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苏甜青醒来后，发现人都不见了。
桌子上是卜垣留下的纸条。
“我们去沈姑姑家一趟，等我们回来。”
他的字迹清修隽丽，字如其人。
苏甜青慢慢悠悠起床，挨过了早上，等到午饭时他们还没回来。
她叫店家送来午饭，一个人等得竟有些落寞。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不在这两人身边。
她不适应地左右晃着身体。
苏甜青是个恋旧的人，哪里待久了都会舍不得。
她默默吃完午饭，侧躺在床上发呆。
好久没有这样无所事事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工作学习占据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周末也是跟辛垣一起，打游戏，做饭，看电影……
在这里反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这让她想起一个遥远的暑假，她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心想一个人真好啊，人为什么要结婚呢？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两个人的快乐。
现在的她，心境反而不如小时候自由了。
跟辛垣相遇后，一切都变了。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即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是会跟他在一起……
她拿起辛垣留下的纸条，手指轻轻抚过最后几个字。
“……等我们回来。”
是年少的他。
……
没一会儿，她倦了，门外却响起少微的笑声。
苏甜青压抑着想去见卜垣的心情。刚刚一番胡思乱想后，她羞于再见本人。
于是闭上眼，假装睡了。
卜垣看门开着便进来，苏甜青听他的脚步由远及近。
“睡着也不知道关门。”卜垣轻声笑道。
午后十分安静，苏甜青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转身出去将门合上了。
苏甜青长长舒了口气，脸颊却滚烫。
记得当初……她也是在某个瞬间意识到她很在意辛垣，才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
苏甜青轻轻笑了。
明明一开始还觉得辛垣是个什么都不懂得毛头小子，除了长得帅脾气好，也没什么好的。
后来还是她明目张胆的爱他，把他追到手了。
当初他常常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对她无可奈何……
苏甜青收拾好心情后起床出门，卜垣少微正在他房里聊天……
苏甜青探头查看一番，悄悄溜了进去。
“在说什么？”苏甜青笑问道。
少微眸光一闪，摇头笑道：“你今天没去沈姑姑家可是错过了一出好戏！”
卜垣听了也笑：“你少听他胡说，他今天也是一顿胡说，捉弄人不浅。”
“什么呀？”苏甜青不解。
少微将前事讲了一遍。
苏甜青一锤桌子叹道：“唉，早知道不睡懒觉了。”
卜垣笑出声来。
苏甜青看他笑也跟着笑，一时出了神。
卜垣是明媚的，暖洋洋的。
少微轻笑一声：“就算提前告诉你，你也起不来。”
苏甜青也笑了，为了这种事她确实起不来。
半日后，时绪绪处理完事情也回来了，四人商议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去远处山上的村子，那里居住着一位老人，据说是李艾家的近邻，知道更多的详情。
次日，天微微亮四人便出发，骑行一日，又在山脚下休息一晚，第二日走山路上山，爬了半日苏甜青便不行了。
她还未经历过这样的极限拉练，其他人还好，只有她累得双腿都抬不动。
