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节无聊的物理课上,墨知锦趴在桌子上看着程以安发呆。
程以安之前提了两次,事不过三,程以安怕墨知锦烦就再没提过,开始任由他来。
“这里是流血了吗?”墨知锦指了指程以安的手臂。
程以安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袖子,是刚刚被撞的地方,确实有点一小块红色,不明显,就摇了摇头。
墨知锦显然不信,但“哦”了一声就没再动了,只是时不时往程以安那边瞥。
程以安把手往里挪了一点。
“下课。”
“起立。”
“老师辛苦了。”
说完话,老师走出教室,班上的同学也开始聊天。
“你去哪?”墨知锦问了一句。
他们好像还没有熟到去哪都要报备吧。
程以安还在想,但他的嘴比脑子还要快:“洗手间。”
准确的来说程以安也没说谎,他说完径直走出了教室,但先下楼去了一趟医务室。
“您好。”
“你好,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程以安摇头:“您这里有绷带吗?我想借用一下。”
或许是看着程以安乖,又不是拿药,医务室里的医生没有怀疑,让他登记了一下就直接给他拿了。
程以安低头看了一眼:“谢谢。”
校医笑了笑:“不客气。”
把绷带揣到口袋里,程以安走进洗手间的最后一个隔间关好门。
那些人来找程以安找的并不是很频繁,时间也没有规律,看起来就像心血来潮。
这次手上的伤口比较大,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渗血挺正常的,但程以安终究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以为能撑到回家。
程以安脱掉校服外套,拆掉手臂上已经渗血的绷带丢到垃圾桶,因为这些事,她身上常年会备有碘酒和酒精棉签,等细致地涂好后才换上新的。
换好新的绷带程以安还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没看到有其他地方流血才又重新穿上校服外套,把绷带放进口袋。
程以安回到教室上课铃也准时打响。
墨知锦坐在座位上,语气很平常,像是朋友之间正常的聊天:“回来了。”
这个理所应当的语气让程以安停顿了一下,短暂地应了一声:“嗯。”
程以安坐下来,墨知锦还是看着程以安,好像能看出什么一样。
老师走进来,程以安罕见地趴着没听课。
“怎么了?感觉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墨知锦趴下来,小声地询问程以安。
“没什么。”程以安不愿意说。
墨知锦想到什么似地翻了翻自己的抽屉,递给程以安一颗糖,“心情不好就吃颗糖,会好一点。”
沉默了一会对方才答道:“谢谢。”
程以安接糖的手不碰到了墨知锦的手心,凉的让墨知锦有点心惊。
为什么即使是盛夏程以安的手也那么冰?
程以安显然没察觉到,收回手,拆开包装,把糖含进嘴里。
“你很冷吗?”墨知锦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不是,天生的。”停顿了一下,程以安才继续说,“不要多想。”
程以安很少说出这种话,至少在学校这还是第一次,弄得墨知锦好不习惯。
刻意强调不要多想那不就是有问题。
墨知锦才不管,应了一声就低下头玩手机,
程以安只是趴着,他没有偷看别人**的习惯,所以刻意避开了墨知锦的屏幕,不知道墨知锦在干什么。
墨知锦根本不信程以安说的话,自己上网搜了一下,但线索太少搜不出准确的症状,他比较倾向于是供血不足。
这件事之后,程以安好不容易好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月临近月底时一连几天的温度都上上下下飘忽不定,可能前一天还有30多度,后一天就只有十几度。
又一次温度起伏,程以安早上有点发烧,连带着起晚了没吃早餐,偏偏他胃特别不好,一餐不吃就容易胃疼。
吃完药来到学校的程以安什么都不想干,连课都听不进去,现在无论老师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安眠曲,还是强撑着才没睡过去。
墨知锦看出来了程以安状态有点不对就凑过去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程以安其实没有很听清墨知锦说了什么,但他的身体下意识躲开了墨知锦的靠近,猜也能猜到他在问什么。
“有点胃疼,听不进去课。”程以安嗓子哑的不行。
墨知锦觉得不像,想摸程以安的额头又被他躲了一次。
大概是没力气了,在墨知锦不死心继续摸的时候程以安不动了。
好烫。
至于后面墨知锦还有没有说话,又再说了些什么,程以安没有再听了,只知道眼前忽明忽暗的看不太清东西。
他坚持着,不知道撑了多久,应该还没到下课,因为他没听见下课铃响,但也可能下课了,因为他耳鸣到听不清声音。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程以安只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身体有种悬空感。
再醒过来就是在医院了,他躺在床上,打着点滴。
