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一到,汀兰苑的晨光里都透着几分肃杀。
云灼刚洗漱完毕,阿烬便躬身入内,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晨露:“姑娘,李管事和张嬷嬷并未归还财物,反而今早让家人收拾了行囊,似是要卷款潜逃。”
“倒是比我想的更蠢些。”云灼执起玉梳,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长发,发梢垂落肩头,衬得眉眼愈发清冷,“以为有柳氏撑腰,就能逍遥法外?云儿,备车,去静心苑。阿烬,带两个可靠的人,看好李张二人的住处,别让他们跑了。”
“是!”两人齐声应道。
不多时,云灼便带着云儿和阿烬抵达静心苑。柳氏正与柳如烟在廊下赏初开的红梅,见她来了,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王妃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莫不是库房的事还没理顺?”
“母亲说笑了。”云灼缓步上前,目光掠过院中的红梅,落在柳氏身上,“库房的事倒是理顺了,只是查出些不干净的东西,特来向母亲禀报。”
柳如烟娇笑着插话:“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府里的人都是母亲精心挑选的,怎么会不干净?怕不是姐姐刚接手,弄错了账目吧?”
“是不是弄错,问问李管事和张嬷嬷便知。”云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阿烬,去把李管事和张嬷嬷请过来。”
阿烬领命而去,柳氏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强装镇定:“王妃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劳动他们二人?”
“有些事,还是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才更清楚。”云灼在石桌边坐下,云儿立刻奉上带来的热茶,“母亲可知,库房中短缺的绸缎、珍珠,还有采买账目上的亏空,共计价值数百两白银?”
柳氏端茶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在衣袖上:“竟有此事?许是……许是年关事务繁杂,一时疏忽也未可知。”
“疏忽?”云灼冷笑一声,“那李管事昨夜派人转移财物到城外私宅,张嬷嬷将库房的羊脂玉镯送给远房侄女,也是疏忽?”
这话一出,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柳如烟也收敛了笑意,眼中满是惊慌。
恰在此时,阿烬带着李管事和张嬷嬷过来了。两人神色慌张,衣衫不整,显然是刚被从家中揪出来,看到柳氏,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跪倒在地:“老夫人救命啊!王妃冤枉奴才!”
“冤枉?”云灼抬眸,目光锐利如刀,“我已让人去城外取回了你转移的财物,也派人去了你侄女家中,那支金步摇和玉镯想必很快就能送回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说冤枉?”
李管事和张嬷嬷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柳氏看着这一幕,心中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她知道,今日之事,云灼是铁了心要追究到底,若是她再偏袒,只会引火烧身。
“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柳氏狠了狠心,厉声呵斥,“竟敢在府中监守自盗,真是胆大包天!来人啊,把他们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逐出王府!”
“母亲,这处罚是不是太轻了?”云灼挑眉,“他们盗窃的财物数额巨大,按律当送官究办,流放三千里。念在他们是府中老人,又是母亲的远亲,我才未直接报官。但八十大板怕是不足以让他们记住教训,也难平府中众人的怨气。”
柳氏心中暗骂云灼得寸进尺,可面上却不得不妥协:“那王妃觉得该如何处置?”
“重打一百大板,追回所有赃物,再罚他们赔偿库房损失的三成银两。”云灼语气坚定,“另外,他们的家人也一并逐出王府,永不录用。如此,才能以儆效尤。”
柳氏咬着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按王妃说的办。”
侍卫立刻上前,将李管事和张嬷嬷拖了下去,惨叫声很快传遍了整个静心苑。柳如烟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了柳氏的衣袖。
处理完两人,云灼看向柳氏,语气平淡:“母亲,府中中馈关系重大,日后还需严加管理。李管事和张嬷嬷的位置,我会另外派人接手,还请母亲放心。”
柳氏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丝笑容:“灼儿办事公正,母亲自然放心。”
“如此便好。”云灼微微颔首,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我便不打扰母亲赏梅了。告辞。”
离开静心苑的路上,云儿兴奋地说道:“姑娘,您今日真是太厉害了!看柳氏和柳如烟那副吃瘪的样子,真是解气!”