卜垣看她气喘吁吁便伸手扶她：“不然我背你上去。”
苏甜青摆手拒绝，不好意思。
时绪绪刚想说什么，卜垣却笑道：“大家等你也慢，还是让我背吧。”
苏甜青才反应过来她耽误了大家行程，只能答应卜垣。
卜垣双手背着苏甜青，竟然还可以在山间跳跃穿梭，少微时绪绪也立马跟了上来。
……原来之前大家都在照顾她的速度，走得那么慢，苏甜青心里愧疚。
她不喜欢拖人后腿，看来还要多加练习才好。
卜垣虽说法力深厚，背着人还是更费力些。
苏甜青看他额头沁出细汗，伸手替他擦去。
卜垣惊讶微微躲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坦然接受，笑道：“另一边也要。”
苏甜青给他另一边也擦了擦，不免离他耳边过近。
莆田市看他脸色绯红，有袅袅热气散出，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心慌不敢再看了……
四人赶路半日，才在日落前赶到了山上的村落。
碰巧停在一处平地，正对着日落。
四人看到后都停下了脚步，卜垣放苏甜青下来。
“好美！”苏韩异口同声道。
“是很美。”卜垣望向苏甜青笑道，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笑着望向他。
少微看这两人眼里只有彼此，嘴角一勾，望向了落日。
橙色的落日将山川剪成纸片，贴在天地间的幕布上许多。
须臾，日落之后，他们趁着天还没黑进到村里，找到了那位老人的住所。
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人，脸上满是皱纹。
“你们找谁？”老妇人问道。
“我们找一位叫王芳的老人。”时绪绪道。
“我就是王芳。”老妇人将他们迎进了门，院里只有她一个人。
苏甜青心想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还是一个人住？
“找我老婆子有什么事啊？”王婆婆将耳朵对着众人，似乎耳朵也不太好。
“我们想打听一个叫李艾的人。”时绪绪道。
“李艾？”老妇人努力回忆着，似乎想不起来。
“他应该住在您隔壁，还有个和尚说过他天生孤煞命。”时绪绪道。
“哦……有这么一个人。你们问他做什么？”
“我们调查当初村子里人们失踪的事件，发现很多人提到过他，还有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时绪绪道。
“我也听过那个传闻，可这传闻多了去了，也未必是真的。”老妇人将几人迎进屋子，转身要去倒茶，时绪绪上前接过水壶：“当年李艾的事情您还记得多少？”
王婆婆摸索坐下：“只记得一些零碎的事情，他出生后就不爱哭，总是一个人发呆，有人说这孩子过于成熟，像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后面来了一个和尚，那天我也在，他看到这小子的时候，眼神都变了，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眼神，他盯着艾小子，艾小子的爹娘紧张得不行。他叹了口气说「你命中孤煞，跟我走吧」艾小子的爹不同意，那个和尚就走了。后来艾小子的娘相信了和尚的话，对艾小子十分不满，不过艾小子生性淡寡，也不在意。他爹为此跟他娘吵了不少次。本来以为这样过下去了，几年后的一天，艾小子突然失踪了。他娘哭泣不已，他爹也不说话就看着远方，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那当年村子人失踪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吗？”时绪绪问。
“不清楚，那时我家已经搬到此地了，都说是村子里犯了什么错，被惩罚了。”
“什么错？”时绪绪问。
