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这样不好吧,曲七真的没事吗?”
“你看他那样子像有事?庄生,你不懂。”风卿又拿出长者的姿态拍了拍庄生炎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当初我师兄就是这么追我师姐的。”
“……啊?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回家种田去了,生了对龙凤胎安心过着小日子。”
“可……”
“什么可不可的?他都四天没下地了,吃饭都躺床上,千里海一来就生龙活虎的,你就别可是了。”
“可他刚才也不像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啊。”
“……”风卿第一次用一种没救了的眼神看着庄生炎。
“曲公子这是怎么了?已经许久没去上课了。”千里海把他扶床上躺好。
“千里,我不舒服。”曲七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好让自己眼睛看起来浮肿。
“……前几日多是绵绵细雨揪着人缠闷,曲公子是染了风寒?”
曲七虚弱地点了点头。
“那我去药房给曲公子抓几副药来。”千里海正要离开,手却被曲七牢牢抓住。
“你走了就没人陪我了……咳咳。”
千里海本想着借还衣服为由来看一眼曲七,毕竟之前曲七对自己也多有照顾,如今一看原来是病了。书上所述生病之人都是松松散散并且需要人服侍陪护,常有无理之求,现在曲七就是这样的。
可药不能不吃。斟酌之下,他说,“那让咕噜来陪你,我去给你抓药?”
“……不行,千里,你就坐在这儿陪陪我好不好?”
千里海依旧是犹豫的模样,曲七见他左右为难,捂住胸口,“好疼啊。”
千里海看他捂着的地方,“……曲公子哪儿疼?”
“就是这儿,因为咳嗽,然后就一直疼。”
千里海看他五官都快皱一起了,没再怀疑他,“那要怎么办?”
“嗯……”曲七稍加思考,不确定的问他,“揉揉?”
“……曲公子还是自己揉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千里海将衣服放下,起身离开。
“诶诶……啊!好痛啊,咳咳!”曲七看着千里海决绝的背影,装作哭腔,千里海迟疑地停下了离开的步伐,他咳得更凶了,最后还真把自己呛了一下,千里海再回来时,他已经红了眼眶。
“……”千里海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可照顾人这件事他毫无头绪,“曲公子不愿吃药,要怎样才会好?”
他设想了一下自己生病时被照顾的模样,却面对曲七有些无从下手。
“陪着我就好。”曲七说着,张开怀抱,期待的看着他。
之前虽然仗着自己的无赖与千里海的无奈爬上了床睡在一起,可那时鉴于千里海的腿伤,他躺在床上硬是一动也不敢动,每每起来都是腰酸背痛的。
千里海内心触动,还是觉得不太好,可曲七起身将他抱上床时,完全不是一副病人的样子。
千里海腿伤要是没痊愈也得好个七七八八了,曲七就放肆的抱着,不仅环住人家的腰,下巴也抵在千里海额头,闻着若有似无的桃花香,舒服地扭了几下。
千里海感觉别扭极了,刚开始挣了几下,就听见曲七难受的声音。
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分,曲七诺诺道,“别动了,胸口疼……”
他的语气中很明显的责怪之意,千里海真不动了,曲七得逞,嘴角止不住上扬,从千里海肩膀一路往下,最后停在腰侧时,喉结不易察觉的滚动几下,耳根有些发烫。
千里海习惯了自己睡,来到这儿后实在是没睡过好觉,前些日子又太折腾,不知不觉间就适应了曲七的接触。
曲七看着千里海颤抖的睫毛,安心睡去。
百里川找不到千里海人在哪里,难免焦灼,玉兰劝他,“说不定他自己呆着无聊到处走走啊,他不用修习,风回山教的他也基本都会,他真的不是来给你伴读的?”
百里川听后脸色不见好,要是千里海真的是自己无聊了去转转还好,他就是担心千里海去找曲七。
玉兰顺着咕噜身上的羽毛,苦口婆心,“你就是担心过头了,而且他要是能和曲二搞好关系,也没人敢为难他。”
“…………”
“你好些了吗?”千里海没睡着,一直等着曲七醒来。
曲七刚睡醒,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懵懂地点头。
他这样子有些奇怪,千里海不免担忧,“不舒服吗?”
