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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港湾与征途

从纽约回来,陈致远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漩涡。

翻译室外的爬山虎绿了又黄,桌上的文件堆起又减,他还是最早来最晚走,可联合国那次交锋后,身边的目光多了些审视,严老的要求也更严了。

“别以为在联合国说几句漂亮话就了不起!”一次中东局势报告翻译,严老用红笔把他的译稿画得满是圈,“‘strategic patience’译‘战略耐心’?太直白!得看我们的立场,译‘战略定力’才对!”

陈致远垂着手听着,把那点得意收得干干净净。

他知道,一时的锋芒得有真东西撑着,于是又扎进文件堆——核对数据、抠措辞、查政策,常为一个术语翻十几本资料到半夜。

一九八四年春天,长安街的银杏冒了新绿,“南南合作”国际论坛要在钓鱼台开,来了几十个亚非拉国家的人。

陈致远因为语言好、有联合国经验,被派去做交替传译,负责关键分论坛。

论坛上,各种口音的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混在一块儿,像个小世界。

陈致远坐得直,耳朵竖得高,眼睛盯着发言的人——不仅要翻准话,还得懂人背后的想法。

第二天下午,讨论技术转让时,个西非代表情绪挺激动,带着重口音说:“他们给了我们鱼竿,却把鱼线收走,连哪有水都不告诉……”他挥着手,声音挺大。

同声传译箱里的同事卡了壳,译得断断续续,会场有点乱,那代表也皱起了眉。

陈致远脑子飞快转,结合之前看的资料,立刻懂了——对方是说技术转让不彻底,关键东西没给。

中方代表要起身回应前,他赶紧写了张纸条递过去,说明情况和该怎么译。

等中方代表发言时,他站起来译,不仅把中方支持发展中国家建技术能力的话译准了,还加了句中文俗语:“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又解释了这“渔”得有工具、有本事,还得知道哪有水。

这话一出,会场静了静,那西非代表眉头松了,连连点头。其他国家的代表也跟着点头,讨论一下子顺了。

陈致远松了口气——他不光是翻话,是在搭理解的桥。

休息时,他刚想去倒水,有人叫住他:“陈翻译,您好。”

是个年轻女记者,扎着马尾,胸前挂着新华社的证:“我是林静,您刚才译得真好,特别是把那代表的话转过来,还接了‘授人以渔’,一下就通了。”

陈致远有点意外——记者一般只关注官员,没想到她注意到了翻译。

他接过名片,指尖碰了下,挺软。

“我在做中国新一代外交官的报道,想问问您,参加这种论坛,最触动您的是啥?”林静语速快,却挺清楚。

陈致远没法说涉密的,就跟她聊“南南合作”的意义,聊发展中国家该互相帮衬。

聊着聊着,他发现林静懂的不少,连勃列日涅夫主义对国际格局的影响都能聊,脑子转得快,问的问题也实在。

“没想到新华社记者这么懂行。”陈致远真心说。

“也没想到外交部翻译不光会翻话,还懂这么多。”林静笑了,眼角弯成月牙。

论坛结束后,陈致远总想起林静。

翻资料累了,就会想起她说的“不光是翻话”。没过几天,他收到封信,是林静寄的,里面有篇她写的论坛评论,还有张便签:“拙文一篇,敬请指正。盼再交流。”

他把文章仔细读了,写得挺深,不光说论坛的事,还分析了“南南合作”的难和中国能做的。

他把文章夹进工作笔记,开始留意新华社的稿,常能看见“林静”的名字——她写全球经济,写地区热点,看得远,分析得透。

那时候没手机,长途电话也贵,他们就写信。

起初聊工作、聊书、聊国际上的事——他说翻译时遇到的文化趣事,她说采访时的经历。后来,信里多了点家常:他说部里食堂的四川厨师做得好,她说长安街的银杏黄了好看;他说淘到本旧《外交实践手册》,她说办公室的水仙开了香。

感情就这么在字里行间长起来,像春天的藤,悄悄绕住了俩人心。

第一次约会在北海公园。

阳光照在没全冻的湖面上,晃得人眼晕。他俩沿湖走,聊着聊着就吵起来了——为某个中东问题的根由,争得面红耳赤。

林静突然笑了:“我们俩真怪,别人约会聊情话,我们跟开谈判似的。”

陈致远也笑了:“我觉得挺好,能跟人吵明白,还不生气,太难得了。”

交往一年多,聚少离多是常事。

他总出差,她总去采访,可每次联系都挺甜。他在日内瓦收到过她从开罗寄的信,贴着金字塔邮票;她熬夜写稿时,也接过他从纽约打来的越洋电话,信号不好,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一九八五年夏天,陈致远难得有个完整周末,他邀林静去自己的单位宿舍。

十五平米的小屋,他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系着围裙在公用厨房做饭——西红柿炒鸡蛋、青椒肉丝,还有碗紫菜蛋花汤,味道不算好,林静却吃得挺香。

饭后,他泡了杯茶,看着林静,突然有点慌:“林静,我这工作,以后肯定常不在家,你生病、有事,我可能都不在。我给不了你平常夫妻那样的日子……”

他顿了顿,深吸口气:“可我想请你,做我最稳的港湾。咱们一起建个小家,看着中国变富强,行不?”

林静没立刻说,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有点凉,却挺有力:“从跟你聊‘南南合作’那天起,我就知道你选的路。你的‘缺席’,是去为国家做事,我懂,也支持。我们是战友,能跟你一起面对这个时代,我觉得挺骄傲。”

陈致远的眼睛热了,反手握紧她的手。

他们的婚礼挺简单,就在外交部的小礼堂,贴了红双喜,来的都是亲近的人。

父亲送了幅书法,写着“家国天下”;母亲拉着林静的手,反复说“委屈你了”。林静说:“妈,我懂,我们会好好的。”

新婚之夜,俩人端着白水碰杯,看着窗外的灯:“为小家。”“也为大家。”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陈致远知道,以后他的征途是谈判桌,是世界舞台,可他的港湾永远在这,有林静在,有盏灯亮着,他就能安心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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