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桂花总爱趁人不注意,把甜香偷偷揉进明德中学的风里。虞书心刚把数学卷子塞进抽屉,手机就震了一下——是苏蔓发来的消息:“天文社周六观测木星冲日,缺个记录员,你要不要来?陆星辞说‘有你在,记录会更准’哦~”
尾缀的波浪号晃得虞书心指尖发麻,她抬头看向窗外,香樟树上的叶子被风掀得翻转,露出背面浅绿的脉络,像撒了把碎翡翠。林晓雨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哟,又收到‘天文社邀请函’啦?上次‘星空与诗’后,你跟陆学神的互动频率,都快赶上我刷漫画的速度了。”
“什么互动,就是帮忙记录数据而已。”虞书心把手机揣回兜里,耳尖却悄悄发烫。她想起上周收拾展板时,陆星辞教她叠望远镜支架,指尖碰到他手背时的微凉触感,还有他藏在钱包里的木星贴纸——这些细碎的片段,像落在心尖的桂花,轻轻一碾就泛甜。
【宿主别嘴硬啦!苏蔓都说陆星辞指定要你去,这明显是想多跟你互动嘛!】007的声音带着八卦的笑意,【不过攻略还是要慢,别一下子扑上去,保持“自然帮忙”的人设就好~】
周六下午,虞书心提前半小时到了天文社活动室。推开门时,阳光正斜斜地照在桌角,陆星辞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麂皮布,正细细擦拭天文望远镜的镜片。他的校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腕骨上一点浅淡的痣,旁边散落着几个银色的配件,像撒了把小星星。
“来了?”陆星辞抬头,浅褐色的眼睛里映着镜片的反光,“等会儿帮我记一下观测数据,表格在桌上。”
虞书心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表格——上面用钢笔写着“木星亮度”“地平高度”“卫星位置”等条目,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只是在“记录人”那栏,留了个空白的括号,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木星简笔画。
“好。”她把表格塞进笔记本,蹲下身想帮忙整理配件,指尖刚碰到一个银色的圆环,就听到陆星辞的声音:“等等,那个是转接环,连接望远镜和相机用的,别弄丢了。”
他的手伸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把转接环拿了过去。虞书心缩回手,看着他把转接环放在专门的小盒子里,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星星。“这个很重要吗?”她问。
“嗯,没有它,相机拍不了木星的细节。”陆星辞把盒子放进背包,忽然顿了顿,又把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空空的,只有一层绒布。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转接环呢?”
活动室里的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桂花香还在悄悄飘进来。陆星辞把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在桌上,相机、镜头、星图册、备用电池……一件件摆开,却没看到转接环的影子。“上周活动结束后,我明明放在这里了。”他的声音有点急,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这是虞书心第一次看到他不冷静的样子。
“别急,我们一起找。”虞书心把笔记本放在一边,“你上次用转接环是什么时候?可能掉在外面了。”
陆星辞想了想,拿起桌上的星图册:“上周三整理器材时,我带它去操场试过相机,后来……好像坐在香樟道的石凳上记过笔记。”
两人立刻往香樟道走。道旁的香樟树长得茂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桂花落在肩头,轻轻一碰就碎成甜香。陆星辞走在前面,脚步比平时快了些,时不时弯腰看地面,校服下摆扫过草丛,惊起几只小蚂蚁。
虞书心跟在后面,眼睛盯着路边的石凳——那是上次“星空与诗”活动后,她和陆星辞一起收拾东西时坐过的地方。石凳上还留着点划痕,是上次陆星辞放望远镜时不小心蹭的。她蹲下来,手指拂过石凳下的缝隙,忽然碰到个冰凉的东西——是那个银色的转接环!
