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吗?”
陈书泽轻声问着,耳边毛绒的耳朵随着他的话语抖了抖。
陈守正愣愣地看着他,目光随着那对毛绒的耳朵转到他白玉的脸庞上,又在下方骚扰他的蓬松尾巴的干扰下,可耻地脸红了。
红晕从他脸上一路蔓延到了颈侧,虽然陈守正极力控制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感,但显然是失败了。
陈书泽低头扫了一眼,促狭地低笑出声。
陈守正这下更是脸熟得可以蒸蛋了:“我不是……”
他虽然想要澄清,但身体显然比他要诚实得多。
陈书泽往前走了一步,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总算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勾住陈守正的大腿,顺着那结实的肌肉弧度往上摸索:“不是什么?”
“精怪可是会吸人精气的。”
陈书泽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陈守正这下彻底投降了:“……那你只要吸我的精气就好。”
陈书泽看着局促的陈守正,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阿正!你喜欢尾巴是吗?你还喜欢什么?嗯?喜欢我的耳朵吗?”
他拉起陈守正的手,将其放在了自己轻轻抖动的耳朵上。
陈守正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终于还是完全败下阵来,点头承认了。
这样的陈书泽,实在是太犯规了。
两人打闹了一阵,终于还是陈守正拦住了陈书泽作乱的大尾巴,领着人先走了。
“人到了一定的绝境,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出奇。”
现在陈书泽突然长出狐狸耳朵和尾巴,那便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群人为了活命,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更不必说他们昨日就有想要对书泽下手的意图了。
“嗯。”陈书泽老老实实地跟着陈守正走,想了想,突然表白道,“其实,我不是狐狸精。”
陈守正没什么意外的表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耳朵和尾巴会不舒服吗?”
“那倒不会,只是有点痒。”
陈书泽看着前头宽阔的背脊,见陈守正没什么表示,但耳侧的热度却是久久不退,心里漫上来的恶趣味如何都压不下去。
“你不帮我挠挠吗?”
陈守正感觉大脑一下子涌进了大量的废料,让他唾弃自己的同时,又忍不住为这话疯狂心动。
“先进去,进去再说吧。”
陈守正带陈书泽来的,正是周季和尸体消失的多宝阁。
他们先前便时常待在方亭阁,那地方便不好再去了,容易被瓮中捉鳖。
根据两人的猜测,即使有精怪也不只有一个,放置了请笔仙道具的咏诗阁便不是个好去处,其余人逃窜的方向是燕山阁,便不如来另一个更近的多宝阁。
多宝阁也有被褥和小厨房,比专门用来储物的燕山阁更适合歇脚。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沈云舟的?”
陈守正将人揽在怀里,不让陈书泽乱来。
陈书泽故意扫着那条大尾巴,耳朵不时亲昵地蹭过陈守正隐约浮现青筋的脖颈,扰得陈守正呼吸都乱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窝在他的怀里开口解答。
“来书斋的第一天吧。”陈书泽看到陈守正意外的神色,有些小得意,“云舟就是季和手底下的一条狗,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云舟负责打点。虽然他性子怯弱,从未违背季和的命令,可来书斋第一天,季和就一直在和弘文打眼色,隔天弘文自己也说了,这事就是季和要他帮忙开口的。”
“这可是请笔仙。我们这群人里头,最爱搞这些神怪之说的就是季和跟云舟了。这事怎么可能少得了他。”
陈书泽勾着陈守正脖颈上的圆环吊坠把玩,随口说着:“现在我也知道是哪只精怪在背后捣鬼了。”
果然,就听到陈守正配合地问他:“是谁?”