云灼也松口气,说出的话却不轻松:“柳氏根基深厚,府里还有不少她的眼线,日后的路还长着呢。”
回到汀兰苑,云灼立刻让人接手了库房和采买事务。她从云府带来的人中挑选了几个可靠能干的,分别任命为新的库房管事和采买管事,又制定了严格的账目核对制度,确保不再出现监守自盗的情况。
接下来的几日,云灼一边整顿府中事务,一边暗中观察府里下人的动向。她赏罚分明,对忠心办事的人大加赏赐,对那些敷衍了事、趋炎附柳氏的人则严厉训斥。渐渐地,府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她靠拢,汀兰苑的势力也日渐稳固。
日子稳定下来,她就想再找几个心腹,身边只有云儿和阿烬还是不放心。
柳氏和柳如烟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再轻易招惹云灼。她们知道,云灼如今手握中馈实权,又有阿烬这个身手不凡的侍卫保护,再加上她背后有镇国公府和相权撑腰,想要扳倒她并非易事。
这日午后,云灼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云儿端着一碗银耳羹进来:“姑娘,厨房刚炖好的银耳羹,您快尝尝。”
阿烬上前一步,拦住了云儿,目光警惕地看着那碗银耳羹:“姑娘,让属下先检查一下。
阿烬取出一根银针,插入银耳羹中,片刻后取出,银针竟微微发黑。
“有毒!”云儿惊呼一声,手中的银耳羹险些摔落在地。
云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没想到,柳氏竟然这么快就忍不住动手了,而且还是用这种如此拙劣的手段。
“是谁送来的?”云灼语气冰冷。
“是厨房的春桃送来的,她说这是老夫人特意让炖的,给您补身体。”云儿颤声说道。
“好一个特意补身体。”云灼冷笑一声,“阿烬,去把春桃带来。”
不多时,春桃便被带到了书房。她看到桌上发黑的银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跪倒在地:“王妃饶命!奴才……奴才不知道这银耳羹里有毒啊!”
“不知道?”云灼抬眸,目光锐利如刀,“这银耳羹是你亲手炖的,又是你送来的,你怎么会不知道?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奴才真的不知道!”春桃哭喊着,“是老夫人让奴才炖的,奴才只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做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云灼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了然。春桃是柳氏那边的丫鬟,给东西说是让云灼“调理身体”。
“既然你不肯说,那便只能送官究办了。”云灼语气平淡,“下毒谋害王妃,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自己招供,还是让官府来审你。”
春桃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株连九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只是一个丫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我说!我说!”春桃哭喊道,“是老夫人!是老夫人让我在银耳羹里加了东西,她说那是补药,能让王妃身体好起来,奴才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啊!”
“你起来吧。”云灼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也是被人利用。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
春桃连忙磕头:“王妃请吩咐,奴才一定照做!”
“你回去告诉柳氏,就说银耳羹我已经喝了,感觉身体好了不少,多谢她的关心。”云灼说道,“另外,你暗中留意柳氏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禀报。”
春桃一愣,随即明白了云灼的意思。她这是要让自己做内应啊!虽然心中有些犹豫,但想到刚才的恐惧,她还是连忙点头:“奴才遵命!”
春桃离开后,云儿有些不解地问道:“姑娘,您为什么不直接揭发柳氏?这样一来,她不就身败名裂了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云灼摇摇头,“柳氏是靖王的母亲,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揭发她,萧景渊未必会相信,反而会觉得我是故意挑拨离间。而且,柳氏在府中根基深厚,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那我们就这样放过她吗?”云儿有些不甘心。
“当然不会。”云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这次只是给她一个警告。她既然敢对我下毒,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接下来,我们就好好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云儿看着云灼从容不迫的样子,眼中满是敬佩。姑娘不仅聪慧过人,而且心思缜密,难怪能年纪轻轻就身居相位。
接下来的几日,春桃果然按照云灼的吩咐,暗中向她禀报柳氏的动向。云灼得知,柳氏见云灼“喝”了有毒的银耳羹后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十分疑惑,又想了其他的办法,想要对云灼下手。
这日,柳氏让人送来一碟精致的糕点,说是宫中御膳房的贡品,让云灼尝尝鲜。
云灼看着桌上的糕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氏还真是不死心啊!
“云儿,检查一下。”云灼吩咐道。
云儿取出银针,插入糕点中,片刻后取出,银针再次发黑。
“又是有毒的。”云儿气愤地说道,“姑娘,柳氏也太过分了!我们不能再忍了!”
“忍?”云灼冷笑一声,“我从来就没打算忍。阿烬,你去把这碟糕点送到靖王的书房,就说这是母亲特意让我送给王爷的,让他尝尝鲜。”
阿烬一愣,随即明白了云灼的意思。他连忙点头:“属下遵命!”
萧景渊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看到阿烬送来的糕点,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王妃怎么会突然送糕点给我?”
