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早了，十一点，窗外夜色彻底入了宁静。
凌颂之看了眼时间：“太晚了，我把视频挂了，改天见。”
“嗯，”迟砚青这时候兴致不高，指腹轻轻点了下屏幕，像隔着手机摩挲对方的唇：“你去睡吧，晚安。”
“你也晚安。”挂断视频前，凌颂之看到他手指蹭了蹭手机屏，却不清楚他在蹭什么，只当在蹭灰。
洗了澡一身清爽，再被空调凉气这么一吹，让凌颂之觉着走着冷。
少年缩进被窝，再次打开手机。班级群又又又多了九十九加的消息。
凌颂之不得不佩服他们班同学制造消息的能力。凌颂之点开来看，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全是宋佳蕊一人发的下跪表情包。
[宋佳蕊：迟哥生气了吗？生没生气回个话。我现在很慌。]
[夏子米：朋友一路顺风。走好。走好。]
[江栩凡：走好，两个小时没回消息，多半已经被屏蔽了。]
[陆识桉：就说这东西不要磕太多吧。看吧，现在不就遭报应了吧，有没有去私聊找过？]
[宋佳蕊：没有啊，不敢去找。要是发了消息前面冒出来一个红色感叹号，再告诉我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我真的能死。]
[江栩凡：好惨，幸好我看这种东西的时候没那么大的分享欲，所以也从来没有发错群过。]
[宋佳蕊：大哭，明明是夏天，我的心，为什么这么冬天。]
凌颂之看了那些惨兮兮的表情于心不忍，发了一句：“他没有生气，还觉得写得好。刚刚在和我视频，现在可能已经睡了，然后才没回的。”
[宋佳蕊：没生气就好，我以为真生气了，吓死我了我去……不对，迟哥两个小时没在群里回消息，你们俩私聊了两个小时o.O？]
凌颂之看着后面以示震惊的感叹号，百思不得其解：“嗯，这有什么问题？”
[宋佳蕊：你们俩当真没有背着我们偷偷那啥，你知不知道迟哥前几天还问我×××××(消音)]
[夏子米：……？问题大了去了好吗，我和我女神聊天就从来没有持续过二十分钟以上。]
[凌颂之：@夏子米想表达什么？]
[夏子米：真的，我和我女神聊天真没持续二十分钟以上过，每次到十多分钟就有点找不到话题被女神找理由截断了通话。]
[凌颂之：你和你女神跟我和迟砚青怎么能混为一谈，你和你喜欢的女生，是在追人家，让别人感觉到不舒服了别人肯定就挂了。]
[夏子米：我小声逼逼一句，你不要骂我。说实话，我和再铁的哥们在微信上视频也聊不了那么久。几乎是不开视频的，最多语音通话，我跟迟哥好像从来没有打过视频。]
[凌颂之：不是，我和他打视频是因为他想看我脸有没有红。]
发出去，手机噔噔噔的振动声停了几秒。凌颂之忽然觉得这句话不对劲了起来。
沉寂了十秒，夏子米弱弱扣了一个问号：“？”
[宋佳蕊：？？]
[陆识桉：？？？]
[江栩凡：？？？？]
为了队列整齐，凌颂之沉默片刻，打了五个问号发上去。随后班级群又被一排排感叹号刷屏。
[宋佳蕊：老实交代，为什么会脸红，之前我觉得你俩有基情还怕我单纯想太多。现在来看或许是我想太少了。]
[夏子米：难怪，怪不得迟哥就爱跟你呆在一起。我寻思着他以前也没这么爱跟人黏在一起。]
[江栩凡：我就说我看了这么多小说，识别能力绝对不会错。从刚转来那会我就感觉你俩有一腿。]
[陆识桉：亏我这么相信你们，还让他们没事别乱磕。没想到你们真有一腿。]
都他妈什么跟什么。凌颂之感觉挺正常，他跟迟砚青又不是一直在聊脸红，随便提了几句就跑到别的话题上了好吗？
聊美术，聊画，聊的东西都挺平常的好吗？
不过凌颂之一张嘴说不过他们四张嘴，留下一句“困了睡了你们聊。”
少年又折回浴室洗了把脸，耳根燃得红艳艳的。班级群并没有因凌颂之落荒而逃而消停。凌颂之嫌烦，看都没看，专门给班级群上了免打扰。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将近一个钟头才睡着。
深夜一点班级群还在闹腾——[陆识桉：不是真走了啊，@凌颂之，他有没有可能没睡而在群里面视奸我们。]
[宋佳蕊：有可能有可能，说不定等我们说多了他自己就坐不住出来澄清(划掉)官宣了呢。]
[夏子米：啧啧，真双标，刚刚给迟哥弹过去一个视频通话，我还没说出话呢，迟哥先把我骂了一顿，然后直接就把视频挂了。]
最后这句纯粹是夏子米造谣，迟砚青翌日七点多起来翻看聊天记录才知道有这事。
吃早餐的时候滑了好久，才滑到事情的初始。迟砚青边舀着粥，神态慵懒地看着。
看到凌颂之为了列队形而发的五个问号时，极淡地笑了一下。
“呦，少爷十七年终于在吃早餐这会笑了。”他姐迟茗一脸莫名地瞥了眼，做深红色美甲的手轻轻捏了汤匙。