“好点了吗?”墨知锦见他醒了,走到床边先给他递了一杯水,看他喝完才拿起放在床头的粥,“先吃点东西吧,我跟老师请过假了。”
程以安点头,这次他倒是没有扭捏,直接接了过来。
“胃疼加发高烧,这都不请假,学习给了你什么值得你那么拼命。”墨知锦一想到这个就生气,哪个身体经得起这么折腾。
程以安垂眸喝粥,不说话。
墨知锦请假的时候刚好是童岚的课,她看到程以安病怏怏的样子就先让他们去医务室,假条可以回来再补。
墨知锦原本是先把程以安带去了医务室一趟的,还是他病得太严重才来的医院。
再然后墨知锦就觉得反正到了医院,干脆就全身检查一下,万一还有其他病因更难搞。
不得不说程以安是真的轻。
虽然能看出来,但今天才真正有了实感。
墨知锦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医生叫走了,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隐约能听见窗外的蝉鸣声。
程以安很享受这个环境,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
喝完粥,胃里是暖和了,但发烧遗留的头疼还在,程以安还是觉得头有点晕,在床上躺了一会,睡着了。
走廊上。
“怎么样?”墨知锦问医生。
体检报告出来了,医生把纸质版递给墨知锦又简单口述了一遍:“他身上有伤,新伤很明显,大多数都是处理过的,旧伤看不出,这次是挺幸运没有伤口感染,但不代表下次就没有,还是要注意一点。”
“好。”
墨知锦走进病房,坐到床边。
程以安平躺着,从墨知锦这个角度看,可以看见程以安又长又密的睫毛。
退烧后的程以安脸颊褪去了红晕,脸上没什么血色,但依旧耐看。
想着医生说的话,趁程以安睡着,墨知锦悄悄把程以安的衣服袖子往上卷了一点,他手臂上的伤口很多。
程以安的手腕很细,墨知锦一只手握住还有余,但手臂上的绷带层层叠叠的,光是看着都痛。
家暴?校园欺凌?还是故意伤害自己。
没有答案。
程以安睡觉不是很安稳,眉头微皱,察觉到动静下意识的往里缩了一点。
墨知锦也怕吵醒他,只能收回手,帮程以安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些,坐在病床旁边。
程以安下午醒过来时差不多是下午第三节课下课的点,墨知锦趴在床边,看起来是一直在这等着。
见他醒了,墨知锦也坐起来。
不等墨知锦说话,程以安率先开口:“谢谢,钱我等会转你。”
“好。”墨知锦答应的很快,一个有人请吃饭都会还钱的人进医院怎么可能不还钱。
虽然墨知锦真的觉得没有必要。
如果是许写绎在这估计直接就躺平了。
程以安问墨知锦就随便说了个数,毕竟他也不知道是多少。
程以安不常来医院,想了想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就真的给了墨知锦那么多钱。
墨知锦收下后提醒道:“要是明天还不舒服记得请假。”
程以安点头。
等到程以安回到家后看到的就是消息轰炸,他好友不多,但要说校内发生的事他们的消息是一个比一个灵通,即使不在同一个省也能知道一些。
【程乐:你们班主任说你生病了,注意照顾好自己,多喝水】
【程乐:你们那边温度变化很大,不舒服就请假】
程以安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继续回别人,包括许写绎来问他都回答了。
最后一个是程以安初中交的朋友,比他大几岁,最近不和程以安在一个省。
【夏予兮:生病了?】
【程以安:你怎么知道的?】
【夏予兮:校园论坛,你哪个学校不难打听。】
【程以安:谁会一直留意论坛啊…】
【夏予兮:我】
【夏予兮: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找你】
【程以安:好】
程以安觉得心里有点乱,可能是刚生了病,现在特别想静静。
在医院睡了那么久他也不困,写完作业洗漱完成后就坐在床上,翻开了之前放在床头的书。
看书是最能让他静下心的方式。
—
第二天的程以安是第一个到的,看起来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生病刚好第二天就来这么早?”许写绎交完作业回来跟程以安讲话,“昨天你是晕过去了?”
程以安点头,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没事,这算什么,你是不知道昨天,他跟老师说了一声后,就把你抱起来走出去了。”许写绎一边讲一边比划。
虽然知道那种情况换作是谁都会那样做,但听许写绎那么一说程以安还是觉得有点不好。
想象着当时的画面,程以安没办法不承认,耳朵尖染上了粉色。
“喏,正主来了。”许写绎看了一眼墨知锦后转了回去,双手撑着下巴打扰孟维京去了。
“谢谢。”程以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不用谢,应该的。”
平静度过第一节课,原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但物理课代表在老师刚说下课就上了讲台。
“安静!考试了!”物理课代表手里拿着一沓卷子,“老师刚刚说了,以后物理周考。”
“我靠,刚学完,不道德啊!”