“找到了!”虞书心把转接环捡起来,上面还沾着点泥土和落叶。陆星辞跑过来,接过转接环,用袖口仔细擦了擦,确认没损坏后,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丢,不然今天就拍不了木星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后怕,虞书心看着他手里的转接环,忽然注意到石凳下还压着张纸——是张星图草稿,上面画着木星的轨道,旁边写着几行小字:“九月十六木星冲日,亮度-2.9等,适合观测;解说词里‘木星是太阳系的守护者’,很贴切。”
字迹是陆星辞的,最后那句“很贴切”,显然是在说她写的解说词。虞书心把纸捡起来,递给他:“你的笔记掉了。”
陆星辞接过笔记,耳尖瞬间红了,赶紧叠起来塞进兜里,声音有点不自然:“上次记的时候不小心掉的。”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转接环,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要是没你,我可能要找很久。”
“不用谢,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很正常。”虞书心笑着说,故意把“朋友”两个字说得轻一点——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推进关系的时候,慢慢来,才不会吓跑这个“星空痴”。
回到天文社活动室,陆星辞把转接环仔细收好,又检查了一遍其他器材。虞书心坐在桌前,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刚才在香樟道上,他弯腰找转接环时,桂花落在他发间的样子——原来高冷学神,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傍晚时分,天文社的成员们推着器材,往学校的天文台走去。天文台在教学楼的顶楼,有个圆形的观测穹顶,里面放着一台更大的天文望远镜。陆星辞指挥大家把器材搬上去,虞书心则拿着表格,站在旁边帮忙登记。
“今天天气怎么样?不会突然下雨吧?”苏蔓跑过来,手里拿着杯热奶茶,递给虞书心,“刚才看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阴云。”
虞书心接过奶茶,喝了一口,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她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刚落下,天边还留着点橘红色的晚霞,但远处已经飘来几朵灰云,正慢慢往这边移动。“应该不会吧,木星冲日难得一见,老天应该会给面子。”她说。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半小时后,阴云越来越多,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连最亮的金星都看不见了。天文社的成员们都有点沮丧,有人小声说:“不会看不成了吧?我期待了好久。”
陆星辞站在望远镜旁,眉头皱着,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查实时云图。虞书心走过去,看到他手机屏幕上,云图显示半小时后阴云会散开,露出一块晴空。“别担心,”她指着屏幕,“云图说等会儿会晴,我们再等等。”
陆星辞抬头看她,浅褐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惊讶:“你也会看云图?”
“以前跟我爸学过一点,他喜欢天文。”虞书心笑着说——这是她编造的记忆,但此刻说出来,却觉得格外自然。她想起前个位面,萧景渊陪她看星星的样子,忽然觉得,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星空总能给人带来安慰。
果然,半小时后,阴云慢慢散开,一块圆形的晴空出现在头顶,木星像颗银色的宝石,在夜色里格外明亮。“晴了!”有人欢呼起来。
陆星辞立刻调整望远镜,对准木星。他弯着腰,眼睛贴着目镜,手指轻轻转动调焦旋钮,动作熟练,对大家说。
成员们排着队,轮流通过望远镜看木星。虞书心站在队尾,看着陆星辞在旁边指导,告诉大家如何找到木星的卫星。轮到她时,她弯下腰,眼睛贴着目镜——木星的圆面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周围围着四颗小小的卫星,像守护着它的使者。
“好看吗?”陆星辞站在旁边,声音很轻。
“嗯,比图片上好看多了。”虞书心直起身,眼里还带着惊喜,“原来木星是这样的,像个穿着条纹衫的巨人。”
陆星辞忍不住笑了——这是虞书心第一次看到他笑,不是嘴角微微上扬,而是眼睛弯起来,像盛满了星光。“它的条纹是大气环流形成的,”他解释道,“那些深色的条纹,叫‘ belts ’,浅色的叫‘ zones ’。”
观测结束后,大家收拾器材准备离开。陆星辞叫住虞书心,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明信片,递给她:“这个给你。”
明信片上印着木星的特写,是哈勃望远镜拍的,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木星冲日,2023.9.16,明德中学天文台。”字迹是陆星辞的,比平时写得更轻柔,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星星。
“谢谢。”虞书心接过明信片,指尖碰到他的指尖,有点微凉。
“下次有英仙座流星雨,我再叫你。”陆星辞说完,转身就走,校服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像被风拂动的星子。
虞书心站在天文台门口,手里捏着明信片,看着陆星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桂花的甜香飘过来,落在明信片上,她忽然觉得,这个秋天的夜晚,比任何一次星空观测都要温暖。
回到姑姑家,虞书心把明信片贴在书桌前的墙上,旁边是上次的猎户座贴纸和陆星辞的笔记。她翻开笔记本,在“陆星辞”那页,又添了一行:“喜欢木星,会看云图,笑起来像星星。”
【宿主,今天的互动超自然!好感度涨到10%啦!】007的声音很开心,【陆星辞主动给你明信片,还约你看流星雨,这是明显的进步,但又不突兀,完美符合“慢攻略”的要求!】
虞书心看着墙上的明信片,忍不住笑了。她知道,攻略陆星辞的路还很长,就像观测星空,需要耐心等待,需要慢慢发现。但她并不着急,因为她相信,在这个飘着桂香的校园里,总有一天,她会像读懂木星的条纹一样,读懂这个“高冷学神”的心。
而此刻,陆星辞回到家,把背包放在桌上,拿出那张被虞书心捡到的笔记。他展开纸,看着上面写的“解说词很贴切”,耳尖又红了。他走到窗边,抬头看向天空,木星还在夜色里明亮地闪烁着,像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他拿出手机,点开虞书心的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只发了一条消息:“今天谢谢,数据记录得很准。”
很快,他收到了回复:“应该的,下次流星雨记得叫我呀~”后面还加了个星星的表情。
陆星辞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他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木星模型,轻轻转了转——模型上的条纹,像极了虞书心说的“条纹衫”,可爱又温暖。
这个秋天,好像真的会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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