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书房飘着冷萃咖啡的苦味，顾言深盯着监控录像里李薇的身影，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锐利的弧线。屏幕右下角弹出私家侦探的消息："陈曼丽三年前在巴黎买通清洁工损毁苏小姐参赛礼服的记录，已找到目击证人。" 他按下键盘，文件夹里的邮件自动加密，附件是云尚设计近半年的资金流向 —— 其中三笔款项直接汇入李薇的账户。
窗外的秋雨敲打着百叶窗，顾言深揉了揉眉心，视线落在桌上未拆封的香奈儿纸袋上。上午看见苏晚晴穿着破袖口的牛仔外套冲进暴雨时，他鬼使神差地让助理去选大衣，挑了半小时才定下米白色羊毛款，因为想起她工作室里的样衣多是柔和色调。
"先生，夫人还在三楼改稿。" 老陈端着热汤进来，瓷碗里的蟹粉豆腐冒着热气，"要不要提醒她休息？" 顾言深望着窗外三楼透出的灯光，想起昨夜她趴在剪裁台上睡着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腕骨的胎记在台灯下泛着淡金。
"不用。" 他接过汤勺，却在老陈离开后起身，从衣柜里取出藏青色针织开衫 —— 那是苏晚晴说过 "比西装亲切" 的款式。经过工作室时，缝纫机的声音突然停下，门缝里漏出的光映出她弯腰捡划粉的剪影，发尾垂落在肩胛骨下方，像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给你带件外套。" 顾言深推门进去，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苏晚晴转身时，他看见她颈间戴着的木质蝴蝶胸针，正是今天从她旧牛仔外套上掉落的，此刻被红绳细细缠着，垂在锁骨下方。
"谢谢。" 她接过开衫，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针织衫带着雪松香水味，却比初次见面时淡了许多，像是特意换了温和的香型。工作台上摆着新做好的梧桐木纽扣，表面打磨得温润如玉，中间嵌着细小的银线，组成云纹图案 —— 和他袖扣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顾言深的瞳孔微微收缩，听见她轻声说："用了你说的木材加工厂，他们说这是你亲自选的梧桐木。" 阳光从云层间隙漏进来，照在纽扣上，银线云纹突然活了过来，像在流动的溪水中闪烁。
凌晨三点，苏晚晴趴在床上翻来覆去，手中握着从工作室带回的牛皮纸袋。白天老陈递给她时，只说 "先生让交给您"，里面装着李薇的银行转账记录、云尚设计的侵权证据，甚至还有三年前巴黎时装周的监控截图 —— 画面里，陈曼丽正将碎钻撒进她的缝纫篮。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言深发来的短信："明天上午十点，星耀百货会收到云尚设计的道歉信。" 她盯着短信末尾的句号，突然想起在会议室时，甲方总监接到神秘电话后态度的转变，原来早在她不知情时，他已经布好了所有棋子。
第二天清晨，工作室的座机响起时，林小羽正在用马克笔在白板上画陈曼丽的卡通猪头。"苏设计师，" 前台小妹的声音带着震惊，"云尚设计的陈总监带着鲜花来道歉，说要公开澄清抄袭误会！"
玻璃门外，陈曼丽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慌乱的节奏，手中的香槟玫瑰蔫哒哒地垂着花瓣。她递上的牛皮纸袋里，装着经公证的设计稿原创声明，落款处盖着云尚设计的公章，日期正是昨夜凌晨。
"苏晚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陈曼丽压低声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三年前在巴黎，你不过是个穷学生，现在居然能让顾氏集团为你撑腰......"
"不是我，" 苏晚晴望着窗外驶过的黑色宾利，突然明白那些及时出现的证据、突然转变的态度，都来自那个总在暗处的身影，"是有人教我，真正的设计师，不需要用下作手段保护作品。"
下午回到别墅，玄关处摆着顾言深的牛津鞋，鞋尖朝内放着 —— 这是老陈说的 "主人在家" 的标志。苏晚晴走上二楼，听见书房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推门进去时，看见他正对着电脑吃药，手边摊着翻开的文件夹，首页是晴初设计的财务报表。
"你生病了？" 她看见药盒上的英文，是治疗偏头痛的处方药。顾言深慌忙合上文件夹，却被她眼尖地看见报表上的 "注资意向" 一栏，金额数字后面跟着七个零。
"老毛病。" 他别过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却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苏晚晴蹲在他身边，指尖轻轻按揉他的太阳穴，带着淡淡菊花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小萌说，按这里能缓解头痛。"
顾言深的心跳漏了半拍。自母亲去世后，再没人这样近距离地关心过他的健康。她的手指微凉，却像带着治愈的魔力，让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视线落在她腕间的胎记上，突然想起私家侦探的报告里写着："苏晚晴，18 岁时因父亲去世过度劳累，晕倒在缝纫机旁，腕骨撞击留下永久性胎记。"
"今天的事，谢谢。" 苏晚晴收回手，从帆布包掏出个木盒，里面躺着枚新做好的梧桐木袖扣，"给你的，算是回礼。" 袖扣表面刻着细小的蝴蝶纹路，翅膀边缘是云纹的变形，在阳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顾言深接过袖扣，触感像握住了整个秋天的温度。他突然想起昨夜在工作室，看见她在设计稿背面画的小插画：两个小人隔着缝纫机相望，左边的小人戴着蝴蝶胸针，右边的小人袖口闪着云纹微光。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在悄悄记录他们之间的交集。
晚餐时，老陈端上苏晚晴爱吃的梅干菜扣肉，顾言深的餐盘里多了份她特意蒸的山药 —— 记得他说过 "胃不好"。两人隔着长桌相望，水晶吊灯在瓷盘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 苏晚晴戳着碗里的米饭，突然鼓起勇气，"契约里只说要扮演夫妻，没让你......"
"我知道。" 顾言深打断她，夹起一块山药放在她碗里，动作自然得像早已重复过千百次，"但有些事，比契约更重要。" 他望着她惊讶的眼睛，突然发现，这个总在困境中挺直脊背的女孩，眼底藏着比星光更璀璨的东西 —— 是无论遭遇多少打击，依然能在设计里绽放的生命力。
深夜，苏晚晴站在三楼工作室，望着江面上闪烁的航标灯。手机震动，顾言深发来张照片：他戴着她送的梧桐木袖扣，正在签署文件，袖口的云纹与蝴蝶纹路在镜头前交叠，形成奇妙的和谐。
她摸着胸前的木质胸针，突然意识到，这场始于交易的婚姻，早已在那些不动声色的关怀里，悄悄变了味道。顾言深就像她设计中的云纹与蝴蝶，看似截然不同的元素，却在彼此的映衬下，绽放出意想不到的光彩。
窗外，秋雨停了，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来，给别墅镀上一层银边。苏晚晴不知道，此刻顾言深正站在书房窗前，望着三楼透出的灯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新袖扣。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在看到她为母亲流泪时心生不忍，为何会在她职场受挫时全力相护 —— 因为有些东西，早在契约签订之前，就已经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
这一晚，别墅里的两盏灯，一盏为设计而亮，一盏为心事而明，却在秋夜的凉风中，默默传递着温暖。缝纫机的针脚还在记忆里穿梭，将两个灵魂的轨迹，越缝越紧，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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