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上下都被黑水环绕,这些水已经慢慢溢出,如同活物般蜿蜒爬行,侵蚀着青石砖缝,吞噬着屋檐梁柱。黑水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空气腐朽,连月光洒下都仿佛被吞噬,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阴寒。陈慕阳与萧苁芸站在陆府后园的祭坛前,脚下是祖辈刻下的封印阵纹,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若不能在此地将黑水彻底封印,整个江南都将沦为死地。而此时,古庙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夜空。“娘……”陈慕阳望着那片火光,心如刀割。他能想象母亲正以一己之力,独战群敌。那些黑衣人,乃是“幽冥教”余孽,为解开封印、释放黑水中的远古邪灵,不惜以活人精血祭阵。他们手段狠辣,修为高深,陈母虽剑法凌厉,终究寡不敌众。萧苁芸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微颤:“慕阳,我们不能回头。陈姨用命为我们争取时间,若我们失败,她的一切牺牲都将白费。”陈慕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悲痛压入心底。他取出封印石,那是一块墨黑如渊的古玉,表面刻着古老的符文,隐隐有金光流转。萧苁芸也取出随身携带的“清心铃”,这是她师门至宝,可镇邪祟、净心魔。“开始吧。”她低声道。两人踏进祭坛中央,按照古籍记载的方位站定。陈慕阳将封印石高举过头,口中念动咒语。刹那间,天地变色,狂风呼啸,封印石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如同星辰复苏。黑水仿佛感应到威胁,猛然翻腾,如怒涛般向祭坛涌来,发出刺耳的嘶鸣,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镇!”随着陈慕阳一声怒喝,封印石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金色光柱直冲云霄。黑水被光柱笼罩,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开始剧烈翻滚、收缩。然而,邪灵并未就此屈服,黑水中骤然伸出无数漆黑的触手,如毒蛇般扑向二人。萧苁芸摇动清心铃,铃声清越,如晨钟破雾,那些触手在铃音中扭曲、溃散。但她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清心铃虽能镇邪,却极耗心神,每一次摇动,都如同在燃烧她的灵魂。“坚持住!”
陈慕阳咬牙,将全身灵力注入封印石。他的双臂颤抖,衣袍被汗水浸透,双眼却坚定如铁。就在此时,古庙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啸,随即,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陈慕阳心头剧震,猛地回头——那血光,是母亲的“赤霞剑”最后的共鸣。他知道,娘……已经……“不——!”他仰天怒吼,眼中泪水滚落,却在下一瞬被意志凝成冰霜。他将悲痛化作力量,灵力如江河决堤,尽数灌入封印石。“苁芸!结印!”“好!”两人十指相扣,灵力交汇,形成一道璀璨的光网,笼罩整个祭坛。封印阵纹彻底苏醒,金光如网,层层叠叠,将黑水一点点压缩、封存。邪灵发出最后的咆哮,黑水翻腾到极致,却终究无法挣脱光网的束缚。终于,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仿佛冰封千年的心脏碎裂。黑水骤然收缩,化作一滴墨色水珠,被封印石吸入其中。光柱缓缓收敛,天地重归寂静,唯有夜风轻拂,带着一丝清新的草木气息。成功了。陈慕阳踉跄一步,跪倒在地,手中紧握封印石,泪水无声滑落。萧苁芸也已力竭,瘫坐在地,望着恢复清明的夜空,轻声道:“结束了……陈姨……她一定看到了。”远处,古庙的火光渐渐熄灭,只余下焦黑的残垣断壁。陈慕阳挣扎着起身,一步步走向那片废墟。萧苁芸默默跟在他身后。在古庙的废墟中央,他们找到了陈母。她仍保持着战斗的姿态,背靠断墙,手中紧握赤霞剑,剑尖直指前方,仿佛仍在守护着什么。她身上布满伤痕,衣衫染血,但神情却平静而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她的眼睛微微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陈慕阳扑跪在她身前,紧紧抱住母亲的身躯,泣不成声:“娘……我回来了……我们成功了……你看到了吗?