“我也不知道了，当初说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
时绪绪轻叹一声，从荷包里取出碎银递给王婆婆：“阿婆这些你留下。”
王婆婆连忙推开：“我用不上这些，快拿走，你们来跟我说说话就行。”
时绪绪看再也问不出来什么，王婆婆家里也狭窄，不好打扰，便告辞离开了这里。
他们看天色已晚，只能山上休息一晚，明日再返程。
卜垣少微升起火，众人围在火堆旁聊天。
苏甜青因为腿疼腰疼已经躺在一边歇着了，上次这么消耗体力还是学生时代初次体测八百，嗓子眼都冒血。
卜垣看她劳累得不行，笑道：“下次坚持不住早点说。”
苏甜青裹紧身上的毛毯：“我还可以。”
少微知道她嘴硬，斜睨了她一眼。
“师兄，你们为什么要来查村子的事情？”时绪绪问。
“师父对我们有恩，帮助师傅查找当初的真相，本是义不容辞的。再者，那些人似乎也在找我们，我们不能太被动。”卜垣道。
苏甜青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卜垣却直接把这件事当作他的事。
她一个异世之人……
“那些人为什么找你们？”时绪绪问。
“还不知道，所以想多找一些信息。你是怎么追查到李艾的？”卜垣道。
“我很早之前听过这个传闻，那个人消失多年，却在那天出现在村子附近。虽然人们一直说是妖怪袭击村子，我查了多年，没见过这样手段的妖怪。我还排查了当年附近的大妖，都没合适的线索。想来想去还是要考虑人的可能性。”时绪绪道。
“追我们的人也跟妖怪是一伙的，妖怪也在找我们。”卜垣想起上次白狐妖的事。
“当初村子的事情跟妖怪，李艾有关。现在追你们的人也是跟妖怪相关……”时绪绪陷入思索。
“如果背后的是人妖纠缠在一起，也是麻烦的事……你有跟师傅提起吗？”卜垣问。
“这附近的知情人我们也都问过了，现在只剩下李艾当年清修的地方可以查看。等查过那里，我给舅舅写信说清楚。”时绪绪道。
少微拨弄着火堆，突然对时绪绪说：“你一直一个人追查吗？”
时绪绪不解：“是。”
“你当年应该也是个小孩子吧，什么都记不清了……”少微道。
时绪绪点头。
“上次去孙阿爷那里，他让我们转达，希望你放下。”少微只是拨弄火堆，也不看她。
时绪绪低头不语，稍后笑道：“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有这样危害在世上，总有人会经历不幸。我已经孤身一人了……剩下的，便是我的使命。”
众人听了也不知该说什么，也都默默休息了。
又过了一天一夜，他们疲倦不堪回到了镇上。
刚到客栈，就听到有人喊他们。
“表姐，救救我阿娘！”表妹哭着拉住时绪绪道，“阿娘她疯了……”
众人跟着莉儿表妹前去沈姑姑家，表妹一路上哭诉道：“阿娘她抄完经书从书房里出来，正要回房休息突然疯了……拿着菜刀要砍人……她力气大，伤了拦她的婆婆们，好歹几个壮实的家丁才按住了她……现在人被绑住了，可人也没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放心，姑姑不会有事的。”时绪绪安慰道。
待几人赶到沈姑姑家，她已双眼无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时绪绪上前探了探鼻息，性命尚在。
少微已然察觉这里邪气四溢，不过邪气虽多却是散开的，邪气的聚集体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顺着痕迹往外走，卜垣也跟上。
他们走到后院的一处破屋，少微感到这里面不停地向外散发着怨气。
少微示意其他人退后，作势用法力冲毁了房屋。
一时尘土飞扬，看不清里面。
只见一团黑气从尘土中升起，嘶吼着：“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话间它飞快地朝几人飞去，少微一脚将黑气踢到地上。
黑气四散开来，人们都躲避着，害怕被黑气沾到。
卜垣吃过被妖怪附身的亏，不敢轻易接近。
