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变成深蓝色，为数不多的游客在岸边停下脚步，欣赏湖面上的蓝调时刻，不停飞翔的海鸥点缀了原本单调的蓝天。
一路上林木想着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没那么清白，恋人？两人又都没说出口。
心高高的悬在空中，下不来也上不去，有关张顺泽的记忆在脑子里浮现。
最初的感情很纯粹，就只是因为他凑上来，日复一日，雷打不动。
或许是真的太孤单了，孤单的让人想要找一个倾诉的出口。
可他也没有倾诉出什么，只不过就是习惯，习惯了张顺泽的存在。
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林木找了个靠近民宿的长椅，坐在上面，按照回忆一点点的寻找。
北京冬日的校园，雪下的很厚。
高三的晚自习，老师站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对着家长说未来大学的选择是多么重要，高三最后的半年是多么紧张。
林木作为班长，又因为没有人给他开家长会被留在教室里，给自己开家长会，顺便放ppt。
他低着头，听着耳边重复的话，自嘲的笑了笑，上半年几乎每个月都会重复的开家长会，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老师要说什么，可家长却很认真的用笔在纸上不停的记录。
他的座位在正中间的第三排，周围的家长都已经习惯，那是班里最优秀的孩子，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有的家长看到林木时甚至会流露出同情，拉着自己的孩子很小声的说：你看看你班长，都没爹妈管，学习还这么好。
很恰好，那场家长会这句话出现时，张顺泽和林木都听见了。
林木当作没听见，头都没偏过去径直从家长的身边走过。可那位家长却很不好意思的和他道歉，道歉的内容他早就记不清了。
林木只记得自己笑着和那位家长说没关系。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和张顺泽一起上楼，在楼梯上。
张顺泽拽住他的手，对着他很认真的说了一句。
“今天我给你开家长会。”
林木只记得自己当时心跳的像是擂鼓，假装不在意的事被翻出来，强装的事被揭露，被人弥补。
那时他意识到自己离不开张顺泽了，他太好了，好到自己没办法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站在在他的身边祝福他的日后的人生。
那天张顺泽坐在他的母亲的旁边，手里拿着笔和纸。随着ppt的变化，在纸业上认真记录。为了他去记录，记录他未来的人生。
海鸥落在水面上，天彻底黑了下来。
林木勾着张顺泽的手，用力握了握：“我去聊一会，晚上找你，可以吗？”
“好，我等你。”
两人并肩走过最后一段路，进门时张顺泽回到玉牌里。
林木折返回去，在路边的店铺买了一盒鲜花饼。提着走进店铺，朝着里面看。
夏柚清抬头和他对视：“林哥，你来了啊，现在就吃饭吗？”看见林木之后，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尴尬。
“嗯，一会再吃。”林木点头，走进来，坐在中午吧台的位置，说，“我买了一点饼，先吃这个吧。”
说着，他打开纸盒子，满满一整盒盖着玫瑰章，用纸包住。
夏柚清有点惊讶：“门口那家，这好贵的，林哥你太客气了。”
“我一个人买这么多吃不掉的，一起吧。”林木摇头，自己拿了一块把剩下的推到他面前，“想谢谢你中午的酒，很好喝……”
“啊。”夏柚清没再拒绝，捏了一块，“林哥，你是有什么想要和我聊的吗？”
夏柚清没那么细致，但黄明回来时和他说过林木在机场的状态，是带着心事来的。
“我想问问现在去雪山合适吗？”
夏柚清朝着厨房喊了一句：“明哥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话音刚落，黄明从后厨走了出来，看见林木，轻轻点头。
他把问题重复了一遍，黄明思考了几秒，说：“可以的，但是我不建议你爬哈巴之类的雪山，很冷，加上你没有提前准备容易高反，商业化的雪山坐缆车会舒服很多。”
“现在12月，你去梅里雪山吧。”夏柚清在手机上找了找，“应该能看见日照金山，季节合适而且不用爬，开车就能到对面。”
“好。”林木道了声谢，夏柚清和黄明并排靠在柜台里。
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倒是夏柚清对上他的视线，直接从柜台里钻了出来。
“林哥，你要不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吧？”他染着一头橙色的头发，乍一看和胖崽一个颜色。
林木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缓缓点头：“嗯，好。”
“耶～”夏柚清托着脸朝着黄明眨了眨眼。
黄明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淡黄的瓶子，放到两人手边：“我去炒菜，柚清少喝点，林木？应该不太能喝酒吧。”他犹豫了一下称呼最后还是喊了名字，“你们两聊。”
夏柚清看起来也就大学刚毕业，没什么心眼，待人很真诚。倒了两杯酒，推到林木手边，压低声音像是在进行秘密交易。
“林哥？你不是想问附近的雪山吧。”夏柚清摇了摇杯子，笑着说，“是因为看到了我和黄明的举动嘛。”