“他就是不想来上课。”
“主要是他上课我们班也没人听啊,还不如写练习。”
“你们别吐槽了,我也不想考。”物理课代表苦兮兮的说,“但我们的课上的是真的快啊。”
程以安拿到卷子习惯性先扫了一眼,这次题目意外的难,也不知道老师是从哪找的这种题。
前面程以安写的很顺利,到最后有点没思路了,程以安环视了一圈,其他人基本也卡在大题。
墨知锦也差不多,比别人好一些,最后的这两题真的难。
抄答案是个不好的行为,墨知锦知道,但他真的不想看最后两题。
题目特长,看的头痛。
这张卷子程以安猜老师是拿错了,要按他们学完了的来算的话,这一张卷子有百分之二十的题都超纲。
程以安倒数第一题只想出来了第一个问,秉承着不能空题的原则,剩下两个问程以安基本是随便硬扯上去的。
“最后一排往前传。”不知道什么时候物理老师来了,站在第一组的最前面。
程以安把卷子传上去,大多数人最后两题都空着,他不知道对不对,只是全写满了而已。
他没有做过最后一题这个类型的题目,倒数第二题倒是侥幸看过。
看过就基本能做。
程以安翻遍了整本物理练习册也没有找到类似的题目,想上网搜搜,就听见周围在探讨的都是倒数第二题。
程以安放下手机,也凑过去看了看。
许写绎把最后两题的题目抄了下来。
“最后两题我怎么算都算不出,只能写写公式抄抄题了。”许写绎把题目放到墨知锦桌子上,“讲解一下吧。”
“你问我?我也不会,”墨知锦看了一眼题目,又补充了一句,“顶多会前两个小问。”
“嗯?我看你这题写满了的啊。”许写绎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难道是我看错了?”
“你没看错,”墨知锦扯了一下程以安的衣服又指了指题目,速度太快了,程以安没反应过来就没躲开,“这一题的最后一个小问我抄他的。”
“卧槽,玩阴的。”许写绎一脸震惊的看了看墨知锦又看了看程以安,“程以安最后一题也写了,你怎么不抄?”
墨知锦还真装作思考了一下说道:“作为抄作业的总不能全抄,对吧?”
说完转头看向程以安,冲他笑了一下:“而且,我觉得他的最后一题不完全对。”
程以安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墨知锦说的。
随后又想了想,他虽然不会,但步骤分至少也能有三分。
被其他人推搡着,程以安只好简略的跟他们讲了一下倒数第二题的解题思路。
零班的人都聪明,讲题不用讲的很细致,一点就通。
但到最后一题,程以安放弃了和他们一起讨论,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年一也带手机啊?”许写绎把纸递过去,“看不出来嘛。”
程以安点头。
“超纲题啊,怪不得做不出来。”墨知锦凑过去看程以安的手机屏幕,一抬眼就看到了程以安漂亮的侧脸,甚至因为程以安皮肤薄还能看到一些青色的小血管。
挨的太近了。
不习惯近距离接触的程以安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干脆把手机放到桌子上面:“一起看吧。”
没看两分钟就上课了,他们只能回自己的座位。
一整节课都特别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草稿纸上演算上节课的物理题。
墨知锦看着书,脑子里却是刚刚的画面,像ppt一样一帧一帧的浮现出来,清晰无比。
程以安的皮肤很好,睫毛很长,撇开其他不说,光看脸,程以安赢麻了啊。
此时的程以安正低着头,看着手机,最后一题放在高一物理竞赛上都是大题,对这种题程以安有兴趣。
思路没对上,这道题已经运用到了一部分高二的知识,程以安想了一下自己写的,又看了看答案。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程以安把笔转了一圈又放下,虽然是高二的内容,但理解一下答案和答题思路,还是能解出来的。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把手机放到抽屉里,抓起笔,用笔的尾部戳了戳许写绎的背,小声说道:“许写绎,题目借用一下。”
许写绎没回头,直接反手递过来。
程以安接过,在头脑风暴中央的他也没忘了说一声“谢谢”。
简单的方法固然简单,但要换个思路,压缩这么多步骤进行缩减还是不容易的。
反复验算20多分钟后程以安写完了,为了保险起见,他又打开手机对了一下最终答案,一样才放下笔。
“写完了?”墨知锦屈指轻轻敲了一下程以安的桌子,“我看看。”
墨知锦之前就想叫程以安了,但看他这么认真解题,还是没打扰他。
程以安把题目和过程都递了过去,墨知锦就是领悟力不差才敢上课不听课,一看就知道了:“厉害。”
下课以后墨知锦把刚刚许写绎手抄的题和解出来的答案都递给许写绎。
“程以安解的,不关我的事。”墨知锦靠在椅子上,许写绎一脸崇拜的看着程以安。
程以安第一次遇到许写绎这种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声解释:“我也只是随便写写。”
孟维京替许写绎补充了一下:“很厉害啦,其他班的人估计连答案都看不懂。”
许写绎疯狂点头,想了想对着程以安特别真诚的发问: “是不是经受洗涤以后的脑子更好用啊?我也去发个烧试试。”
林佳佳:“许写绎你又犯病是不是?人家本来就脑子好。”
孟维京:“好歹是年级第一。”
墨知锦怕程以安以为许写绎是疯子,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别管他,他说话就这样。”
程以安:“嗯。”
他不介意。
太好了是学霸我们有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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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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