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铮斜靠着，嘴角含笑，冷眼看胡爷的额头从白皙到青紫，到殷红再到血红，面前的木质地板红了一片，这才轻笑一声，“胡爷？怎的行此大礼？”
打扮华丽的男人立刻上前一步，轻手将胡爷扶起，又顺手塞了瓶药到他手里，“很好用的，快抹一点。”
看到瓶子，胡爷的右手都开始幻痛了。就是这个药粉，让血效果一流，就是疼的厉害，可以的话，他宁愿让脑袋继续流血。
但他不敢，只能收了，“谢，大人。”
听着竟有些委屈。
“我算什么大人，叫我明月就行。”
“谢，明大人。”胡爷看到谢铮，忙又跪下，“谢石大人。”
谢铮轻笑，“我砍了你的手，你还谢我？”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大人，而且，我早看这个右手不满意了，如今没了，竟顺眼许多，大人砍得好，砍得妙。”
“这么说，你还得谢谢我了？”
“是是是，多谢大人出手，小的感激不尽，大人要小的做什么，小的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汗水从胡爷脸上滴落，刺的眼睛生疼，他却不敢眨眼，还费劲咧开嘴笑，唯恐惹面前的人有任何不快。
谢铮的眉头总算展开，“我还怕你会有芥蒂，想着要不要收你做风信子？”
就是在等这个。
胡爷忙膝行上前，不敢用自己粘血的手触碰谢铮，只匍匐在其脚下露出谄媚的笑，“小的绝无二心，绝无任何怨愤，只求大人收了小人，小人和这些人，愿为大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没办法，”谢铮叹气，“只能给你个机会了。”
清风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胡爷，“明日苏姑娘来借钱，你把这些银子给她即可。”
胡爷接过。打开，脸色瞬间变了，“这是...”
“有问题吗？”清风问。
“没，没问题。”胡爷咬牙，随后又想起什么，“可是，欠条已经交给裴凛川了。苏娘子，可能不会来了。”
“苏姑娘。还有，不要问多余的话。”明月笑吟吟走过来，将胡爷推出门去，“好好休息，明儿事儿多着呢。”
胡爷抱着包裹，晕乎乎来到一个房间，打开门，里面都是他的心腹手下，李顺赫然就在其中。
“胡爷，如何？”
“...成了，”胡爷点头。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太好了，有听风台作靠山，以后谁也别想在咱面前站着！”
“今日做风信子，明日就能做聆风卫，胡爷也算是官家的人了。”
“就是，比裴凛川也不差了。”
“何止不差，裴凛川见咱们胡爷都得行礼。”
“行了。”胡爷面色阴沉，喝退众人，只留了李顺，“先看看这个吧。”
只一眼，李顺的腿都软了，“这是..库银！”
“闭嘴！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可，盗取库银，是要株连全家的啊。”
胡爷当然知道，但是，加入听风台的机会，恐怕只有这一次了。
再说了，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他拒绝的道理？
“无妨，他们是听风台，皇权直属，行事不拘一格，或许另有计较，咱们听令行事。只要做好这一单，先做风信子，后当聆风卫，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胡爷说的肯定，李顺便也安下心。他也是刀口上滚过来的，想到未来的利益，此刻便忘了害怕，“说得对，富贵险中求，胡爷您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
吉人自有天相？
胡爷恍惚了一瞬。
今日开赌，3枚骰子变2枚的时候，他几乎要绝望了，这种蹊跷情况，天知道对面那人会怎么动怒。
然而没有。
他听到一则传音，对方表明身份，许以利益，这才有胡爷高呼胜利，又有了签欠条却只能隔日取金的说法。
我确实吉人自有天相。
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从听风台手下逃出命去。
裴凛川和苏晚，应是死定了。
一股畅快感油然而生，胡爷仿佛看到了这两人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样子。
他们死定了!
胡爷着着这一包银子，双眼通红。
流金坊二楼，谢铮等人所在房屋。
“我去把那包金子取回来？”清风问。
“你不用管。”谢铮摇头，看向明月，“那人的行踪，查的如何？”
明月摇头，“滑县新来的人口已经查了个遍，最有可能的便是裴凛川，可他是县今的远房亲戚，各种资料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再查，这里查不到，那就去他原籍查，资料没有问题，那就去找他的亲朋旧邻。”
谢铮打断明月的话，面色阴沉，“他肯定有问题，他必须有问题。明白吗？
明月凛然，下跪领命。
“你带一半人，现在就走。有任何消息线索，立刻控制起来，马上回我。”
“是。”
苏晚家后院卧房。
明天还要不要去流金坊？
苏晚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去？
99%的概率闪的她眼花。
去？
流金坊很危险，她也确实不想去第二次。
可如果只是借钱，应该没事？
毕竟都签好条子了。
可条子被裴凛川拿走了。
啊啊啊啊！
重新借呢？就说只是一时糊涂，其实她还是需要借钱的。实在不行她可以用金子立刻还了。
495两进644.8两出，好像更奇怪了。
苏晚就这样纠结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屋外，明亮的月光映出一个人影。
人影推门进屋，在床前站立许久。
月光打在他脸上，棱角分明，宛若出鞘的剑。
“只能是我，必须是我，你懂吗？其他人，不论是谁，有一个，我便杀一个，不要怪我。”
谢铮离开，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五根金条。
裴凛川吃完了整条鱼，喝完了一整坛酒，晕晕乎乎就要去往卧房。
震天的敲门声就在此刻响起。
他晃悠悠去开门。
王凡就站在门口，一脸惊恐
“不好了头儿，库银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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