她弟什么德行她是清楚的。能让一个起床气比天重的人在刚起床这会笑出来，绝对不是普通人。
迟砚青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吐出一个“滚”。
“大清早的什么事这么开心？”迟茗并没有放过这次调侃的机会，意味深长：“谈恋爱了？小朋友长的漂不漂亮？”
“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迟砚青懒得理她：“教养被狗吃了？”
“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的教养已经被狗吃了OK？”迟茗冷呵了下：“需不需要姐给你参谋参谋？”
“你？”迟砚青终于抬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又垂回屏幕：“谈得会么？”一个眼神，把不屑讲述得淋漓尽致。
迟茗：“……”
迟砚青给凌颂之发过去一个早安，不紧不慢地把粥喝完后说：“我去画室了，年轻人的事你少管。”
迟茗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凌颂之看到消息，迟砚青收到回复，已然是**点。
暖黄的微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迟砚青收起画笔看了眼手机。
对方也回了句早安，凌颂之发：“怎么起这么早，放假都不睡个懒觉？”
迟砚青对着画板摆了许久，拍了张照：“七点就被逼着到画室上课，好困T^T”
贺肖允今天打算等迟砚青画完再给他改画，此时窝在一旁躺着补觉，还没睡，注意到迟砚青：“画画就认真画，对着画板摆什么造型，骚。”
“拍进度而已，”迟砚青没把手机放下，语气若无其事 ：“管好你自己。”
“拍进度要拍手，还要找角度的是头一次见，”贺肖允：“情窦初开的年纪真是什么都藏不住，小心别早恋被教导主任抓了。”
对面还没回复，迟砚青暂时将手机放下，笔刷沾了沾调色盘：“不会，还没恋上。”
说到这贺肖允就来劲了：“我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应该都挺喜欢你这款的。你还没追到？”
哪讨厌往哪戳，迟砚青手上动作顿了顿，啧了一下：“还没表白，慢慢追总能追到的。”
贺肖允嗤了一声，把摇摇椅上的薄被向上扯了扯：“你都那么明显了，傻子才看不出来，我说你不会被钓着了吧。”
“这就不劳你老人家费心了，”迟砚青倒是不担心这个，他看得出来凌颂之是真傻，如果不明显点他怕凌颂之高中毕业都看不出来。
迟砚青默默把表白这件事提上日程，说：“我乐意被他钓着。”
贺肖允无话可说，把被子蒙上头不管他们了。
手机轻振两下。凌颂之看着那副画，还记得昨晚美术界不成文的规定：“在刷牙没看见，画的好看。”
凌颂之回：“好惨，课要上一天还是多久？”
“上四个小时，”迟砚青唇角无意识弯起，神色愉悦：“问这个做什么，上完课要约我？”
凌颂之刚含了口漱口水，看到这句话差点呛着：“我就问问，你别多想。昨晚他们在群里闹你看了吗？”
“早上起来看到了，”笔刷没放稳，沾有颜料那一头碰上袖口，迟砚青用纸巾随意擦了擦：“他们人腐看什么都腐，不用管他们。”
迟砚青：“今天你来画室么？”
凌颂之想也不想就拒绝：“饶了我吧，我宁愿去学校。”
迟砚青也能猜到他不会来，只是问问。迟砚青想了想，又打字：“姓贺的欺负我，因为和你聊天被骂了，你说怎么办？”
“？”凌颂之手指在屏幕轻戳几下：“和我聊天为什么要骂。画室不是可以玩手机吗？”
“画室可以玩没错，但是我用的是上课时间跟你聊天。”迟砚青撒谎眼皮都不眨：“老贺骂我说画室是用来画画的，不是用来网恋的，他以为我跟你聊天在网恋。”
昨天压下的燥意似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凌颂之斟酌着字句：“你跟我抱怨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帮你欺负回去。你在上课我就不打扰你了，画画要紧。”
“……”迟砚青被这善解人意言论气得笑了笑，他指尖点了点，发了一句：“再跟我聊会，我都被骂了不多聊会太不值了。”
凌颂之佩服这人逻辑：“可以，不过先说好，又被骂别赖我。”
迟砚青：“我不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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