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楠梓的发梢滴落,在制服领口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他站在宿舍门前,指尖悬在钥匙孔上方几毫米处,微微颤抖。一种粘稠的寒意顺着脊椎缓慢攀爬——门缝下方,一道阴影正如活物般蠕动,随着室内光线的变化时隐时现。
"怎么不进去?"淮北的声音突然轻声响起,如同毒蛇一般温热的呼吸喷在楠梓颈侧,惊得他浑身一颤。转头时,淮北正歪着头看他,嘴角挂着惯常的戏谑弧度,可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却缩得极紧,像捕食前的猫科动物。
楠梓用舌尖顶了顶上颚,侧身时肩膀若有似无地撞了下淮北的胸口。"有人。"他翕动的唇瓣几乎没发出声响,但淮北的睫毛立刻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迅速做好准备。
淮北的右手自然地搭上腰间,食指勾住战术刀的金属扣。走廊顶灯突然滋滋作响,在他们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雨点砸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密集得令人窒息。
三秒。五秒。十秒。
门内静得像口棺材。"可能是错觉。"淮北用齿尖轻咬下唇做出口型,脖颈上的青筋却绷出凌厉的线条。他突然暴起,作战靴狠狠踹向门板——"砰!"
门框震颤的瞬间,银白的刀刃已如毒蛇出洞。淮北以标准的战术姿势矮身突入,刀尖在空气中划出冷冽的弧光。
昏暗的宿舍里,铁架床的螺丝钉反射着冷光,叠成豆腐块的军被棱角分明。
楠梓的《高中生物必修三》静静躺在书桌上,书脊与桌沿精确平行。唯有窗帘在空调风中轻轻起伏,像垂死者的呼吸。
楠梓的球鞋刚触到地砖就僵住了。他的虹膜上倒映着书封那滴将干未干的水渍,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橙红。"淮北。"他喉结滚动,声带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这不对劲,这台不对劲了,很像却又到处都是破绽。
楠梓慢慢靠近淮北,在他耳边低语:"这不是我们的房间。"
同时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书桌上的笔筒倾斜了五度,床单下摆多了一道不自然的褶皱,空气中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淮北迅速检查了整个房间,最后在楠梓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张对折的纸条。展开后,上面用印刷体写着:
「第三个转学生活不过三天。」
字迹工整得近乎机械,没有任何个人特征。淮北皱眉翻看纸条背面,在角落发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墨水点——一个极小的笑脸符号。
"和教室收到的那张一样。"楠梓对比了两张纸条,"是同一个人。"联想到班里那个阴冷的笑,不禁浑身一颤。
淮北掏出证物袋将纸条收好,眼神变得锐利:"看来我们的身份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楠梓猛地转头——在对面教学楼的走廊上,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正静静地面向他们。
即使隔着雨幕,他也能感受到那道视线中的冰冷。"淮北。"他压低声音指向窗外。黑影一闪而过。闪电熄灭,黑暗重新降临。
等淮北冲到窗边时走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几滴水珠从栏杆上缓缓滴落。"你确定看到了?"淮北问。
"撑着黑伞的人,"楠梓点头,"和之前在操场看到的是同一个。"
淮北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陈队长的消息让两人同时变了脸色:"第四名受害者确认,死亡时间一小时前,高三(4)班次渠,化学实验室。伤口特征相同,但现场发现了这个——"
紧接着传来的是一张照片:死者苍白的手腕上,被人用红笔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与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挑衅。"楠梓声音发紧,"凶手知道我们在查他。"淮北快速回复了消息,然后转向楠梓:"我们需要重新梳理线索。三个死者都是优等生,都参加过生物竞赛,而且——"他停顿了一下,"都曾经是莫梓的学生。"
楠梓想起下午在办公室看到的一幕:莫老师手中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和那本贴满死者照片的相册。
她刚想开口,宿舍的灯突然熄灭了。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只有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停电了?"楠梓低声问,手已经摸向了藏在枕头下的警棍。
淮北没有回答。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缓慢、规律,正向他们的房间靠近。
嗒。嗒。嗒。
脚步声在门前停住了。楠梓和淮北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黑暗中,门把手缓缓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咔哒。门开了一条缝。一只苍白的手从门缝中伸了进来,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那只手在地板上放下了一样东西,然后无声地缩了回去。门重新关上。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渐渐远去。整整一分钟,两人都没有动。
最后淮北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光束照向门口——地板上躺着一把钥匙,钥匙环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牌:化学实验室3。"这是..."楠梓捡起钥匙,"案发现场的钥匙?"淮北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是邀请。凶手在邀请我们去现场。"楠梓突然想到什么,冲向书桌翻开那本生物课本。在扉页上,有人用红笔画了一个笑脸,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想知道真相吗?来找我。化学实验室3,午夜。」