陈书泽狡黠一笑,衬着他新长出来的毛耳朵,当真是在陈守正的萌点上疯狂蹦跶,让陈守正盯着他的眼神越发幽深了。
陈书泽:“笨蛋,当然是狐狸精啦。”
陈守正:“……”
陈守正忍不住笑,将这活宝紧紧揽进怀里,怜惜地亲了好几下。
沈云舟三人一路跑到了燕山阁,见陈书泽没追过来,这才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地。
燕山阁的氛围一直很凝重,仆从们在不涉及生死的事情上倒还是和往常一样服侍和听从这三位少爷的命令,毕竟,谁也不想永远被困在这里,而只要有机会离开,就是商贾之子都比他们这群人下人高贵。
饭桌上,三个人面和心不和,心里都有各自的算盘。
杀死陈书泽的事情是不必想了,吕弘文的死虽然说不清是大仙的手笔还是陈书泽的手笔,但有了沈云舟自爆的话,陈书泽和阿正必然会有所防范,那就更难得手了。
再说了,陈书泽现形的事情就很值得琢磨……
朱同轩抬眼,果然见到董仲邈将碗里的饭压到一边,瞥了一眼碗底,这才故作淡定地伸出筷子夹菜。
沈云舟没动。
朱同轩心里有些着急,在饭桌下踢了董仲邈一脚,董仲邈面色不变,将仆人夹到他碟子里的菜吃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都吃啊,别愣着。”
“就算暂时没个主意,总是要吃饱了才有力气琢磨出路不是?来,云舟,多吃点。”
董仲邈拿了仆从手里的筷子,特意起身给沈云舟夹了一筷子菜直接落在他碗里。
用猪油炒过的竹笋肉加了细碎的红色香料,吃起来最是咸香可口。
董仲邈没有厚此薄彼,也给朱同轩夹了一筷子。
朱同轩看着碗里被染上菜汤的米饭,脸上的嫌恶一闪而过:“吃吧。”
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终于是动筷夹了团米饭进嘴里。
沈云舟低头看了许久,就在其余两人忍不住再次催促时,他终于拿起了碗筷,裹着米饭的咸香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放进了嘴里。
“……好吃吗?”
董仲邈扯着嘴角,不尴不尬地问了句。
沈云舟这一口细细地咀嚼了很久,这才慢慢抬眼。
“嗬!”
董仲邈没忍住,吓得一激灵。
只见沈云舟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血红,脸上隐隐有暗纹浮动,看向两人的眼神带着浓稠到化不开的仇恨。
“你们以为一点砒霜就能杀死我吗?”
董仲邈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却还是一伸手直接摁住了意图起身逃窜的朱同轩,强笑道:“云舟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砒霜?我们可都吃的一样的饭菜。”
朱同轩手都在抖了,不得不将手藏在了桌下,难得对着沈云舟这张脸露出了堪称谄媚的笑来:“是啊。是,云舟多吃点,多吃点……”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头已经带上了哭腔,恨不得就这样转头逃窜,可他知晓董仲邈先前找机会同他说的话没错。
戳破精怪的伪装,就算是拉下了精怪险恶用心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倒霉的只会是他们。
“可惜了,我该最先杀死你们三个才是。呵呵呵,说什么冤债有数,倒是留下了你们几个善于算计的伪君子!”
“有话好好说!啊——!”
“别杀我!别杀我!救命救啊——!”
刺耳尖锐的惨叫声划破了燕山阁表面的平静,大片的血迹泼洒开,将用作隔断的珠帘染得绯红,珠帘晃动着,合应着屋内的咀嚼声。
守在外头的仆人们不知何时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书斋再次恢复死寂,陈书泽似有所觉,抬眼往窗外看。
陈守正拂过他恢复原样的耳朵,凑过去亲了亲他发红的耳垂。
“怕吗?”
陈书泽搂住了他。
陈守正有些想笑,这话好像一直是外表更显瘦弱的陈书泽在反复确认,却轻易便将他心里填满了。
“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对此刻心生迷茫的陈守正而言,能和陈书泽一起在这里画下句号,甚至比拆开两人更让他安心。
陈书泽微微一笑:“你一直有话想跟我说对吗?”
陈守正愣住。
陈书泽:“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说呢?”因为再不说……
“轰——!”
这几日一直阴沉沉的天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迫使心脏跟着剧烈震颤。
淅淅沥沥的雨如牛毛,来得又急又快,甚至溅到了窗前的小榻上。
陈书泽和陈守正都同时看到了那个立在多宝阁门前的人影。
多宝阁的门像是被涌起的风雨所撼动,合着雷声朝内打开。
那人在迈步进屋前,突然转头看向窗户。
天空闪电再次炸开,陈守正看到了对方下半张脸连同胸襟衣摆沾染上的大面积血迹。
那人隔着雨雾朝陈守正咧嘴一笑,露出血淋淋的牙齿。
陈守正抱着陈书泽的手下意识一紧,先前逃避的念头在当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是他死,也决不能让这怪物靠近书泽。
“你待在这里。”
陈守正说着便要起身,却被陈书泽拦住了:“没必要,它已经过来了不是吗?”
这话一落,陈守正背脊一凉,猛地回头,果然见到前一秒站在门外的人影,不知何时就站在离开多宝阁内间的门帘前,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阴恻恻地看着他们,对上陈守正的视线,它又是一笑。
“你们是在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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