黑水封印了……你不用再挡着他们了……你……你为什么不等我……”萧苁芸跪在一旁,轻轻为陈母合上双眼,低声念道:“陈姨,您是英雄。我会替您,守护好慕阳。”夜风拂过,一片枯叶轻轻落在陈母肩头,宛如天地也为她默哀。数日后,江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陆府的黑水痕迹已尽数清除,草木重焕生机。朝廷派来的钦差查清了幽冥教的阴谋,下令彻查余党。陈母的事迹被传颂,百姓在古庙原址立碑,名为“赤霞英烈碑”,纪念这位以命护民的女侠。陈慕阳在母亲墓前守了七日七夜,不饮不食,只以灵力温养封印石,确保邪灵永世不得复苏。第八日清晨,萧苁芸来到墓前,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是几样素斋与一壶清酒。“慕阳,”她轻声说,“该走了。”陈慕阳缓缓抬头,眼中已无当初的悲痛欲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坚定。“走?去哪里?”“回师门。”萧苁芸说,“封印虽成,但邪灵的根源未除。幽冥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我师父来信,说北方雪原出现了与黑水同源的‘寒渊之气’。我们……不能停下。”陈慕阳沉默良久,望向母亲的墓碑,轻声道:“娘用命为我争取了时间,我不能辜负她。可我……刚失去她,又要离开这片土地。”萧苁芸握住他的手:“你不是离开,是带着她的意志前行。陈姨若在天有灵,定希望你成为真正的侠者,而非困于悲痛的凡人。”陈慕阳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母亲的赤霞剑,轻轻插在墓前:“这把剑,曾守护江南,如今,我将它留在这里,守护她长眠之地。而我……会带着她的剑意,走遍山河。”他转身,望向远方的天际,朝阳初升,金光洒落,照亮他坚毅的侧脸。“好,我跟你走。”三日后,两人策马出城。百姓夹道相送,有人高呼:“陈少侠!萧女侠!保重!”马蹄声渐远,消失在官道尽头。江南的风,轻轻拂过赤霞碑,碑上刻着:“赤霞映魂,以身殉道。护一方安宁,留万古英名。”而远方,雪原苍茫,新的危机正在酝酿。但那少年与少女的背影,却如朝阳般坚定,踏着晨光,走向未知的江湖。他们知道,真正的侠义,不在安逸,而在担当;不在胜利,而在不退。黑水已封,但江湖未平。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陈慕阳,当年我父亲的事你了解多少。”萧苁芸与陈慕阳一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姐,你为何这样说?”陈慕阳很是奇怪,自己对于萧家的了解基本上等同与没有,只是了解萧父是因为齐家的一场大火而死,自己的母亲自从离开了萧家就改了姓从此隐姓埋名,这次若不是母亲告诉自己萧家的事情以及让自己来陆府查明事情的经过自己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萧家的人。暮色初染长街,市井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脚步轻叩青石板的回响。陈慕阳与萧苁芸并肩而行,身影被斜阳拉得修长,仿佛两道写在时光纸页上的墨痕。风拂过檐角铜铃,也拂动了萧苁芸鬓边一缕碎发。她忽而轻语,如风过松林,低回而深远:“陈慕阳,当年我父亲的事……你了解多少?”陈慕阳一怔,眸光微闪,似有星子坠入深潭。他侧首望她,眼中浮起一丝不解与温柔:“姐,你为何这样说?我于萧家,不过是一粒尘埃落定于旧册残页之间。所知者,唯那场齐家大火,焚尽了过往,也烧断了血脉的归途。母亲隐姓埋名,远避红尘,若非她今朝低语,托我前来陆府查证旧案,我这一生,怕是再难与萧家之人相逢于人海。”
两人缓步前行,街巷渐疏,远处青山如黛,清风山已在望。山路蜿蜒,如一条青丝带缠绕于云雾之间。林间鸟鸣清越,阳光碎金般洒落,斑驳地铺在他们脚前。萧苁芸望着前方,眉宇间笼着一层薄雾般的忧思,轻声道:“父亲……曾是家族的脊梁,如古松立于危崖,不惧风雷。可那场火,烧得蹊跷,烧得惨烈,也烧尽了我童年所有的光。”陈慕阳听着,心口微颤,仿佛有寒泉悄然漫过。他低声道:“母亲只言片语,我所知甚少。但既已踏足此局,便不愿再做旁观者。姐,我虽不才,愿与你共赴深渊,寻那一缕真相之光。”她侧目看他,眼中竟泛起微光,似月下寒潭映星。两人继续前行,话语如溪流潺潺,从家族旧事到此行使命,从童年记忆到未知前路。他们谈起了紫霞真人——那位隐于清风之上的师尊,如云中仙鹤,不染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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