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还在喋喋不休，“客官们可要把握住机会了，错过了可没有第二次。现在就由薰儿姑娘给大家介绍一下规则。”
“请各位公子听好了，一柱香的时间，谁最后拿到这个绣球，谁就是薰儿的有缘人。”薰儿说着从一旁丫鬟的手里接过一个大红带金色流苏的绣球，笑得娇羞，“薰儿定会像对待……夫君那般与之共度良宵。”
台下顿时一片哄闹调笑声，宾客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薰儿姑娘，快扔给我！”
“这里，抛这里！”
“别听他的，抛我这里！”
薰儿含笑扫视了一眼四周，一个用力，便将绣球抛给了正悠闲喝着酒的顾丞衍。
顾丞衍也未拒绝，随手接过，抬头似笑非笑，“姑娘如此青睐，顾某真是受宠若惊。”
他本是试探之语，落在傅时清耳中却成了喜悦之意。
一想到这两人要共度良宵，他几步飞跃过去就一把抢过了那大红绣球，“公子现在得意尚早了吧？”
顾丞衍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出，愣了愣才起身，“你抢这个做什么？”说完就要拿回去。
“你说做什么，自然是和美人共度良宵，又不是只有你可以。”傅时清见他还要抢，一个凌厉的手刀过去，就挡住了他的攻势。
顾丞衍瞥了一眼已燃尽一小半的檀香，只能动了真格，从他手里把绣球抢回来，“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了。”
然后……两个人就打了个热火朝天，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别人或许有不认识傅时清的，封拓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都说衍王殿下和清王殿下比亲兄弟还亲，怎么现在为了一青楼女子就打了起来。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檀香很快就燃尽大半，眼看着就要熄灭了，顾丞衍只能妥协，在靠近傅时清身边时压低声音哄他，“乖，别闹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谁跟你闹了？！”傅时清却觉得他是在怪自己坏了他的好事，怒气被激得更甚。
顾丞衍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劝不住他了，只能加强了手上的攻势。
在两股越来越大的力道夹击下，绣球很快脱离了原有的方向，朝着一旁迅速飞去，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台下看戏的萧遇。
萧遇出于本能地伸手接住，等反应过来，就看到檀香燃尽了。
傅时清见状，暗松了一口气，但脸上还是冷冷看着顾丞衍，“真是可惜了。”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萧遇还处在懵着的状态，等到花姨开口道喜时才委屈地看向傅时清，“我根本没想抢……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傅时清忍住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这是哥哥们看你年纪小，让给你的，别不好意思。”
刚说完，薰儿就从水晶台上走了过来，柔柔地笑道：“那就请……小公子随奴家上楼了。”
“时清哥哥，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吧？”萧遇却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时清。
傅时清毫无愧疚地点了点头，“**一刻值千金，你可别辜负了佳人。”
“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不同现在，你快去吧。”傅时清有些心虚地冲他笑了笑。
于是，萧遇便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跟着薰儿离开了。
傅时清见无人相陪，百无聊赖地喝了杯酒，装作无意地看向顾丞衍。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正起身告辞的封拓。
他想起温昀让他查查这个人，当即端起酒杯就走了过去，“封大人这是要走了？”
封拓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讪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地作揖，“微臣见过四殿下。”
又有些胆怯地瞥了眼一旁的顾丞衍，见他没什么反应才谄笑道：“殿下有什么事需要下官效劳的吗？”
“无事，就是想和大人喝一杯。”傅时清举杯，微微一笑，“不知大人可否赏脸？”
封拓被他看得莫名发慌，“殿下……这是折煞下官了。”
“四弟就别为难封大人了，要喝酒皇兄陪你。”顾丞衍起身，拿过他手中的酒杯，又看向封拓，“封大人可以走了。”
封拓求之不得，行了礼便匆匆离开了。
“他找你做什么？”
“替陛下来当说客的。”顾丞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放到桌上，“你今日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让你不要随便和别人喝酒的吗？”
若是从前，傅时清会觉得他是关心，现在却只觉得他是州官放火，“你既然能来，我为什么不行……你不要管的太宽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薰儿将萧遇带到三楼最里面的雅间坐下，随即便恭敬地跪了下来，“奴婢参见殿下。”
“起来吧。”萧遇收起脸上伪装的天真，露出原本的阴冷狠戾，“让本宫亲自来，倒底是什么重要的事？”
薰儿忙如实告知，“奴婢前几日侍奉尚书大人之子何铮，他醉酒之下，说撞见他父亲在祠堂忏悔不应该因为怕死就隐瞒真相，还觉得自己愧对先皇。”