后面人群里有几人猝然倒下，身上也漂出了丝丝黑气，慢慢汇聚到那团黑气里。
黑气剧烈地翻滚扩大，人们四散而逃。
“这是什么？”苏甜青问。
“这是怨鬼，我在书上看到过，第一次看到实体。”卜垣道。
“是怨鬼，我见过。”少微边躲边说道。
黑气翻滚狂躁，像八爪鱼一样伸出无数触角，苏甜青忙向后跳，勉强躲了一次。
她落地时不稳，向后倒去，一缕黑气缠绕上了苏甜青的小腿。
卜垣看苏甜青被缠，他飞身过去拦腰抱她向后跳去。
少微一剑斩断了缠绕在苏甜青脚腕上的黑气，挡在前面。
连着几跳，卜垣将苏甜青带离了危险区。
天色忽地暗了，更不容易看清怨鬼。
时绪绪手势纷飞似乎在起阵，她所在的地方已经被黑气环绕。
卜垣又冲回前线，想过去帮忙却被黑气挡住，三冲四绕才到达时绪绪附近。
苏甜青也张弓搭箭，蓄法力，一箭射向黑气最中心的位置。
只见箭支穿过黑气，留下一个空洞。
黑气似乎变弱了……
没过多久，那个空洞又被黑气填满了……
似乎杀不死，苏甜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怨鬼。
黑气似乎对苏甜青刚刚的攻击非常不满，倏地射出一支黑色的箭直冲她来。
近处的少微见状将苏甜青拉开，将她藏在身后。
卜垣看少微护着苏甜青，便放心留在时绪绪身旁护法。
“这种怨鬼怎么办？杀不死啊！”苏甜青对少微喊道。
“我知道，怨鬼本就是人的怨气凝结成，还没有实体。目前只能用阵法封锁，然后用法力净化。”少微边抵挡边说，“师妹在结阵，你继续用弓箭带法力净化怨鬼，别让他失控，变得太大。这里四处都是人，吸取怨气太容易了。”
苏甜青闻言继续输出，少微护她。
没过多久，时绪绪法阵结成，一阵金光分成八面，将怨鬼锁在中间。
怨鬼渐渐收缩，变成一个婴儿模样，它哭泣道：“你们怎么这么对我？”
卜垣举起剑，打算给它一个了结。
怨鬼却开口说道：“你杀了我，沈姑姑也会死的。”
卜垣松了手，绪绪问：“为什么？”
“我本就是沈姑姑怨念所化，我就是她的一部分。她的身体离开了我，基本上毫无生机了。”
“胡说，杀了怨鬼，宿主的身体会渐渐恢复！”时绪绪道。
“那都是书上骗你们的，人本来就是鬼怪的起源，我们跟宿主共生共死。”怨鬼眨着眼睛，哈哈笑道。
卜垣想起上次白狐妖跟领主的共生关系。
怨鬼笑道：“她早已没有怨念以外的自我了，所剩无几，早就是一句行尸走肉了，杀了我她也要完。”
“那又如何？成了鬼的人留着害人吗？”少微提剑刺去。
“不可！”卜垣拦住少微，“沈姑姑会有性命之忧。”
“你要留着她？她早已成怨鬼了！自我被蚕食殆尽，以后只会吸取他人的能量。”少微敛眉道。
“先不要下手，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解决没？”时绪绪道。
“没有办法。杀了它，沈姑姑能不能活，看她身上剩下的自我还能不能长出来了。决不能让它回到沈姑姑身上。”少微道。
怨鬼闻言眼球呲裂，浑身发痒，自己抓出一道道血痕，怨道：“就是你让她念经，我才受不了从她身上脱离出来，是你害了她。”
“还敢多嘴！”少微将剑刺向怨鬼身旁，剑气划伤了怨鬼的脸，它又开始狰狞哭起来。
卜垣眉头微皱，看了眼少微。
苏甜青心想这怨鬼该杀，沈姑姑倘若只剩下怨鬼在身上，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卜垣似乎不想杀它，她也不好多说。
莉儿表妹穿过人群，跑了进来，哭道：“绪绪姐，快去看看我阿娘，她好像没呼吸了。”
怨鬼看到表妹，也不哭了，哀求道：“莉儿，我是你娘，快救我！”
表妹被这奇怪的婴儿吓了一跳，止住了哭泣。它虽是婴儿却有着成年人的表情，诡异吓人。
“我是阿娘啊，你头上的簪子还是我给你买的呢。”怨鬼乞求道。
莉儿将信将疑道：“你真是阿娘？”
那怨鬼连连点头。
莉儿望向时绪绪，时绪绪只能点头道：“可能是。”
莉儿不敢相信，仔细打量怨鬼。
“小姐，这是鬼怪。”一旁的老妇道，刚刚旁观的人们纷纷应和。
“我是阿娘啊，快把阿娘带回去。阿娘就能活过来。”怨鬼忽然改用沈姑姑的声音。