曲七依旧点头,千里海要坐起身,曲七却抱着他不放,只好连声哄着,“这样下去你是不会好的,我略懂医理,去给你配药。”
“不行,你走了我怎么办?”曲七委屈巴巴道。
“曲公子怎是这般的任性胡闹?病久不医,只会越拖越严重。”
曲七意识到千里海是真相信他病了,要是再不去给自己抓副药吃恐怕很难收场,“那,带着我一起去好不好?”
“走吧。”千里海妥协道。
千里海看着曲七慢吞吞地穿鞋,也不催他,就在一旁安静的等他。
“千里,可以牵着我吗?我走路有些偏,头还疼着呢。”
刚开始的胸口疼变成了头疼,千里海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曲七就当他默许了,只是他们出来时刚巧被百里川看见。
一路到药房,曲七终于肯安生了,千里海回忆自己研习过的医书,仔细挑选药材。
他今天依旧没有佩剑,两手空空,身侧的玉佩倒是干净。曲七偷偷把过他的脉试了试他的灵根,确实是天生的废柴,一点也不假,手上也没有任何一处茧。
正因如此,一个只需靠着家世的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比过常人十几年更甚是一辈子的努力,很难不招惹仇恨。
当喝完那碗苦到令人发指的药时,曲七提醒自己,这是他自找的。
“苦吗?”
曲七连连点头,以为千里海会让他忍一忍,对方却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他一颗琉璃般的糖。
这颗糖刚入口,桃香四溢,他是个急性子,吃糖喜欢先咬碎这次却忍住了。
“今天过后曲公子就会好许多,回去休息吧。”
他自小研习医理,懂得对症下药,不过曲七是他的第一个病人,此等症状,应该是痴病。
“我一个人回去吗?”
“是的,曲公子,出来时刚巧看见了百里,我得回去找他了。”
“……”
曲七没能逃过处罚,不过不是铁面无私的沧澜,而是带着怒吼的曲意。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逃课?!”
曲七任由曲意戳着他的脑袋,也不放抗,只是苦着一张脸,“阿姐,要罚就罚吧,我也觉得自个儿得静静了。”
“你现在还知道提前反思了?”
“阿姐,我向来是知错马上改。”
曲七抄了五日的书。
早课的先生还未到,风度翩翩的紫衣公子坐在了千里海面前。
他衣袖上的长带散在书前,满脸笑意的看着千里海。
“我们上次见过,还记得吗?”
千里海知道自己父亲与辰氏家主交好,却不怎么喜欢辰端。
“我上次在山中是与百里川同行,还和你打过招呼。我爹常提起竹林,我还没去过呢,就和阿川交流了许久,然后啊,我又与他说了说我们西畔,说下次一定要去我们那儿瞧瞧呢。”
辰端性格好,善于交友,千里海不好再推脱,“是吗?百里怎么回答的?”
辰端笑意更浓了,“他当然说好,说要是你愿意,还想带着你一起,我们那儿可好玩了。”
千里海不深不浅的眸子里对此人毫无兴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直到先生进来辰端才离开,千里海心烦意乱,在纸上圈圈画画,心思也不知道飘到何里地去了。
“大哥说你这几日功课写得很敷衍。”百里川看着经书,头也不抬的说。
“乘风师兄还要单独检查你的功课啊?”作为家里独子的玉兰认为离家的优点就在于终于远离了家里繁冗的规矩,许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
千里海掀起咕噜脑袋上缺着的一块,它不满的叫了一声,脑袋在千里海手心里蹭,不温不火的回了百里川一句,“这里的课上的我困乏倦怠,很无聊。”
“你做事向来认真,确定不是别的东西影响了你?”百里川抬了抬眼皮,视线又重新落回了书上。
对于千里海这种在外面还要被家里长辈管束的日子,玉兰想都不敢想,更何况是两个,于是帮着打圆场,“不就是功课嘛,下次认真写不就好了。”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千里海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到了晚上时反反复复睡不着,睁着眼睛发呆,实在是躺不下去了,看着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缝隙里挤进微妙的月光,他起身从打开窗户,熟练的逃了出去。
他出来时左顾右盼,沿着山边路,走过一座连流水声也没有的小桥下,看见水底的石子,未见游鱼,河边连杂草都没有,与规矩二字一下子联系到了一起。
前面是竹林,千里海发现它们时,正被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仿佛要把人吃尽万丈深渊,千里海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幅它们被砍断流血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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