林木点头，又觉得自己的有点冒昧，叹了口气：“我有个朋友，算了。”
他闻了闻，没打算喝，中午喝酒闹的事现在还没解决。
“我有个认识很久的朋友，在相处之中，我发现自己想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他声音很低，低到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夏柚清几乎没有思考说：“嗯，你喜欢他啊。”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林哥你的表情不会骗人，你很喜欢他。”夏柚清抬手和林木碰了一下杯子，“对方不喜欢你嘛？还是因为对方是男生，你觉得这是不正常的。”
黄明从柜台里听到夏柚清直白的话，没打断放下一盘切块的糖糕，默默扭头想要回到厨房，却被夏柚清拽住站在柜台里。
夏柚清：“你会觉得我们不正常吗？”
话像是一把小刀，直愣愣的戳了下来。
“没有，没有。”林木慌忙摆手，“这是你们的自由，没什么不正常的。”
“那对方会觉得不正常？”夏柚清悄悄吸了口气，“暗恋吗？”
林木想起中午那幕，摇头：“暗恋，但应该也不会觉得不正常，我也不清楚。”
他早就明白感情和性别无关，他不是喜欢男人或者女人，他只喜欢张顺泽。
“暗恋啊。”夏柚清认真思考了一番，“林哥，能详细和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
林木省略了最近发生的事，把校园里让他们的相处和他在上班时的事说了。
夏柚清欲言又止了半天，像是学生那样举起手：“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要是知道林木的家庭环境，或许会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不怪你，可他不知道，脸都憋红了。
“林哥你是不是没早恋过？”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抽搐，“还是从来都没恋过。”
“只喜欢过他一个人。”林木没想到他会这种问题，替自己找补了一句，“要读书，平时上班太忙了。”
夏柚清放下杯子，压低声音：“林哥啊，根据你说的，按照我的经验来说只有两种情况。”
他伸出手指，认真说：“一，你们相互暗恋，都不敢说。二，他以为你对他没意思只把他当朋友，但他锲而不舍的追你你。结果你还是以为他把你当朋友，你也在悄悄搞暗恋。”
话说的和绕口令一样，但意思很明白，他们相互喜欢。
夏柚清插了块糕点，用力嚼下去，感叹道：“我就说人得在高中的时候谈早恋一下，要不根本不知道怎么谈。”
林木小声辩解：“我们初中就认识了。”
“哦？！”夏柚清深吸一口气，感叹道：“你们真能憋啊，所以知道对方喜欢你，就打算这样憋着吗。”
林木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液体，沾了酒的光，这事憋不住了。
杯子里倒映出他的脸，说好听点是他孑然一身，没有束缚。难听点就是本来就没有人管他，是他因为在乎张顺泽，一直在规训自己。
现在连道德层面都消失了，没有了憋在心里的理由。
“表白吧。”林木把杯子推了回去，握住脖子上的玉牌，“我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夏柚清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祝你成功，肯定会成功的。”
林木从口袋拿了手机
订的车已经送了过来，查过导航从滇池出发，走高速大概10个小时。
看了眼表，8:30，开到梅里雪山早上6点半，赶的上日出。
林木指尖划过屏幕，目光停留在规划好的道路上，心中忽然生出莫名的执念。
“我现在就出发。”他站起身，“谢谢你。”
夏柚清一怔，忽的笑了，翻进柜台掏出来个酒精测试仪：“这么急啊，吹一下，别酒驾。”
林木没在意吧台为什么能掏出酒精测试仪，吹了一口。
“滴滴滴！”
中午喝的白酒，就算脑子清醒了，肝还差点劲。
林木和夏柚清盯着上面的数值，同时笑出声。
最后林木也没和夏柚清一起吃饭，踩着石板路。
“阿泽。”手握着被体温捂热的玉牌，“我想你了。”
张顺泽重新飘了出来，伸手把温热的玉牌塞回他的衣领。张少爷的动作太自然了，穿着件和他同色的衬衫。
最上面的是两颗扣子敞开，明明很随意，手指甚至都没碰到他的皮肤。
林木知道这动作明明很平常，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晃了神，重新贴在脖子上的玉牌都觉得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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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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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日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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