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门门主。”
林穹音一口茶水梗在喉中，半天才听见“咕咚”一声。
“她不是死了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薛向晴说道，“毕竟一开始我也这样想。”
“她那封绝笔到了我母亲手中，我母亲查到真相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薛向晴一脸愤恨，平息片刻后继续说道。
“过了一段时间，有人找上了我，就是这个人。”
林穹音有些疑惑薛向晴的笃定，“你是如何确定她就是极乐门门主的，毕竟我们这一辈，几乎没有人见过她。”
“我看过我娘亲的记忆。她临死前给我留了一个存储记忆的法器。”
她的娘亲真的很了解她，一点没有给她自我欺骗的机会，把薛韫的真面目**裸的展现在她的面前，让他在她的心中再也做不成好父亲。
可是娘亲，为何您骗了她一辈子，最后的最后，却选择突然将所有真相透露给她呢？
因为察觉到自己的死期，再也不能护着她了吗？
“这段记忆中，有她的长相。她还拿出了记忆中与我娘亲约定的信物。”
林穹音的手中仍然在把玩那支木簪，薛向晴没看出她信不信。
“你有什么想法。”她沉不住气，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过吗？”林穹音把木簪插回发间，“给你们托底的。”
“你们这个计划，哪里缺人了，就告诉我。”指尖敲了几下杯沿，“听完你的计划，这个计划中，只缺了一个防止薛韫反扑的人，我应该在这个位置吧。”
薛向晴总感觉这位置干的活有点少，太省事了。
转而一想，现在她能找到的，有实力与薛韫对上的人，好像只有林穹音一个，下下策，她们就要与薛韫正面对决，林穹音做的是最危险的活计，释然了。
“有机会见一见这个门主吧。”
林穹音的话，让薛向晴挑了挑眉，“你对她很好奇？”
“以前听过她的事迹，对她有些好奇，不可以吗？”
“传言不假......”薛向晴斟酌了一下言辞，“她确实是个疯女人，不是一般的疯。”
“不然，不会所有人都觉得她与摇光宗决裂，与我母亲决裂，与与薛韫决裂，老死不相往来，失踪了，也没有人去寻她。”
疯？
确实许多知道这桩摇光宗旧事的人，都是这般评价这人的。
林穹音觉得未必。
一个人，做了与世人认知相悖的事，这件事的结果无论好坏，都会被认为疯了。
“当年，她是薛韫的师妹，是我娘亲的师姐，但她不是薛韫的恋人，她离开摇光宗亦不是因为薛韫与我娘亲的婚事。”
又是一桩往事。
林穹音表示自己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娘亲的这一段记忆很含糊，她们决裂的原因，有一部分，她是想隐瞒我的，我不明白，薛韫的事她死前都能告诉我，这件事的原因会选择含糊其辞呢。”
“阿舒，我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娄溶，你就没有想过，离开了摇光宗，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薛向晴意味深长的复述了这两句话，“这是她们决裂前，说的最后的话。”
“‘同流合污’这个词很严重。这个词推翻了我以往的猜测。”
林穹音垂下眼睫稍微深想了一下，当时薛韫还没有坐上掌门之位，那时的摇光宗掌门还是雍兰舒的父亲。
“关于妖魔的实验，从那时就开始了？”
“你猜的很对。”薛向晴苦笑了一下“这个‘他们’只的是薛韫和他的同伙，还是只的我外公和薛韫，现在很难查出来了。”
“极乐门的门生也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吧。”午后的阳光竟让林穹音遍体生凉，一段黑暗血腥的往事被薛向晴毫无顾忌的撕开，没留一丝颜面，谈起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她的语气没有意思的眷恋，倒像是在形容一个魔窟，这让林穹音更加放心大胆的猜测。
“又猜对了，你说她们是什么人。”向外人倾诉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薛向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下巴一扬，开始如从前那般鼻孔看人。
“最初的试验品。”
“对。”薛向晴看向林穹音的眼中有赞赏，还有一丝对娄溶的敬佩和不理解，“她一个人，对上所有隐在摇光宗背后的那些人，把人劫走了，当时摇光宗的水被她搅混了。
那个时候，她也就是我这个年纪。她做的事，我想都不敢想。”
“能背着这些人把人劫走，我娘亲插了一手，但从那以后，娘亲在摇光宗的权利开始边缘化。”
“那个时候，我外公还没死。所以娘亲在记忆中模糊的那些，就不难猜了。”
“我那个外公，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这被搅浑的水，那时的摇光宗没有办法腾出手处理极乐门，更因为极乐门在修仙界有了名头，那段时间娄溶屠青楼，只是她为了混淆视听的手段。”
