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发现祁祐跟她的朋友圈很割裂。
她虽然只加了两个群，但里头的消息诸如上学工作恋爱，车子房子手表，衣服珠宝化妆品，旅游比赛音乐会，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话题几乎没有沉寂的时候。
可祁祐从来没有参与过那些消息，池月怀疑她都没打开看过。
甚至很多时候，别人想联系她都困难。
周巍问池月她们到哪了。
池月给她发去个定位，显示还没下高架。
周巍：你都成祁祐代言人了
池月：她在开车，所以才没看手机。
周巍：少帮她圆
周巍：她最近怎么这么爱开车
周巍：上瘾了是吧
池月：她以前不喜欢开车吗？
周巍：呵
周巍：她以前爱当大小姐，不爱当司机
池月不由得转头看祁祐。
祁祐开车很稳，自然也认真，神情沉静时侧脸的线条优美而流畅。
车里温度刚好，祁祐没穿外套，身上是件修身的黑色线衫，很柔软的布料，包裹着身体的各处起伏，衬得手臂纤长。
祁祐很快转过头，“周巍说什么？”
“问我们在哪，”池月重新看手机，周巍又连发了几条消息，她挑出重点，“她们有些人上午就已经到了，自己先去玩了。”
池月把手机收起来，对祁祐说：“我们不着急，对吧？”
祁祐说：“对。”
池月侧过身，停了停，开口：“周巍说你以前是大小姐，不喜欢开车。”
“她还说什么？”
“没了，就随口一聊，”池月说，“周巍嘴巴可严了。”
祁祐笑了笑，没谈周巍，“以前不怎么开车，现在喜欢。”
“为什么？”池月没等她开口，又接着问：“是不是因为把握方向盘的掌控感？”
闻言，祁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点，随着她的动作，指骨关节自然的张弛曲合。
祁祐看她一眼，“或许是。”
池月唇角弯了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小表情。
她们下高速之前还去了趟服务区，祁祐买了一盒烟。
祁祐没上车，倚在车身上抽了大半根，池月趴在车窗上看她，忍不住嘀咕：“有什么好抽的……”
祁祐用空闲的那只手刮了下她的脸，转而又吸了两口，按灭扔掉。
用瓶装水漱口，洗手。
回车上后，抬起手指凑近池月的鼻子：“臭吗？”
其实烟味儿都洗掉了，但池月还是皱鼻子，夸张地说：“臭死了。”
祁祐听了也不生气，用手指捏她的下巴，把她捏过来，然后凑过去侵进她的口腔。
很轻很快的一下，池月只来得及尝到点滑滑润润的凉意，表情都没反应过来，对方就离开了。
“嘴巴呢？”
祁祐看着她，很认真又很坦然的目光。
池月却一点也不坦然，即便她们已经有过很多次亲密接触，但她还是会对祁祐的一些举止无法招架，比如现在，她只是被她亲了一下，又被她看着询问，呼吸就开始不稳，手指不由自主的揪住衣角。
但她忍住没有表现出来，强作镇定，摇了摇头，“还，还好。”
祁祐微满意，转身系上安全带。
车子重新进到主路，池月拿起扶手盒里的瓶装水抿了抿。
上次过来风荷山庄的时候觉得这边的山极高极厚，黑压压的，但其实泗城周围根本也没有太高的山，只是够绵延，一望无际似的。
她们没住上次那栋楼，车子径直开到了山庄的另一侧的别墅区，沿路数十栋小楼，中间围着温泉汤川，模式有点像山谷里的村落，安静独立，但又不至于过于偏僻。
池月一路看过去，默默对比之前那次深山老林模样的别墅，再看祁祐的目光就有些复杂。
“怎么了？”
池月问：“你上次是不是故意吓我？”
祁祐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不是，就是想清净些。”
“你就是故意的，”池月小声哼了下，控诉起来，“那么偏的地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工作人员送餐都是开车上去的。那时候我都以为，以为你不开心就要把我关起来。”
祁祐看她：“是吗。”
池月使劲点头，“是啊。”
祁祐看了她两秒，转过头去，眼睛盯着前面的路，“怎么会呢。”
她们先去别墅放东西，路上颠簸那么久，总归是有些疲乏，稍微休息了会儿就天黑了。
晚上在度假区酒店中心吃饭，群里群外来了十几个人，气氛热烈。
池月跟她们都不熟，但也看得出来这群人里只有周巍跟祁祐亲近，然后就是些差不多级别的，或者要稍稍够一够的普通朋友，还有就是纯粹来陪玩的女伴男伴。
一开场就有人问祁祐池月的身份，祁祐很坦然——池月眼里，她从来没有不坦然的时候。
“是我的恋人。”
可即便她这样说了，池月却很有自知之明，还是默认自己是陪玩那栏的，不过也因此没有生出很多敏感自卑的心思就是了。
吃过饭，她们要打牌打麻将，池月两个都不会，但也不太想玩旁边那种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祁祐就给她在桌前占了个位置，让她打，自己在后面给她指导。
打了七八圈，池月一直通杀三家，别人不敢多说话，只有坐对庄的周巍受不了她俩从头到尾窃窃私语的样子，一拍桌子非要把她们赶下场。