“先皇？傅峥那个英年早逝的兄长吗？”萧遇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笑意愈发幽冷，“看来这棋局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薰儿见他笑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还有更有意思的，殿下刚刚也看到了，衍王殿下和清王殿下的关系真是让人意外。”
“他们什么关系？”萧遇眯了眯眼，他带傅时清来本是要试探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却意外发现了他对顾丞衍不一样的感情。
薰儿丝毫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笑得暧昧而轻蔑，“恐怕是见不得人的关系，这两个人根本不是要抢奴婢，而是阻止对方与奴婢共度良宵。而且凭奴婢多年的经验，四殿下应该已经雌伏衍王很久了，那么好看的一个人，真是看不出来竟然这么不知羞耻――”
她还未说完，就看到萧遇将手中的青瓷杯猛地捏成了碎片，鲜血顺着他的掌边弯延而下，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薰儿忙掏出手帕给他小心清理包扎起来，“奴婢这就去找个大夫。”
“不用。”萧遇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茶杯，面色阴冷，“你先下去吧。”
薰儿却不愿意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她小心地靠过去，纤纤玉手缓缓往下，“奴婢还没有好好伺候殿下。”
“是吗？”萧遇拿开她的手，冷笑着抚上她红艳的唇瓣，“那便用这里吧，其它地方……本宫嫌脏。”
傅时清刚走出绮香楼，就发现顾丞衍一直跟在后面。
“皇兄不去找美人消遣，跟着我做什么？”
他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语气像泡了陈年的老醋。
顾丞衍心知肚明，却故意逗他，“我这不是已经在跟着美人了吗？”
“你骗――”傅时清难得反应迅速，“别把我当小姑娘哄，我不吃这一套。”
说完便独自上了马车。
谁知道才进去，顾丞衍就跟着进来了，还对车夫吩咐，“去宣明殿。”
“去清王府。”
顾丞衍闻言幽幽看了他一眼，“这人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你觉得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傅时清气得不想说话了。
顾丞衍却还要揶揄他，“怎么，生气了？”
“没有。”傅时清和善地笑了笑，“只是很想打人。”
“那你打吧。”顾丞衍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就算你要杀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此刻的傅时清还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有多认真，又有多绝望。
他以为这只是顾丞衍哄他的一句戏言。
“看来青楼没少来，这么会花言巧语，骗过不少姑娘吧。”
“你可别冤枉了我。”顾丞衍顺势将他拉到自己腿上，他觉得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了，“我今日来绮香楼是封拓约的，至于那绣球你不跟我抢的话，我早就扔给别人了。”
他埋头贴近他耳边，无奈叹息，“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傅时清一下子就心软了，有些事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那你以后不准再去青楼，不准盯着其她女人，不对，男人也不行。”
“……遵命。”顾丞衍闻言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笑着打量了片刻，“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时清这么霸道。”
“都是跟你学的。”傅时清拨开他的手，想要起身坐到一旁。
顾丞衍却紧扣住他的腰身，还抓住他的右手覆到了自己身下。
傅时清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按住，只能羞恼地瞪他，“你放开――”
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傅时清被欺负得浑身绵软，只能伏在他肩头小声哀求，“顾丞衍……我不要在这里……”
“你声音小点，外面听不到的。”顾丞衍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
温昀独自走在青石道上，看着眼前的重重殿宇。
柔和的月色并不能使这个充满肮脏和血腥的牢笼变得明亮起来。
他想起四年前孤身上京的自己，想起在那场大火后疯癫的老师，也想起了……傅时清。
温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自那天文渊阁发现画像后，两人已经好几日没见面了。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宣明殿看看。
不管为了什么，见一面终归是好的。
然而，当他刚走到墙角，就看到不远处顾丞衍将傅时清从马车上拦腰抱了下来。
大概月色太过皎洁，他一眼就看到了元凌裸露在外的细白小腿。
那一瞬间，温昀也分不清自己心里汹涌波动的情绪是愤怒，是嫉妒，还是……羡慕。
只知道回去之后，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全是那人泛红的脸和细白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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