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岩浆包裹着,与它心跳相连,仿佛在其中穿越了无数个世纪,无数个生命的循环和轮回,当它的灼热退散,我来到了它安静无声的内部。
刚刚落脚的第一步,我便被地上尖锐的石头割伤了脚底,藤蔓和荆棘延伸到我脚下,与这些岩石缠绕在一起,我站在山崖之上,放眼望去是一片开满鲜花的田野,从远方一直蔓延到山脚,空中翱翔着不知名的莺鸟,原野中有野兽在打滚,山崖上也有花纹不同的蛇向我靠近,大地隆隆作响,是牛群奔腾而过,它们当中的一部分注意到我的存在,不断用毫无感情的目光上下打量。
这里的一切都微妙地融合,万物都变得自然和谐,我一步步迈向山下,无视那些毒虫猛兽对我展现出的攻击欲,也没有在一望无际的花海当中逗留。
我只想见到母神,其他的什么也无法阻碍我的脚步。
我被草草包扎的伤口裂开,鲜血的滴落吸引着更多猛兽对我的虎视眈眈,但这片花海又给了我最完美的隐蔽,它们盛放着,我的鲜血滴落在它们脚下的泥土中,让它们散发出更加扑鼻的香气。
不知为何,我似乎没有方向,但又好像笃定的向一个方向前进着,我来到奇绝的悬崖,冒着每一步都可能会滑落丧命的风险前进,悬崖上的碎石滚落,荆棘交缠,将我的手指划破,将我的皮肉撕裂。
越是幽深的悬崖,越是能看到危险迷人的景色
秃鹫盘旋在我身边,紧盯着我,而悬崖上也有嫩芽生长,带着鲜艳的绿色刺痛我的眼睛。
就这样在失血的恍惚中,我来到了那座“神殿”之前。
母神从来不住在什么黄金的神殿,那一切都只是他们狭隘的空想,她沉睡的地方不但有猛兽与花海,也有山川和河流,她包容万象,她的躯体哪怕崩塌,她的世界和她的灵魂依然在血液当中长存,这个世界承载着她的记忆,安静等待着她最勇敢的访客。
那神殿,无非是个坐落在花海尽头悬崖之上,被她所爱的万物环绕着的洞穴罢了。
我来到那里,带着一身的泥泞和血污向里面窥探。
那一刻好像连风也停了,万籁俱寂不敢呼吸,就像这方奇境当中所有生命都停下了动作驻足向我望来。
它们伴随着低鸣,注视着我的动作,像是警惕的防御,又像是敬畏一般的朝拜。
我没有回头张望,踏足进入,霎时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离了,洞穴外那个世界瞬间分崩离析,变成了一片虚无的黑暗,我在那种巨大的引力当中无法站稳,俯下身子缓缓前行。
那种暴风过境一般的感觉消失后,我已然来到她的面前。
我的母神。
洞穴里有着暖阳一样浅肉色的墙壁,外面竟有光芒透入,落在地上像是流动着的血迹,让我一时不敢前进一步。
墙壁上布满了血管一样的突起,它们从母神的身后而生,带着奔流不息的生命力运向四面八方,哪怕躯体已然死去,但这位神明依然在用灵魂守候她创造的万物。
我不敢眨眼的看着这一切,以至于不知道自己何时屏住了呼吸,我害怕看见她,害怕唤醒她,可是我的灵魂更深处却在不断将我推向她,有下一刻喷薄而出的话语哽在喉咙。
我抬头仰望她,在那片让人神驰目眩的虚幻中看到的却是母亲的脸,是她的双眼在温柔注视着我,也同样是那双眼睛,在面对枪口时带着冰冷的笑意迎上,神本无相,母神的面容千变万化,她创造万物,也成为万物,万物因她而生,茁壮生长成为她的脉络。
而此时她成为了我最想看见的样子。
我定在原地,只听得见自己与她同频的心跳,所有痛苦和委屈似乎在一瞬间消散了,她并未像是那些我不爱听的童话故事当中描述的一样安静地躺在铺满鲜花的床上,而是庄严地站在那里,与这山岩连在一起,她身着月亮般银白的盔甲,也有金色的裙摆从她腰间倾泻而出,荆棘从她的肩膀上探出,在她的心脏和腹部开出深红色的花朵,她的双手交叠于胸前,抓握着她的利剑深深刺入地下,剑柄贴近她的胸膛。
她威严肃穆,却又温柔平和,暴戾与调停同时存在于她的身上,巨大的压迫感和吸引力让我一时无法动弹。
我的眼泪像是不受控制的河流奔流而出,一滴滴摔落在地上。
母神,您听见我的愿望了。
您让我再次见到了我的母亲,你听到了我的请求。
您与我血脉相连。
我终于坚定迈开脚步走向她,将手腕划向她的剑锋。
希望您的灵魂苏醒,希望您带我远离这些痛苦。
我的血液顺着剑锋滑落,被脚下的大地吸收,在最后失血的眩晕中,我隐隐睡去。
在眼前的一切变得黑暗之前,我耳边听到的,是母亲留下的那句话。
与其干涸,不如毁灭。
与其干涸,不如毁灭。
神不会活在世人给她的框架中,她会和自然融为一体,呼唤最勇敢的灵魂,而不非得是什么神殿,什么像睡美人一样躺着之类的,她就是要坚定地站在那里注视一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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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灼岸 引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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