莉儿仿佛着了魔，缓慢走向怨鬼，伸出手要去触碰。
苏甜青赶忙拦下：“这是怨鬼，不可！你真的要照顾这个婴儿一辈子吗？你阿娘就算这样复活也是不人不鬼的，你能承担吗？”
莉儿的眼神变得迷茫，片刻后喃喃道：“我欠的要还……”
“怨鬼是填不饱的。”少微说，“它吃下的都消化不掉，只能吐出来，它会一直饿的……你给她多少都没用！”
莉儿没有回应，仍然伸手去触碰法阵。
时绪绪也没有见过怨鬼，还在犹豫该如何处理。
莉儿的手刚碰到法阵，那婴儿立刻消失，成了一阵黑气钻进了莉儿的身体。
事情发生的太快，没人反应过来。
“哈哈哈！我早就不想呆在那个老妇人的身体里了，又老又没用，还是这具身体年轻有活力。”莉儿大笑，看来已经被夺舍了。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纵身从院墙跳出，众人赶忙跟上。
“阵法为何失效？”卜垣问时绪绪。
“我也不知。”时绪绪道。
卜垣思索片刻：“想来是怨鬼本身来自人，法阵锁妖邪，人自带怨气，识别出现了问题。”
“也是。”
少微身法较快已经拦住了怨鬼，苏甜青跟在最后，前面三人已将怨鬼围在中间。
怨鬼左突右闪都被挡了回来。
“有了实体你以为是我们的对手吗？”少微轻笑，一脚将怨鬼踢回包围圈。
莉儿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一击，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
卜垣责怪的眼神立马赶到：“下手轻点。”
少微躲开视线不理他，天色已黑，再拖下去变成黑气更难处理。
时绪绪作法起阵，怨鬼眼看要又要被锁，脱离了莉儿的身体，炸开成一团黑气，瞬间将几人都吞入黑雾。
“莉儿？”时绪绪喊道，他们陷入黑暗看不到彼此。
“在我这里。”卜垣抱着莉儿，刚刚他眼疾手快，抢回了莉儿，顺着声音将莉儿带到时绪绪身旁。
时绪绪作法将阵法的范围扩大。
苏甜青胡乱逃到外面，她看到黑烟升起，又有金光在地上蔓延，垂直而起追上了黑烟。
黑烟向上没逃出去，改变了方向朝苏甜青飞来。
苏甜青用弓箭抵挡，一箭正中目标，黑烟顿时散去。
她以为危险解除，却被少微猛地一拽，苏甜青才看清自己左侧有一道黑烟穿过。她躲闪不及，黑烟擦过她的小腿，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失去了平衡，好在少微扶住了她。
苏甜青低头看小腿上已是鲜血淋淋，疼得一头汗。
心里不禁想要卜垣安慰。
可他还跟时绪绪困在黑雾中未出。
阵法已成，再次锁住了怨鬼。怨鬼现身，正好在苏韩二人身旁。
少微手起剑出，直接将怨鬼贯穿，它魂飞魄散……
一切发生的太快，卜垣才从黑雾中追出，见怨鬼已死，又看苏甜青腿上有伤，正虚弱地靠在少微身上。
他三两步过来查看，掀开衣物看到苏甜青腿上有两道深深的血痕，很是自责。
“我带你回去处理伤口。”卜垣抱起苏甜青往回走。
时绪绪也从黑雾里跟出来，她看到怨鬼已死，又看少微一眼，收起阵法。
卜垣抱着苏甜青，看她疼得脸色惨白，柔声道：“再忍下，快到了。”
“没事。”
苏甜青唇色惨白，轻轻吐出的这两个字都砸在卜垣心上。
两人不再说话，各有心事。
苏甜青近日时常觉得她拖累大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心里煎熬，可她看着卜垣又忍不住委屈：“刚刚少微救我……你却在保护时绪绪……就算时绪绪需要有人护法……可你怎么想不到我也有危险？”
卜垣看苏甜青如此虚弱也暗自后悔：“师妹需要有人护法，少微性情执拗，只管亲近的人，最近屡屡救护小叶，便放心让他去，没想到还是有这样的差错……也无两全之法，下次还是要多看护小叶才行。”
两人心意不通，嫌隙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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