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佘恩倩着急忙慌地往永祜殿跑,不期然遇上了荷泽。
见她好似被什么追赶一般,荷泽问她:“圣女何故惊慌?”一面去望她的身后,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佘恩倩也不知道殷宴卿的落寞是真情还是假戏,但这毕竟是他的私事,说出去不太好,就找了个借口:“我刚才好像感悟到内力了,想赶紧回来练练,怕晚了没感觉了。”
荷泽噗得一笑,道:“这练功最急不得了,圣女这样可不好啊。”
佘恩倩挠挠头:“是、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静静。”
荷泽无奈地笑笑,任由她冒冒失失地跑回里屋。
她是一只活泼的小鸟,唤醒了沉睡十年的永祜殿。荷泽不由注视着她的背影笑了。
而佘恩倩洗漱完坐到床上,也真的再尝试着练习了会儿内力,只是没什么成效。
闷闷地又想了会儿殷宴卿的事,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落寞。
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和自己有关。她只是有些好奇。
或许和教主有关吧?他和教主的关系看起来也不简单,明明是教主的义子,似乎也很怕教主的样子。
不过就殷见殊那么冷酷无情的人,是个人也会害怕他的吧。
他到底什么时候会叫她去盗宝呢?为什么又突然要举办圣女册立大典?到时候会有哪些人来?这其中会不会有可以帮助她的人?
她胡思乱想着这么睡了一夜,醒来自己也不记得想了些什么。
神清气爽地开启了新的一天,以及随后的好几天。
这三天她都按部就班的练习内力,勉强算是能够熟练地感受到内力了,只是不能控制。不管怎么说,有进展就是好事。
本来她还想去看看父亲,只是最近殷宴卿却再也没来过了。就是自那天夜里撞见他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不知他是不是因为脆弱的一面被看到了不好意思。
也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忙了吧。
为了筹备五天后的大典,这几天魔教上上下下都很忙碌。佘恩倩经常看到教众运起轻功,带着东西,窜来窜去。永祜殿也被他们重新给布置了一遍,周围也增加了巡逻护卫的人手,听说这几日已经有江湖上的人提前下榻了。
佘恩倩很是好奇,想出去转转,看看热闹,只是殷见殊为了不出乱子,不许她出去,她这几天也就只能待在殿内。而荷泽所说的去万蛇窟的安排也还没有消息,估计她最近也忙,佘恩倩也不好意思去催。
百无聊赖地过了一日,佘恩倩吹熄了灯,躺在床上正等着入睡。
忽听得一声异响,似乎是谁推开了门要进来。
她心下奇怪,荷泽等人是从不会在她睡下后再进来的。就算真有要事,也会先通报,绝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地进来。
难道是贼?
可是依照教主对灵蛇契的重视,永祜殿刚加强了护卫,怎么可能闯进贼?
那是风?
静卧了半晌,屋内并无动静,仿佛刚才的异响只是幻觉,可她确信自己听见了。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抹黑走到门边,却发现门并没有开,窗户也是紧闭的。
她背上冷汗泠泠。
这是怎么回事?她刚才明明听见了……
“唔……”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她发不出声音。
“别动。”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捂着她嘴的手一用力便将她摁在背后那人怀中。身后抵上一堵温热的肉墙,同时一柄森冷的利刃抵在了她的喉间。
那人低声道:“我问你答,不许大声,不然杀了你。”一边说一边偏了偏刀刃,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见那森森冷光。
不是说加强了守卫的力量吗?怎么还是放了个危险的人物进来?
佘恩倩心中叫苦不迭。
“明白了就点头。”
她只能依言点头。
嘴上的手便松开了,佘恩倩忍不住小口呼吸了一下。
那人问:“你就是魔教圣女?”
佘恩倩不知道他是谁,但绝不是魔教中人,这样偷偷摸摸溜进来,倒很可能是来寻仇的,当下也不敢说是。
犹豫间,喉间刀刃就逼近了,他那冷酷的声音也响起:“说话。”
佘恩倩被迫着仰头,看到这人带着黑色面罩,露出一双闪着微光的眼。她急道:“不、不是。”
“不是?”那人语调古怪地反问,摆明了不信:“魔教的圣殿中住着的不是圣女还能是何人?”
佘恩倩知道瞒不过他了,辩解道:“我是被魔教强抓过来的。”
那人嗤笑一声,震动的胸腔紧贴着佘恩倩的脊背,道:“抓过来好吃好喝地供着?”
