慢挑，挑完了给你发消息。”迟砚青从远处收回视线：“接你的人来了，晚上聊？”
“嗯，拜拜。”
说完这句话，凌颂之耳朵被迟砚青轻轻揉了一下：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动手动脚。
凌颂之拉开车门弯腰坐了上去。回家的这天傍晚刚好出了成绩。
饭桌上，凌父黑脸看着凌硕这次月考的成绩，许久说：“一百二十分，还是有进步的，下次争取考两百分。”
“嗯，我尽量。”凌颂之垂眸扒着饭。桌子围着凌父凌母，凌颂之和这些人不熟，也演不出一家人那种其乐融融的感觉，没怎么开口说话。
凌母笑了笑：“换了个新学校，学校里有没有发生比较有趣的事？”
“有吧，有趣的事太多，我记不大清了。”凌颂之舀了两三勺汤，露出一个笑：“同学老师都挺好的。”
“那就行，”凌母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慢慢适应，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凌颂之点了点头，用筷子动了动那块排骨，思考了下说：“爸，我不是很想学美术，你看我能不能不学。”
“不能，”这点凌父很强硬：“你文化成绩都这么差了，连个像样的大学都考不到。”
“我真的不喜欢画画，比看书还费时间。”高三要去集训，凌颂之真的受不了，希望有转圜余地：“我把学美术的时候放在学文化上，努点力把文化分提上去行吗。”
“不行，”凌父放下了筷子，轻哐一声：“哪天你文化分成绩上四百分了，什么时候再跟我提。”
也行吧。凌颂之勉强点头同意，反正离半期考也就那么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再学一个月的美术凌颂之也能接受。
“我吃饱了，”凌颂之朝他们客气一下：“先上楼了。”
凌颂之拉上书包走上楼。上台阶几乎没发出声音，他听到凌母在那指责凌父：“你是不是把他逼太紧了，感觉都生疏了。”
“我哪有，就是你太惯着了，”凌父说：“不然哪会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现在好不容易掰正了，你别多管。”
这间房子的一切凌颂之都还不是那么可以习惯。
凌颂之关门，把这些声音隔绝在门外。少年坐书桌前刷了会题，直到他再打开手机，班级群群聊消息已经达到99加。
[江栩凡：开开心心的回到家，痛痛苦苦地回房间。妈的老师不做人，谁懂吃着饭成绩刚好出来的感受。]
[夏子米：我最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成绩怎么样，我已经体无完肤了。]
[宋佳蕊：怎么个体无完肤法？]
夏子米发了张手缠绷带的照片。如果那个绷带长得不那么像面巾纸的话凌颂之可能还会可怜他。
凌颂之没忍住嗤了一声，发：“神金。”
[夏子米：@凌颂之，你考多少，问了几个全都比我高，差点忘了问你。]
“成绩是学生的秘密。”凌颂之发：“问就是比你低。”
迟砚青拍了拍凌颂之：“具体多少？我拿我的成绩交换？”
凌颂之同意了，把成绩单截图私聊发过去：“把你成绩单甩过来。”
迟砚青发了成绩。凌颂之仔细看了下，语数英三科310，物化生217，加起来五百二十多。
上次迟砚青说的清华美院文化分录取分数线是多少来着？
忘了。凌颂之打开搜索软件搜了搜，五百九，迟砚青差得有点多，而且这还只是高二的试卷。
凌颂之都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迟砚青打字：“进步了，能不能给个进步奖？”后面跟着一个猫猫探头表情。
凌颂之心说你进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妈还是你爸，你进步要我给你发奖？”
迟砚青：“我目前最想要的东西父母给不了，只有你能给。”
凌颂之懵了瞬：“？”
他有这么牛逼，世界上还有东西是只有他能给的？
迟砚青打了一大段话，随后又感觉在微信上太敷衍，一一删掉然后发：“改天告诉你，夏子米他们想去泡温泉，在隔壁省，我觉得还可以，你想不想，不想我们俩就换个地方。”
这人说话每次到关键处就绕开，把凌颂之搞得不上不下懵懵懂懂的。
凌颂之心里轻啧一下：“我都行，哪天去？”