“回王爷,这是老夫人特意让王妃送给王爷的,说是宫中御膳房的贡品,让王爷尝尝鲜。”阿烬躬身说道。
萧景渊心中一动。柳氏向来不喜欢云灼,怎么会特意让云灼送糕点给自己?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拿起一块糕点,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人叫来府中的太医,让他检查一下糕点是否有毒。
太医接过糕点,用银针一试,银针立刻发黑。
“王爷,这糕点有毒!”太医脸色大变,连忙说道。
萧景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柳氏竟然会对自己下毒!不对,这糕点是柳氏让云灼送来的,难道是云灼想下毒谋害自己,却嫁祸给柳氏?
想到这里,萧景渊立刻让人去请云灼过来。
云灼接到消息后,心中了然。萧景渊果然起了疑心。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带着云儿和阿烬,从容不迫地来到了书房。
“王爷找我何事?”云灼问道,语气平静无波。
“这糕点是你送来的?”萧景渊指着桌上的糕点,语气冰冷。
“是。”云灼点点头,“这是母亲特意让我送给王爷的,说是宫中御膳房的贡品,让王爷尝尝鲜。怎么了,王爷?难道这糕点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萧景渊冷笑一声,“你自己看看!这糕点里有毒!你竟然想下毒谋害本王!”
“下毒谋害王爷?”云灼故作惊讶,“王爷说笑了。这糕点是母亲让我送来的,我怎么会在里面下毒?再说,我与王爷无冤无仇,为何要谋害王爷?”
“无冤无仇?”萧景渊怒声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嫁给本王,不过是为了利用本王的身份,巩固你的相权!如今你觉得本王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杀了本王,另寻高枝?”
“王爷此言差矣。”云灼语气平静,“我身为王妃,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为何要谋害王爷?再说,这糕点是母亲让我送来的,若是有毒,也应该是母亲的问题,与我无关。”
“你还想嫁祸给母亲?”萧景渊怒不可遏,“母亲那么疼爱我,怎么会对我下毒?一定是你!是你想下毒谋害我,却嫁祸给母亲!”
云灼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心中冷笑。萧景渊果然是个愚孝之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偏袒柳氏。
“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母亲。”云灼语气平淡,“问问她这糕点是不是她让我送来的,问问她糕点里的毒是不是她下的。”
萧景渊一愣,随即看向身边的侍卫:“去,把老夫人请来!”
不多时,柳氏便跟着侍卫来到了书房。她看到桌上的糕点和发黑的银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母亲,这糕点是你让王妃送给我的吗?”萧景渊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希望是云灼在撒谎。
柳氏浑身一颤,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云灼竟然会把有毒的糕点送给萧景渊!这一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母亲,你说话啊!”萧景渊催促道。
柳氏看着萧景渊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云灼冰冷的眼神,心中一横,跪倒在地:“景渊,是母亲的错!是母亲鬼迷心窍,想害云灼,却没想到……却没想到会害了你!”
萧景渊愣住了,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怎么也没想到,真的是柳氏下的毒!
“我……我就是看不惯她!”柳氏哭喊着,“她一个女子,却手握相权,在朝中抛头露面,根本不配做我们萧家的儿媳!我想让她消失,让如烟取而代之,这样你才能得到镇国公府的兵权,才能在朝中立足啊!”
萧景渊看着柳氏歇斯底里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可她的手段也太狠毒了!谋害王妃,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母亲,你太糊涂了!”萧景渊语气沉重,“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仅你会身败名裂,我们靖王府也会跟着遭殃!”
“景渊,母亲知道错了!”柳氏哭喊道,“你就原谅母亲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萧景渊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心中有些不忍。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就这么放过柳氏,日后她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萧景渊语气坚定,“但念在你是我的母亲,我也不能送你官究办。从今日起,你就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静心苑一步!府中的中馈事务,也全部交给王妃打理,你再也不许插手!”
柳氏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闭门思过,失去中馈实权,这与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可她也知道,这已经是萧景渊能给她的最大宽容了。
“谢……谢王爷。”柳氏哭喊道。
处理完柳氏,萧景渊看向云灼,眼中带着一丝愧疚:“王妃,今日之事,是母亲不对。委屈你了。”
“王爷言重了。”云灼语气平淡,“母亲也是一时糊涂,王爷能明辨是非,臣妾已经很感激了。”
萧景渊看着云灼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有些复杂。他没想到,云灼竟然这么大度。若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闹得鸡飞狗跳了。
“王妃放心,日后我定会好好管教母亲,不会再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萧景渊说道。
“王爷有心了。”云灼微微颔首,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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