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佘恩倩涨红了脸,不知如何辩驳。
站在外人的立场,只怕也很难相信她是被强迫的吧。
可是她必须取得他的信任,不然只怕今日命绝于此。
佘恩倩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阁下应当能看出来我并不会武功,这想必可以证明我并非魔教之人。其实我本也并非江湖人,只是被魔教强撸了来,逼为圣女。”她先解释了原委,又抛出橄榄枝:“我想阁下潜入这里必是为了找魔教的麻烦,而我也深恨魔教。既然如此,我们的目的也算一致,为何不联手呢?”
“哦?”那人语带笑意,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那你又能为我做什么?”
佘恩倩道:“阁下并非魔教之人,在教中行事多有不便,而我有着圣女的身份,虽然实权不多,却能得到几分尊敬,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替阁下遮掩总是方便些。”她顿了顿,补充道:“反之,阁下今天若是杀了我,必使魔教警觉,届时只怕阁下的目的达不成,人也如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言毕,那人突然轻笑几声,道:“好好好,圣女倒是机敏善辩。”
喉间的刀刃一松,被他收回了。
看来他是不准备杀她了,佘恩倩松了一口气。
那人后退几步,笑道:“在下沈宴,今日不得已,多有得罪,改日再向圣女赔罪。”
接着又是那样一声异响,佘恩倩转头去看时,他却已不见了踪迹。
他去了哪里?
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喉咙,什么也没有。
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如果不是她背上冷汗浸透了衣衫,恐怕很难相信这一夜惊险并非是梦。
他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
非门非窗。
她又看了一眼屋顶,黑漆漆的并未漏下月光,应当也无缺口。
难道是密道?
佘恩倩想起当初进入魔教的地道,或许教中还有不少这样的地道。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宴,佘恩倩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说改日来赔罪,是还会来找她的意思吗?
可是却什么也不说,她过不久就要逃走了,这又要如何是好?
算了,不管他。佘恩倩对他印象不好,也不再多想他的事情了。毕竟他既然能潜入进来,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有她帮助也不过就是个锦上添花,却非必须。
翌日,佘恩倩吃过早饭,正想找荷泽问问沈宴是什么人,在江湖上又是什么名声,却遍寻不着。
她只好找其他侍女问问,得知荷泽去帮助准备大典了。
佘恩倩问清楚她下午忙完,预备等她回来再问。
谁知却先等到了殷宴卿。
少男是踏着夕阳而来的,仍是一袭红衣,笑得毫无阴霾,似乎那日月下所见只是错觉。
佘恩倩先声道:“许久不见了,不知左护法所来为何?”
殷宴卿笑笑,道:“近日事务繁忙,未能按约前来,还请圣女赎罪。”
佘恩倩愣了一下,才想到他所说的约定大概是每日来教她武功。
但这其实只是他单方面的约定,她有什么好怪罪的呢?佘恩倩笑道:“左护法说笑了,我并未放在心上,本也就不必日日来的。”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殷宴卿一噎,幽幽道:“这倒是宴卿的不是了。”
这话听来好像有些怨气,佘恩倩不确定地看他的面色,见他仍是笑盈盈的,只道是自己想多了,说道:“那倒不是。只是不知左护法有何事?”
这是在和他装傻吗?
殷宴卿幽幽地看着佘恩倩的眼,那杏眼中却只有纯然的疑惑。
他能看懂她的情绪,却看不懂她这个人。
她和他遇到过的人都不一样。
世人大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他以为她会喜欢花,喜欢他的皮囊,她也确实喜欢,可她只会短暂地欣赏,却不想拥有。
他以为她是个善良的人,想要利用她的同情心,她也确实相信了他是迫不得已的,可是那个月夜,面对他流露的脆弱与悲伤,她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好像他是个大麻烦。
此刻,他说的几句怨言,她也不安慰,好似没察觉一般——他又看了看她漆黑的眼,很纯粹,简直像是动物一般,似乎并不能理解太复杂的事情,她是真得不知。
但这样愚钝的人,却看出他在蓄意接近。奇怪的是,又并不生气。
她的反应总是超出他的预期。
他有太多不明白,但至少,和她沟通,或许还是直言比较好。
因此他直截了当道:“宴卿有一事想请圣女帮助……”他抬眼望了周围来往的侍从,道:“不知圣女可否移步?”
佘恩倩知道他是要避人眼目的意思,想他毕竟是教了她武功,又没对她做什么坏事,道:“那左护法随我去殿中,说说是何事吧。若是……太为难,我可能也爱莫能助。”
殷宴卿笑道:“好。圣女若不愿,宴卿也绝无怨言。”
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殿内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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