薛向晴双眼微闭，语气不自觉的掺杂了怨毒，“这样一看，我们一家没个好人，我和我娘装聋作哑，我爹和外公为非作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概括的很贴切。”林穹音耸肩 ，脸上露出淡漠的神色品头论足道。“不过，令堂不算装聋作哑，不然以那位极乐门门主的性格，不可能把自己的绝笔给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更不会因为这一封绝笔丢了性命。”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聊天挺开心的。”
“因为现在我不想哄你了。”林穹音长叹一口气，轻轻摇头，颇为薄情冷淡的含沙射影。
薛向晴不生气，反而兴致满满的问，“你对所有人说话都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随缘样。
“现在？或许吧。”
“柳家的那个外孙回季家了，季宗主要给他举办一个盛大的继任仪式，向所有人宣布他是季家的少宗主，你作为藏云宗的现任掌门，要到场吗？”
“藏云宗现在不适合出面，送些过得去的贺礼罢了。”林穹音心中诧异，面上仍然不显，挑选了一句官方的措辞回给对面这个想要看热闹的人。
“切~~”薛向晴兴味的神情猛地收起，“林穹音你这人忒没意思。”
“走了，你这藏云宗，我不留了，以后找个时间见见面。”
“这就走了？”戾洺瞅着做贼一样走出藏云宗的薛向晴。“正好，省了一个人的饭。”
“季兰亭要继任季家少宗主了，你找点合适的礼给送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早，请帖刚送来。”戾洺从乾坤戒中掏出一张金帖，在林穹音眼前晃一晃，“以藏云宗的名义送，还是以你的名义送。”
“当然是藏云宗的。”
“你不是和季兰亭的私交不错，当时他还悄悄帮过我们，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林穹音伸出手，把自己从上到下捋了一个遍，“看看。”
“看什么？”
“季兰亭在外界的风评怎么样。”林穹音问。
“芝兰玉树，端方君子，夹在两家之间最无辜的人。”戾洺仔细想了想，“虽然最近他选择回了季家，不少人说他是白眼狼，辜负了柳宗主的养育之恩，可是柳宗主站出来替他说话，季宗主就更不用说了，总之就是个好人。”
“他的风评是个好人。”林穹音再次伸出手，在自己的身前上下滑动，“我的风评呢？”
戾洺有些嬉笑的脸瞬间严峻起来，“杀神。”
“那咋了。”戾洺正色道，“修仙界以强者为尊，杀神的名头总比懦夫的名声强的多，不丢人。”
林穹音摆摆手，“他在季家的根基不稳，我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她挑了个时间，去越家舔了舔乱，杀了几个动了歪心思的人，给越津南立立威。
越津南把人头挂在越家正门口的狮子头上，血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你说他们两个是未婚夫妻吗？”
长宫昭看着新传过来的消息，密探最新出炉的，还热乎，似乎能闻到那些作乱之人的血腥味。
“这件事会影响到你赚钱吗？”长宫暥反问。
“不会，就是好奇嘛。”长宫昭把消息往桌上一扔，“林穹音是藏云宗掌门，我还以为这两人当时是在我们两个面前做戏。”
“现在？我倒觉得是真的。”
“皇兄，你什么时候......”
没等他说完，长宫暥起身就走，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
“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办礼......”小声把未尽之语说完，长宫昭表示自己早就习惯了长宫暥面对这件事的态度，也不觉得自己难堪，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笑。
这封信函只是这一摞消息的其中一封，长宫暥走后，长宫昭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从这一摞里从抽出另外一封信函。
这封信中消息让他的笑意渐渐僵硬在嘴角，拿着信件的手端在桌上半晌没动，继而抬了抬手。
出现一黑衣人跪在他的面前。
“陛下。”
“那些人......不用留了。”长宫昭再也不是惯常的笑脸模样，“处理的干净点，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是。”
大殿内，长宫昭独坐于案前，殿中烛火幽微，映的他舒朗的五官有些深沉，=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提笔蘸墨，笔尖悬于纸上迟迟未落，案上摊开的信纸被一滴墨污染。
风卷起帘幕，又悄然落下。长宫昭自己走到炭盆前添了几块银丝碳后，再度坐到案前，似在思索措辞。
将脏污的信纸揉作一团掷于一旁，取过一张新纸，这次笔走龙蛇，再无迟疑。
一只小巧的灵雀从殿中飞走。
烛火摇曳间，他眼底闪过一片复杂之色，旋即归于平静。
他做出一个选择，这个选择的结局不在他。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