池月也有点不好意思，不知是不是室内太热，脸一直红红的，便推说累了不想玩了要回去休息，换了别人替。
被赶出去，但池月还是开心，住处有点远，她们没坐观光车，挑旁边的小路散步回去。
今天天气好，白天是，晚上也是。
没看见月亮，但有漂亮的星空，石板路被照出银灰一般的颜色。
池月一直拉着祁祐的手，一个格一个格地迈着走，还小心着让自己不要踩到石板与石板之间的分割边缘。
“她们会对外说吗？”
“不会在网上说。”
“哦，”池月说，“那你呢？”
祁祐问：“我什么？”
池月不满地看她，以为她在装傻，“你的名声啊，要是被你家里人知道了怎么办？”
祁祐说：“她们早就知道。”
池月正错开石板缝隙呢，闻言差点崴到脚，转头震惊地看着祁祐。
祁祐看她那模样，笑了下：“她们又不是老古董，不在意这些。”
这么一个堪称顶级的富贵圈层，声色犬马，奢侈下流才是人间常态，若因为情情爱爱这点东西就大惊小怪，闹个天翻地覆的，那一整天都不要做其他事了。
池月却还是不敢相信：“真、真的？”
祁祐说：“嗯，真的。”
池月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副拐不过来弯的样子，“我，我还以为有钱人对这些很在意……”
“一部分，”祁祐拽了拽她，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有钱是为了更好更放纵的生活，又不是为了束缚自己。”
“……哦。”
但还是沉默下来。
过了会儿，池月说：“但还是不一样的吧，恋人，和，和情人……”
祁祐没什么反应：“你想是恋人就是恋人，你想是情人就是情人。”
池月说：“我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对。”
池月忽地发出短促的笑声：“我拿着你的钱，住着你的房，干着你给的工作，我能是什么。”
祁祐脚步顿住，转过头看池月。
池月给予回视，紧抿着唇，抿得嘴唇发白。
祁祐皱眉：“为什么突然生气？”
池月飞快地说：“我没有生气。”
祁祐看她，半晌，“池月。”
加重的两个字。
几乎是条件反射，池月一下子回神。
“我，”池月移开了视线，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随便跟你发脾气……”
“没关系，”祁祐说，“你应该对我发脾气，我原谅你。”
池月本来都想哭了，可听祁祐这么说话又莫名觉得好笑，最后只能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祁祐却没放过她，双手捧住她的脸。
“我喜欢你，愿意给你花钱，这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事，所有人都会这么做，你只要接受就好了。”
“池月，道德感不要太高，那都是坏人拿来骗好人的，只有小孩才会信。”
池月又想哭了。
祁祐继续揉她的脸，说：“你长大了，不是小孩了。”
池月眨巴眨巴眼，眼泪就落下来了。
祁祐用手指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突然说：“流鼻涕了。”
池月赶忙推她的手，用手去捂鼻子，捂了两秒，又放下，“骗人。”
祁祐笑了下，说：“再哭就有了。”
池月瞪她，但也确实不哭了，还挺有脾气地把脸往祁祐肩上蹭了蹭，把脸上残留的眼泪都蹭她衣服上。
祁祐任她蹭，等她缓过来，才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石板路走完了是一条草径路，路边有做成木桩样子的灯罩，白色的光线笼着脚下一隅。
“我们会不会迷路了？”池月问。
祁祐说：“不会。”
池月说：“你怎么知道？”
祁祐说：“我会看路。”
池月说：“我也会看。”
祁祐说：“真厉害。”
夜色很深，天幕却亮，山林飘来的夜雾稀薄，世界沉浸在暮染烟岚之中。
她们手牵手走到大路上，有风吹过来，池月猝不及防，虽不至于冷，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祁祐伸手抱住她，把她裹进自己的外套里。
用这种姿势往前走了一会儿，池月小声说：“祁祐，你变了。”
“嗯？”疑问的声音从耳侧传过来，气息温热。
池月用气声说：“你现在好会哄人啊。”
祁祐说：“是吗。”
池月点头，说：“是啊。”
大路上路灯很高，照着两人近乎重叠在一起的身形，映出来的影子却像怪物。
祁祐问：“你喜欢吗？”
池月有些羞涩地嗯了声。
半晌，又重复，“喜欢。”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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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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