字迹与纸条完全不同,这次是流畅的、近乎优雅的手写体。
"这不对劲,"楠梓摇头,"太明显了。如果是莫老师,她为什么要冒险引我们去现场?"淮北沉思片刻:"除非...她不是真正的凶手。或者,不止一个凶手。"
窗外的雨更大了。楠梓看向手表——22:47。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得通知陈队。"他拿起通讯器,却发现信号格空空如也,"没信号?刚才还有的。"淮北试了试自己的手机,同样显示无服务。"有人屏蔽了信号。"他冷笑,"看来这场游戏是非玩不可了。"
楠梓从抽屉里取出两支手电筒和备用电池:"不管是谁在操控这一切,他们犯了个错误——”
"低估了我们?"淮北挑眉。"不,"楠梓检查着电击器的电量,"低估了你有多讨厌被人耍。"淮北笑了,这是楠梓今天第一次看到他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伸手从背包里取出两件便携式雨衣:"那就让我们看看,午夜时分的化学实验室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23:30,雨势稍缓。楠梓和淮北悄然离开宿舍,向实验楼方向潜行。校园里一片漆黑,只有偶尔的闪电照亮前路。实验楼的门锁着,但旁边的侧窗有一扇微微开着——
刚好容一人通过。
淮北先翻了进去,确认安全后向楠梓打了个手势。楠梓刚要跟上,突然感觉后颈一凉——
仿佛有人正从暗处注视着他。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被雨水打湿的灌木丛在风中摇晃。
走廊尽头,化学实验室3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光,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一条血色的光带。那光线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里面移动。
有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楠梓攥紧了手中的电击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淮北侧身贴在墙边,战术刀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放轻脚步向那扇透着微光的门靠近。
实验室门上的磨砂玻璃后,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在缓慢移动。楠梓屏住呼吸,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从门缝中渗出。淮北竖起三根手指,一根一根地弯曲倒数——
"吱呀"一声,楠梓猛地推开了门。
什么也没有。
空旷的出奇,刺眼的白炽灯下,化学实验室空无一人。实验台干净得反光,烧杯和试管整齐排列在架子上,仿佛从未被使用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福尔马林气味提醒着他们,这里确实发生过什么。
"不可能..."楠梓的指尖划过实验台,触到一层薄薄的粉末。他捻了捻,是干燥的漂白粉。"有人特意清理过现场。"
淮北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向角落的通风口。铁丝网被卸下了一半,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
"通风管道。"楠梓低声道。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被挤压的"吱嘎"声,像是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爬行。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们头顶上方。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楠梓脸上。他伸手一抹,借着窗外闪电的光,看清了指尖的猩红。
"淮北..."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通风口的盖子突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一个扭曲的身影从管道中倒吊下来,长发垂落,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是次渠!本该躺在停尸房的死者,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睛盯着他们,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你们...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声。
淮北的战术刀已经出手,却在接触到她的瞬间穿过了虚影。次渠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一串阴森的笑声在实验室里回荡。
楠梓的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他猛地转身,发现实验台不知何时变成了解剖台,上面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白布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掀开了遮盖——
布下是楠梓自己的脸。
"下一个就是你。"耳边响起莫老师轻柔的耳语。楠梓感到一阵剧痛,低头看见一把手术刀从自己胸口穿出,刀尖滴着血。他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宿舍床上,浑身冷汗。窗外阳光明媚,淮北坐在对面思考着什么。
可以猜一猜莫老师到底是不是凶手呀[可怜][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宿舍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