“后天，去三天，好好准备一下。”迟砚青消息刚发出去，凌颂之刚接收，班级群又炸了锅。
凌颂之回了个好的。打开班级群，宋佳蕊刚好撤回一条消息。
[宋佳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错群聊了。]
[夏子米：我的天，群主哪位，快来管管，这有人涉yellow。]
[宋佳蕊：别污蔑我，尺度没很大，我发的超级清水OK？就一点肉沫。]
[江栩凡：迟哥看见没，迟哥看见你就完蛋了。]
[迟砚青：……]
[宋佳蕊：听我解释，这东西不是我写的，我在论坛看到的。]
[迟砚青：知道了。]
群聊里迟砚青发完这个，又潜了下去。凌颂之收到一条消息。
迟砚青：“宋佳蕊发的，你看到了吗？”
“我没看到，”凌颂之当时手慢，对班级群聊得什么也不敢兴趣，刚点进去宋佳蕊就已经撤回了：“她发了什么？”
迟砚青发了一张截图过来：“同人文里的一个片段，主角似乎是我们。”
截图是宋佳蕊撤回的那段文字。凌颂之指尖随意放大，从开头开始看。
宋佳蕊：姐妹们姐妹们，这段写的真的很好！[尖叫]
昏黑无光的夜晚，房间内没有开灯，室内室外趋于一色。
迟的手探入身下人衣摆。凌手心被汗水打滑，咽了咽口水，有些怂地开口：“没有套，下次吧……”
迟沉重的呼吸打歪少年脖颈，不禁让他抖颤粟了一下。
迟轻笑：“没事，我书包里有。”
……此处省略。
凌颂之心情和最后那个省略号一样，挺难尽的：“？？？不是，这写的什么鬼，神他妈我书包里有。”
迟砚青：“我感觉写得还行，你觉得怎么样？”
凌颂之：“神经病啊，谁他妈在书包里放……那种东西，符不符合常理。你还特么觉得写得还行？？？”
“怎么这么激动，”迟砚青说：“第一次看这种东西？”
凌颂之深吸一口气：“我没激动，就是吐槽。”
迟砚青：“是么，脸红没？”
凌颂之从椅子上起身，跑到浴室镜前仔细看了看，暖色灯光照着，脸是有点被气红了。
他开水洗了把脸，用毛巾简单擦了擦，确定红消下去了发：“没红，没细节没描写，谁看这东西会脸红。”
“开视频看一下，”迟砚青发了条语音。
“开呗。”凌颂之又不自信地照了会镜子，再三确认之后弹过去一条视频。
对面很快接通了，那边声音窸窸窣窣的。迟砚青房间凌颂之去过，此刻迟砚青坐在书桌前，手里夹了支铅笔，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还真的没红，睫毛沾到水了。”迟砚青眼眸有淡淡的笑意，“现在在干什么？”
“本来在刷题的，累了就玩了会手机。”凌颂之目光落在画纸上，随口问：“放假回家还在画画？”
迟砚青嗯了一声：“怎么不问我画的是什么？”
“？”凌颂之懵了两秒，顺着他问下去，“哦，你画的是什么？”
“画你，”没等凌颂之问，迟砚青就轻声解释道：“不懂画什么，就拿你练练速写。”
半响，凌颂之悠悠哦了一下：“画成什么样了？”
“快画好了，”迟砚青嗓音低低的，“等画好了给你看。你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他们时不时说话聊天，等到迟砚青把成图摆给他看，凌颂之才发现这人画了不止一张。
有六张，每张都画得好看。随意聊了几句，原本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脸红，不知不觉已经视频了一个小时。
他没干什么事就看着迟砚青画画，竟然也不觉得无聊。凌颂之感觉挺新奇。
看他发呆，迟砚青淡淡笑了一下，说：“我画了这么久，看完也不夸几句？”
“让我夸什么，好看？”凌颂之低眸看着屏幕：“我美术又不好，你指望我能夸出什么花？”
“还是要夸的，”迟砚青轻轻说：“我们美术界有个规矩，一个人看完一幅画要是没有夸赞，那就是不认可或是不喜欢这幅画。你不夸几句，我信心都被你打磨没了。”
“你少来，”凌颂之移开视线，假装去翻桌上的练习题：“画得还行吧，比我强，你是我目前见过画的最好的美术生。”
凌颂之这辈子见过的美术生也就迟砚青一个，所以不算撒谎也不算夸大。
迟砚青轻笑着，眼里的促狭再也掩饰不住：“这样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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